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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外婆

第二天,办好了出院手续后,葛寒松带着秦子英母子出了公社卫生院,一时不知该往何处走。秦子英渴望的眼神望着丈夫,希望他开口说带他们母子回葛家去,但葛寒松很清楚,他的母亲,是不会接纳秦子英这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农村妇女做自己的儿媳妇的。

而且,他的眼前,不时会闪现一个女孩的眉眼,她最近经常在葛家,如果秦子英去了,就会直接面对她,那是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孩,她的父亲,是南深市掌管土地城建大权的秦副市长。

感受到葛寒松的内心世界并不只属于她,秦子英的心,忽然有些沉重起来葛寒松面对秦子英那双充满渴望的眼,很有些心虚。

评反后的父亲,已经跟唐家本家联系上了,唐家在海外是一个世家大族,这样的家族,怎么可能接受秦子英这样的农村妇女呢?恐怕,他将她带回去了,会受到本家人的笑话吧?而且,这世家大族里面,不但讲究出身,也讲究文化,秦子英只有初中文化,能在本家人的面前立足吗?

因此,在这次下来之前,他是不可能也不打算将秦子英带回葛家的,他只想将唐云龙带回家去。而这,也是他母亲的意思。

但是,此时此刻,他看了看唐云龙,再看看秦子英,又也有点不知所措,就这么一天一夜,他看到了小龙对于秦子英的重要,可以说,小龙就是秦子英的命,如果不带走秦子英,单单将唐云龙带走,等于要了秦子英的命。

葛寒松毕竟不是无情无意之辈,他思量着,既然不能让妈妈接受英,那只能留下小龙了陪伴秦子英了。

葛寒松硬了硬心肠,强堆出笑脸对秦子英安慰道:“你先带着小龙回家,等我安排好了,就来接你们母子。”

秦子英的脸上马上露出了灿烂的笑,晃花了葛寒松的眼:“恩,你走吧,我跟小龙会好好地等你来接我们。”

葛寒松心中一动:这个女人,还真是跟过去一样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啊,连场面话都听不出。再想到他坐牢时她无怨无悔的等待,葛寒松忽然有些愧疚了。

葛寒松忽然就下了决心:“带好小龙,好好地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这一次,他的眼神是坚定的。

如果说,刚才他说的是场面话,这一次,他说的就是真心话了。

秦子英一听,当即喜形于色,扑进了他的怀中,搂着他的脖子:“那好啊,你要记得你说过这句话,我跟小龙在家等你。你一定会回来啊,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带着小龙去你家找你!”

葛寒松有些傻眼,从她现在的反应来看,原来她刚才不是没有听出场面话,她只是给他也给自己留下一些面子而已。一见他真心要她等,她马上就打蛇随棍上了。

他给自己打气:为了儿子,为了家庭,做一个好男人!可惜,他这份决心并没有能保持多久,回家见到那一个青梅竹马之后,他又将秦子英母子忘记了。

不但如此,他的另一个女人,还给云龙带来了前所未的危机。

秦子英带着唐云龙回到了小山村……东岭村,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外公云中雄的大骂声:“狗日的,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你女儿叫回来,你女儿翅膀硬了,不认我这个老子了,要是惹得老子生毒了气,老子就将她赶打出去,老子不希罕她这个拖油瓶儿。”

屋里传出外婆秦方圆的细细声音:“他爸,小龙那孩子都那样了,秦子英不是没办法么,你就多担待着点,孩子好了,秦子英自然就会回来,等她回来,我让他给你端茶认个错,你就别呕气了。”

听到这个声音,唐云龙莫名其妙地感觉一种亲切感。唉,前世里听了四年,不亲切也说过去啊。

见女人低声下气,云中雄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认错,我不希罕,这些年老子也忍够了,看着都烦。算了,你不去喊她回来,就让她莫回来了。竖横她翅膀硬了,也用不着回来了。她住那间房,正好腾出来给子龙结婚。”

秦方圆大惊:“他爸,这可不行,收了秦子英的房,她和小龙住哪里?”

云中雄哼哼两声:“她爱住哪里住哪里,老子养她这么大了,难道还要老子继续养他么?哼,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年要不是我看你们可怜收留你们,你们能有今天?你们便宜也占够了,现今她不是有本事把了个城里男人么,她可以跟男人去城里住去。我也不眼红她城里人的生活,只要以后别给我们添麻烦就行了。”

秦方圆说:“云中雄,你弄清楚点,你养她了么?她来的时候,已经十八岁了,一来就出工,第一年就拿九分,第二年拿九分五,咱家的口粮都是她拿的呢。”

“口粮口粮,要不是家里帮他养仔,她能挣多少口粮?带人不要工吗,还不是占我们的便宜?不信,让她带着仔出去,看她怎么争口粮。”

一来二去,两人吵了一顿,一直细声细气老实巴交的秦方圆也终于怒了,她本不善于吵架,平时说话细声细气,一起高声喉咙就会哽住,除非哭出来,才能说出大声的话。这一下被云中雄刺得终于哭了出来。

“你咋能这样说呢,我和秦子英来到你家时,我们母女俩个一个出工挣工分拿口粮,一个绣画卖赚钱,而你腿脚不方便,还带着五个孩子,没有我女儿挣工分,口粮咋拿得回来?没有我绣画卖钱,你哪有钱用?我们咋就占你们便宜了?以前你的孩子小的时候你咋不说我女儿烦?现在帮着把你的孩子养大了,你嫌我女儿占地方了?

我家秦子英刚来那时怎么不嫌她,现在让我秦子英给你仔挪房子,这事说到天王老子那里去,都没门儿,我家秦子英给你们当牛做马七年,这房子,我家秦子英也有份儿……“听着屋里秦方圆的数落声,唐云龙的心中充满着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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