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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救赎

豪华的包厢,高档的咖啡,可桌前却坐着两个憔悴的人。

一个苍白的头发,微驮的后背,皱纹在包厢灯光的映衬下是那样明显。定睛一看,此人竟是齐志华,只见他手里拿着本护照样子的证件,证件里面夹着一张票据。

另外一个,凌乱的披肩长发,有着明显的黑眼圈,三十来岁的面孔却有着许多细细的皱纹。从脸型和身材上看,十年前这人绝对是个美女,可现在的样子却让人感到心疼。这人就是萧剑的叶恕老师,也是萧剑他们时刻寻找的袁玲。

七年前,袁玲被无罪释放后,一直无法面对自己,她悔恨自己的冲动,却又苦于无法挽救。七年了,她改名字七年了,以往那个天真可爱的袁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心事重重、连笑都忘记了的叶恕。黄浩明走后,袁玲就改了名字,她选择了母亲的姓,名字单取宽恕的恕,她希望黄浩明能够饶恕她,希望上天能够宽恕她。这七年里,她疯狂地工作,严格地要求着学生,她做着一切自己做得到的善事,她希望自己的所做能够得到上天的谅解。

“叶恕,不,玲玲,听齐导这一次,离开这里。”齐志华颤抖着把手中的东西递向了袁玲。那是一本护照,护照里面夹着一张飞往美国的机票。

听到这话,袁玲一声不吭,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只是强忍着才没掉下来。她知道,一场风暴就要来临了,去美国是她家人的决定。她也知道,齐导和她爷爷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玲玲,七年前的事还是忘了它,你爸爸已经帮你办好了手续,飞机票也订好了,过完年就去美国。”齐志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不,齐导,我不走,我要留下来。浩明是我推下去的,就应该由我来承担责任,我不想逃避了,这七年来我没过好过一天,每时每刻都在愧疚,每时每刻都在担惊受怕,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袁玲眼眶里的泪水落了下来。

也就在此刻,她又想起了七年前那让她痛不欲生的事情。那是一个下午,黄浩明突然把一中年男子领到了浩记咖啡厅,说要把咖啡厅转卖掉。女人天生的敏感让袁玲觉得不对劲,咖啡厅的效益一天比一天好,没有任何转卖的理由。然而,一向善解人意的黄浩明却第一次强硬地拒绝了袁玲的拦阻,在袁玲的泪水中把浩记咖啡厅转了出去。

袁玲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虽然她早就有这样的感觉。黄浩明转卖咖啡厅得到了二十万,加上以前经营所得的十万,他一共得到了三十万。黄浩明把二十万留给了袁玲,说自己对不起她,骗了她的感情,要求分手。直到这一刻,袁玲才明白,自己深爱的黄浩明为什么会放弃以前的女朋友许小茹而选择她。原来,黄浩明选择和袁玲在一起并不是因为爱她,而是为了从她手里得到十万块的启动资金,而是为了挽救他和许小茹的爱情,而是为了还许小茹弟弟六万块的高利贷。

爱得越深往往会恨得更深。

是的,袁玲深爱着黄浩明,自从第一次见到黄浩明起,她就爱上了他。是的,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深爱的人欺骗自己,袁玲也一样。她挽留过,她哭过,她也像平常的女人一样闹过,然而,黄浩明的心就如铁一样硬。袁玲不需要钱,当初给黄浩明十万投资那是因为她爱黄浩明,她根本就没想过让黄浩明还,更无法接受黄浩明用双倍退还的方式来弥补对她感情的欺骗和伤害。

黄浩明的做法对于袁玲来说是不可饶恕的,虽然他为的是自己的初恋,为的是自己的真爱。袁玲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她从小就是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的掌上明珠,别说被人欺骗,就是一点委屈都没受过。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太多的女人因失恋而走向了极端,袁玲也陷入了死胡同。她一连几天不吃不喝不见人,因爱生恨,她想到了报复,她已经失去了理智。袁玲家有钱,她爸爸是这城市的富豪,袁玲找到了她爸爸公司里的一名员工,要求他把青苑公寓宿舍顶楼缺口处的护栏锯断。就这样,袁玲开始了她的报复。

曾听到过一句话:你可以欺骗看中你钱财名利的女人,但你永远不要去欺骗深爱你的女人。现在想想,黄浩明犯了大忌,因为爱是一把双刃剑,它的背面就是恨。

随后的事情,袁玲已经不敢回忆了。就如萧剑的第一个怪梦,在黄浩明斩钉截铁的话语面前,袁玲彻底失去了理智,亲手把黄浩明推倒在地,黄浩明爬起后靠向那堵被锯断的护栏,伴随着护栏跌落下去,离开了这个世界。

“玲玲,齐导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还年轻,不能就这样被毁掉,你还可以做许多事。玲玲,齐导和你爷爷不会有事的,齐导会把事情办好的,你放心地去美国好了。浩明会理解的,他以前就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齐志华说到浩明的时候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齐导,我知道浩明是来找我的,我不能走!”袁玲的泪水像决堤洪水一样流了下来。

“玲玲,难道你不听齐导的话?”齐志华也受到了袁玲泪水的感染,话竟有点哽咽了。

“齐导,对不起,七年前是我连累了你,我不想再这样了。齐导以前就告诉过我们,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自己的责任。这七年,我想明白这句话了,我逃避了法律的责任,但我永远都逃避不了良心的拷问。七年前已经错了,我不能再错下去了。即使我去了美国,逃脱的法律的制裁,但我永远都逃不掉心魔的缠绕。齐导,我不怕,我不离开,我会去自首的!”

“唉——”齐志华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照片。

“玲玲,让你离开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你先看看这几张照片吧!”齐志华把照片递给了袁玲。

这几张照片已经有点发黄,估计是很久以前的。几张照片的场景一模一样,只是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拍摄。照片上是一块墓碑,墓碑上静静地躺着一件女生的红外套,不,是浮着的。真正骇人听闻的是,墓碑的后面有着一团明显的阴影,就如一个人的轮廓。袁玲仔细地辨认了一下那黑影,手猛地颤抖了起来,照片也跌落在了地上。

照片上的人影竟是黄浩明!

“玲玲,这是七年前我从浩明那墓上拍的。以前,齐导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现在,萧剑身上的怪事一件接一件,谁都知道,黄浩明出现了,他是来找你的。正因为这样,所以你才必须离开。”齐志华解释着说。

“齐导,我不走!”袁玲倔强地摇了摇头,她不想再逃避了。

“不,你一定要走,不是为你自己,而是为了萧剑和熊飞这两个学生!”齐志华的话锋一转,语气更加沉重了。

袁玲当即愣在那里,她从来都没想到过这个问题。

“玲玲,你想下,浩明是来找你的,如果你一直留在这里,等到浩明意识全面控制萧剑的那一天,一旦他寻仇,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萧剑犯罪获刑。玲玲,你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齐志华的问题让袁玲陷入了沉思。

“孩子,你再想一下,如果你一直不离开,你爷爷会放过萧剑和熊飞吗?”齐志华的话让袁玲的坚持发生了松动,她的头也低了下去。

“玲玲,如果你想让事情得到完美地解决,就应该离开。我还记得,黄浩明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建立一个穷人基金会,让天下的穷人都能得到救济,过上好日子。孩子,如果你真想得到他的饶恕,帮他去完成生前的愿望,他会原谅你的,我了解浩明这孩子!”齐志华的话一句一字地落在袁玲的心坎。

良久,袁玲伸出了颤抖的手,落泪接过了齐志华手中护照和机票。是的,她该离开,不是为了逃避法律,而是为了保全萧剑和熊飞这两个学生。齐导的话说得对,帮浩明实现他生前的愿望,帮助天下的穷苦人过上好日子,浩明会饶恕她的,上天也会宽恕她的。

想到这里,袁玲的眼神坚定了起来。

“好孩子,我们七年前都错了,现在不能再错了!过完年,在学校开学前就走,齐导相信你能帮浩明实现愿望!”齐志华欣慰地眼前的袁玲,笑了,连皱纹都舒展了起来。

“齐导,我想见萧剑一面!”袁玲提出了自己唯一的要求。

开学前就要离开,这是袁玲见萧剑最后的机会了。她想见萧剑,想再次看看他脖子和胸前的胎记,想和他说声再见。其实,袁玲是想和黄浩明说声对不起,道个别,因为黄浩明生前也有和萧剑一模一样的胎记。

然而,袁玲失望了!

待她和齐志华赶到602宿舍,萧剑早已背着行李去车站了。

当然,萧剑不会知道叶恕就是他要找的袁玲,更不会知道袁玲正在找他。如果知道,萧剑宁愿晚回去三天。然而,这一切都必须在前面加个如果。

萧剑背着行李走出校门的时候,竟碰到了上次给他和张嫒琼拍合影的照相馆老板,心中好奇,忙追了上去。

“老板,请问你还记得我吗?”萧剑问道。

那老板先是一惊,忙说:“认得,认得,孩子,你要小心啊!”

“老板,能把上次的照片给我看下吗?”

那老板沉思了一会,随后点了点头,带着萧剑来到了照相馆。“孩子,你看前可要有心理准备!”老板把照片递给萧剑时提醒道。

“恩!”萧剑点了点头,接过了照片,可手却在瞬间僵住了。

照片上,和张嫒琼合影的根本就不是萧剑,而是另外一个人,清秀的脸庞,惨白惨白的!

“孩子,照片上的那个人我认识,也是你们法学院的学生,可他在七年前坠楼去世了。”相馆老板幽幽地道。

是的,照片上的人萧剑从齐志华那见过。

赫然是黄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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