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争来争去,但到了油尽灯枯的那一刻,什么都是徒劳。
“等我死后,定是刘恪为主,朕求你定要为刘湛报仇。”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但夕颜还是捕捉到了这一句。
“父皇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是谁害死了刘湛!”夕颜连忙站起身来,急于想知道那件对她极为重要的事。
“你猜,湛儿死后,谁最得力?”齐皇刚说了这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外头突然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
夕颜见状,连忙躲在了床榻旁边的墨柱屏风之内,她一边猜着那来人是谁,便听到了那很熟悉的声音,“皇上到头来还是只能死在臣妾身边呢。”
周贵妃!
夕颜一听便知道是刘恪的母亲,只是她料不到周贵妃居然是只身前来,话语中轻狂得很,似乎一点也不讲齐皇放在眼里。
“你怎么来了?”齐皇看着来人,穿着一身九凤銮袍的周贵妃,却再没有能力去呵斥她竟敢穿着孝贤皇后的衣服。
周贵妃看床上这个自己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人,心头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忘了吗?臣妾是你的贵妃呀,没有了那个贱人,没有了那个和贱人长得一样的孝贤皇后,就只有臣妾在你身边了。”
夕颜没有料到,床上的齐皇听到周贵妃的话,居然一下掀开棉被,站了起来,伸出手似乎是想拿床边上的那把宝剑,但他仍旧是倒在了床上。
“闭嘴,朕不允许你骂萋萋!”他像是用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
周贵妃笑的凄凉,“萋萋?她就是个贱人,我和你本有婚约,我还怀了你的儿子,可是她抢走了你,后来她死了,死得好,我好开心都要疯了!”
她就像是疯了一样,拉着齐皇的衣袖,又哭又笑,“可为什么那个酷似萋萋的女人又出现,她不过就是一个采茶女,凭什么做皇后,我凭什么要跪在那个替身的脚下!”
夕颜听着她的哭诉,已然明白了许多,孝贤皇后这一生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她做了人家那么多年的替身呀!
“还有那个浣衣局的贱人,你不过就是看在她眉宇间有那么几分像萋萋,便有了刘过,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夕颜不由得想要知道那个萋萋究竟是个什么人,能让齐皇这一辈子都能难以忘记,能让周贵妃憎恨一辈子。
“若不是萋萋难产而死,若不是朕怕湛儿一辈子都无法见到母亲,朕是不会立张氏为后的,朕告诉你,朕从来都不需要什么替代品,至于刘过,那是朕一一生的过错!”齐皇仿佛是急于解释一样的,他字字句句没有说谎,这是他最真实不过的意念。
倘若真爱一个人,便不会说另一个人和所爱之人是怎样的想像,因为在他心里,没有人能够取代那个人。
周贵妃听着齐皇低吟的声音,听着他在临死之际还念着那个自己最恨得女人,她要疯掉了,她猛然大笑,从心底透出的开心。
她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好美,可齐皇却一眼都不看她,夕颜隐隐约约的听到她在齐皇的耳边低语,“臣妾告诉你一个秘密,萋萋不是难产死了,而孝贤皇后也不是病死的,她们俩都是被我害死的,我让她们肝肠寸断日日折磨的死去……”
她的神情邪魅至极,齐皇纵然难受,纵然愤怒,可他也没有力气去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报仇,他就静静的躺在床上,连抬手的力道都没有。
周贵妃笑的越发开心,仿佛将齐皇气成这样便是对她最大的补偿,她仿佛还嫌不够,眼神凌冽,一字一句道:“你还想知道你和萋萋的那个宝贝儿子刘湛是怎么死的吗?”
夕颜在屏风后心一惊,越发要到接近真相的时候她越害怕,那个细作到底是谁?
周贵妃低下头,凑近在齐皇的耳畔,夕颜透过像是血染过的红梅,清清楚楚的看到周贵妃的唇形。
刘,恪!
晴天一个霹雳,夕颜忽然全身一点力气也无,她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刘湛死后,谁最得利,军中尽是周家的耳目,刘恪要害刘湛显然是轻而易举……
刘恪成功了,得到了皇位和夕颜,
夕颜眼见到齐皇挣扎的坐了起来,那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周贵妃的脸上,周贵妃居然也没有闪躲,看着齐皇的手一点点落下。
周贵妃笑了……
夕颜瘫坐在地上,那些刘恪待她的一点一滴都浮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