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在华州足足逗留了四天方才起身前往位于大草原深处的武川军镇。
高颎提议让杨坚乘坐銮舆前往武川军镇,毕竟一路上山路崎岖,颠簸不平。
杨坚不假思索便拒绝了,脸色凝重地说道:“高爱卿啊,我们这是去武川军镇朝拜先祖,我们的先祖在那里餐风露宿,捍卫着我们国家的每一寸土地,保卫国家的和平安定,那里是我们武川军人的发祥地,是我们武川军人的军魂所在,灵魂所系,在他们面前我们不是什么帝王将相,我们只是他们的子孙后代,我们只是以子孙后代的身份怀着一颗虔诚而又崇敬的心去祭天告祖,祈求得到他们的佑护。”
杨坚望着湛蓝的天空,“八年了,朕从来没有像这几天这般快乐,朕仿佛又找到了儿时的梦想与激情,人老了,还是需要找回年轻时的勇气和信心,以及永不放弃的信念。”
“出发吧,朕现在急需去那里,朕需要在那里得到先祖的启示,然后作出那个艰难而又特殊的决定。”杨坚说罢便纵马向北驰骋。
武川军镇早已经被荒草所淹没,断壁残垣横亘在荆棘草丛之中。大大小小的坟冢也散落在草丛之中。虽是残败不堪,但是却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弥漫在草丛之中。
杨坚焚香祭天,祈祷先祖,杨坚跪拜在父亲杨忠的衣冠冢前,表情肃穆,虔诚说道:“父王,武川的列位先祖在上,晚辈杨坚前来祭拜你们了。”
杨坚郑重其事地叩拜了下去,“列位先祖,九十三年前,当大魏皇帝孝文帝迁都洛阳的时候,你们义无反顾地留在了这里,在这里你们用自己的青春乃至热血捍卫着大魏的北部边疆,保卫着大魏的和平与安定,六十五年前北方六镇起义,你们也被迫离开了武川军镇,南下中原,驰骋疆场。一百多年来,你们将你们这种舍生取义的精神和保家卫国的责任世代相传,我们每一位武川军人都始终始将这使命和责任铭记在心里,一刻未曾忘记。正因为如此,我们武川军团才会在群雄并起的中原得以生存下来,并且在短短四十年间便重新统一了中原。”
杨坚停顿了一下又道:“先祖在上,我们武川军人在刀光剑影中用鲜血乃至生命让中原再一次实现了统一。如今晚辈建立了大隋朝,晚辈在此向你们庄重承诺,晚辈一定会殚精竭虑,让大隋变得更加强大,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太平生活。”
杨坚再次庄重地叩拜,“先祖在上,如今晚辈要做出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关乎着武川军团的生死存亡和大隋的长治久安,晚辈准备吊民伐罪,讨伐江南。”
杨坚停顿了一下又道:晚辈也知道三百八十年前曹操兵败赤壁,二百零五年前,前秦皇帝苻坚兵败淝水,统一江南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所以晚辈内心惶恐,但是晚辈虽知道其中的艰难和风险,但是迟早也会做出决定,晚辈在少年时便立下了誓言,晚辈希望得到先祖的佑护,希望能够助武川军团渡过凶险的长江,再一次让四海一统,天下归一。
夜幕笼罩着大草原,一轮弯月悬挂在天空中,草原上弥漫着朦胧的月光。杨坚并没有立刻离开这里,反而令人在这里搭起了军帐,围坐在篝火前开怀畅饮,稀稀疏疏的火花在这寂寥的草原上显得格外的明亮。
不多时乌云密布,天气突变,顷刻之间天空中便下起了倾盆大雨,甚是猛烈。杨坚皱着眉头望着这滂沱大雨,如今才刚刚入春便下了这么大的雨,这是一种什么预兆呢?杨坚不禁黯然失色,大雨下了整整一夜,杨坚也是一夜无眠。
次日黎明当杨坚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帐内后,一下子被惊呆了,原来天空一下子晴空万里,熹微的晨光照射在大地之上,更让杨坚惊奇的是天空中居然瞬间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杨坚突然显得十分的激动,暴风雨过后便是阳光普照,这是不是先祖给朕的启示,就如讨伐江南就像暴风雨般惊险,但是到最后终究会风平浪静,水到渠成。
“黑夜和暴雨虽然可怕,但是最终会迎来黎明和阳光普照,阳光总在风雨后。”
杨坚的内心早已经暗暗下了决心。
“皇上,我们要不要专门对先祖的坟墓修葺一番呢?”高颎问道。
“不要了,他们已经将他们的精神和意志传给了我们后人,或许他们不希望我们再来打扰他们了,或许他们希望安静,不希望我们后人过多的打扰他们了,就让他们在这荒草杂芜中安息吧。”杨坚最后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