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木漩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心口一下一下被什么东西撞击着,看惯了她的笑脸,原来她的泪水还有一种侵蚀人心的力量,让他的心狠狠地抽痛着。她的心里装了多少悲伤?她的心里还藏着怎样深的痛楚?她是否想家了?想满头鬓发的二老?想儿时的玩伴?想家乡的名曲?想另一番别有滋味的生活?秦木漩疾步走过去,将地上的女子拉起来,圈进怀里。
接触到温暖,灸月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可舍不得离开,一双手紧紧箍着那坚韧的腰身,将脸贴近,仍在喃喃:“爸爸妈妈去哪儿了?和曼曼一起走了吗?为什么不出现在我的梦中了?是不是她们不想我了?不要我了?不要这个跑去了奇怪地方的女儿了?呜呜……”
“乖,睡吧,睡着了他们就会出现了,在梦中,你们开心地说话,一起玩耍,一起跳刚才奇特的舞曲,做你想做的事情,没有人逼迫你。”秦木漩温柔地呢语着,在灸月的耳边……
仿佛听到了他的话,仿佛梦到了他说的一切,灸月慢慢平静下来,嘴角微微弯起满足的弧度,好像婴孩得到了他想要的玩具。
秦木漩望着前方,黑黝黝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跃动,抱着的温热感直击他的心灵,他低语道:“灸月灸月,你猜有多少人在暗中看了你这模样,没有怦然心动的?没有心生保护欲的?我甚至开始好奇,除了皇位,是否又有一件东西值得所有人头破血流地争取?而这件东西,却已经牢牢地捏在我手中?我若为天子,你必是我的后,我的后必只你一个,你说可好?可好?”宽厚的手掌落在她的发上,轻轻地捋着。
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林子里,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偶尔闪过妒恨的光芒,之后,便悄无声息隐去。
秦木漩看着一脸睡颜的灸月,颇为惋惜,他新作的曲子灸月又无缘听奏了,扶着她一步步走出去,正好遇到迎面走来的两个宫女,跪在他面前请安,于是他说:“灸月姑姑喝醉了,你们把她扶回昭平苑,看着点,别出什么岔子。”“是。”两个宫女乖巧地应声,将灸月接过来。
秦木漩道:“若灸月姑姑的管事问起,你们便说灸月姑姑陪九皇子高兴,多喝了几杯,醉得不省人事,九皇子也有些醉了,所以吩咐你们将她送回去,记住了吗?”“是。”两个宫女微福了福身,便扶着灸月往昭平苑的方向走去。秦木漩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又返回了求安林。
两个宫女扶着灸月走到半道上,左边的忽然疑惑地问:“灸月姑姑可不是陪着二皇子吗?怎么二皇子却说是陪着九皇子?那求安林除了二皇子,可从未有皇子进去过。”
右边的白了她一眼,说:“二皇子是主子,怎么说咱这做奴婢的就怎么做便是,哪轮得到你来揣测皇意?再说了,就不许二皇子邀请了九皇子和灸月姑姑同饮?我可是听说了,二皇子可紧张着灸月姑姑呢。”“哦?怎么听说?”左边的好奇地看着她。这宫人凑在一起,也只有碎嘴说些闲话了。
右边的说:“我听说啊,二皇子在朝堂上驳了大皇子和四皇子的话,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大皇子和四皇子说了灸月姑姑的坏话,想要陷害灸月姑姑,为此,三位皇子还差点闹翻呢?丫头,你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晚上看了不该看的?”右边的宫女不知道左边的宫女为何突然抽搐眼角,竟还娇声笑了起来。
左边的两腿一软,跪了下来,灸月的另一边失去了支撑力,倒下了一半。右边的这才觉得事情不妙,转过身去,看到了一张黑如焦炭的脸,心突然停跳了一拍,接着整个人都扑倒在地上哭着求饶,可怜了灸月,两边的支持力一失去,整个人便仆倒在了地上。强烈的震痛令她忍不住呜咽了一声。“大皇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大皇子饶命。”右边的磕着响头,额上出现了血丝。
秦金轩原本就阴沉的脸此刻更加阴沉了,好像漫天的乌云全都聚拢在他的脸上,随时可能电闪雷鸣。身后的凤鸣神色一凛,接收到某种暗中的信息,走到那个宫女面前,左手扼住她的喉咙,在那宫女惊恐的眼神中,提着她走进旁边的树丛中,半天后才出来,而他手上,却没了那个宫女的踪影。
左边的宫女见此情形,吓得瑟瑟发抖,竟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秦金轩看着地上的女子,眉心微皱,似乎睡得很不舒服,不时伸出手抓一下脸蛋,在白里透红的脸上留下两道印子。凤鸣问道:“大皇子,要动手吗?”
秦金轩抬手制止他,道:“现在已经不是时候,且先留着,我倒要看看,二弟想玩什么把戏,这个女人固然重要,可不是万能的,我要让他们都摔死在这个女人的手上。”“大皇子英明。”凤鸣道。
秦金轩看着那个宫女,沉声道:“如果今天的事情走漏一点风声,你会死得比她还难看。”宫女连连磕头代替应答。她当然懂这个她是谁,刚刚还跟她有说有笑的人转眼间却让大皇子送上了路,她的心里除了恐惧再无其他,生怕下一个是她,所以就是咬死了牙关,她都不会说出去。
“走吧。”秦金轩道。“谢……谢谢大皇子。”那宫女狼狈地站起来,想要伸手去扶灸月,却发现手脚无力,根本扶不起她,急得差点哭出声来。秦金轩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和凤鸣走了。
那宫女抹了把汗,跌坐在灸月身边,又哭又笑。她的双目不敢放在旁边的树林子里,害怕突然看到那枉死宫女的冤魂爬出来索命,尽管与她无关,但也是因为她问了,那枉死宫女才作答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么巧,竟然刚好让大皇子撞见。
“看到没?那就是父皇最喜欢的侍女,啧啧,果然是恃宠而骄,居然毫不知耻地躺在地上任人观赏,听说就是她上次打碎了我的花瓶,我本来想要耍秦川那个笨蛋的。”
“九哥不是笨蛋。”“诶?好好好,他不是笨蛋,我是,行了吗?”“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