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刚刚入睡,阵阵激烈而急促的敲门声又把自己惊扰了,他急忙穿上衣服,当闻得是杨坚来访时,宇文邕自然惊讶不已,但是想到杨坚是宫廷的宿卫将领,“难道皇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宇文邕的脑海中顿时跃过一种危险的预兆。
杨坚一路奔驰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华州,一身的疲惫,双眼布满了血丝,当看到宇文邕的时候,杨坚多想开口叫声大哥,但是转念一想拱手作揖:“末将杨坚拜见王爷。”
宇文邕则急忙迎了上去,“那罗廷!”宇文邕亲切的叫道。
“那罗廷,我们兄弟三年没有见面了,近来可好,听说你也已经结婚呢?”
杨坚警觉地望了一下四周,见宇文邕早已摒去了所有的人,才回应道:“劳大哥挂念,兄弟一切都好。”
杨坚又将嘴凑近宇文邕的耳畔,低语道:“大哥,皇上有难,末将奉旨请王爷火速进京,若是迟了末将便是大周朝的千古罪人了。”
宇文邕闻得此言顿时如晴天霹雳一般猛击着自己的心脏,脑海中一片空白,惊恐地望着杨坚。
“大哥?”
“好,杨将军,辛苦你了,本王现在就随你前往京城。”宇文邕很快镇定下来,断然地说道。
宇文邕和杨坚很快又风驰电掣般向长安城赶去,杨坚骑着战马路过般若寺,杨坚突然勒住了马绳,停了下来,自己离开华州已经三年了,三年来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华州拜谒过师傅,此时他多想停下来走进寺庙探望一下自己的师傅,师傅对自己也一定是朝思暮想吧,可是现在形势紧急,时间匆促,自己连一刻钟的时间也没有。
突然战马的嘶鸣声将杨坚惊扰了过来,宇文邕已经甩开了好长一段路,杨坚这才策马前追,在疾风呼啸中杨坚向自己身后的般若寺投去了深深地一瞥。
当宇文毓折身返回寝宫时,只见几名太监恭敬地在等候着自己,一名太监的手中捧着一杯酒,宇文毓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坐下来,平静地说道:“这就是送我上路的断命酒吧,就让我多待一会吧,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宇文毓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着,伴随着几声金鸡的啼叫声,天色渐渐破晓,几名太监不免焦虑起来。
“皇上?”一名为首的太监上前叫道。
宇文毓似乎被惊醒了,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惬意的酣睡这么久,他看到宇文邕仍然未来到,内心感到了一股绝望,“四弟啊,你何时能来到啊?你一定要来,你若不来我们宇文皇室便没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了,大周朝也就没有辉煌灿烂的国运了。”
宇文毓流着泪水端起了酒杯,在犹豫中将酒饮咽了下去,宇文毓顿时感到一股眩晕。
“二哥,二哥!”宇文邕大声呼叫着闯入了大殿,看到宇文毓的嘴角溢出了几丝鲜红的鲜血,宇文邕惊恐地跪在地上紧紧地抱住了宇文毓。
宇文毓惨淡地笑了,“四弟啊,你终于来了,来了我就没有什么遗憾的呢。”宇文毓感到内心阵阵剧烈的阵痛。
“你们都给朕退下!”宇文毓命令道。
几名太监踌躇不已,宇文毓道:“将死之人,你们害怕什么?回去向你们的主子邀功请赏去吧。”
“滚!”宇文邕突然大声咆哮起来,几名太监吓得浑身哆嗦退了下去。
“四弟啊,我不行了,这大周的江山就交给你了,你要记住这大周的天下是我们父皇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决不能让他人觊觎和窥视,你一定制服权臣,还我们皇室的尊严。”宇文毓紧紧地握住了宇文邕的手。
宇文邕痛苦而坚定地点点头。
“四弟啊,你要记住皇位不可僭越,皇权不可旁落!否则我们便不配为父王的儿子。”
“二哥,你放心吧,我一定做到!”
“好!能够成就我周家大业者,必四弟也!扶我起来,该早朝了,大臣们都在等着朕了,趁朕现在还有最后一口气,我要将你推上皇位,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宇文邕流着泪水搀扶着宇文毓坐上了銮驾,向崇政殿走去。
大臣们早已在大殿内等候,宇文毓自从自己当上了皇帝后从未迟到过,今日迟迟不来,臣子们不免窃窃私语,只有宇文护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语不发。
“皇上驾到!”宇文邕扶着宇文毓走到了大殿,宇文邕代替太监迫不及待地喊了出来。
宇文护突然浑身哆嗦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来,昨天夜里他已经发兵对京师进行了戒严,宇文毓就是不死也兴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宇文护也跟随着众人跪拜了下去,起身后才发现宇文邕竟然跟在了宇文毓的身旁。
宇文毓已经奄奄一息,脸色苍白,宇文毓感到自己浑身的软弱无力,但是仍用双手紧紧握住了宇文邕的手,拉扯着宇文邕坐在了龙椅上,众人不免大惊失色。
“朕……昨日中风,不能理政……现在……将皇位传给鲁国公……宇文邕,还望诸位同心协力,共铸辉煌……”
宇文毓说完一口鲜血从嘴中喷涌而出,溅到了宇文邕的身上。
“皇上,皇上……”大殿内一片混乱,许多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惊慌失措。
宇文护默默地望着乱成一团的人群,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宇文邕早已经悲痛欲绝,但是此时他并没有号啕大哭,宇文毓的双手仍旧紧紧地握着宇文邕,双眼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宇文邕,似有万语千言未说出口,但是宇文邕似乎读懂了宇文毓所说的一切。
“大哥,你安心地去吧,早晚有一天我要报仇雪恨!让他血债血还!”宇文邕合上了宇文毓的眼睛,就在宇文护离开的那一刻,宇文邕转过身来泪眼涟涟将目光投向了宇文护,蒙眬的泪眼中含有几许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