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风过后便下起了雨,起初这雨不大,只是时而一阵哗哗哗,时而又只是绵绵细雨。灸月的身子冰冷刺骨,打了个喷嚏,紧紧地抱着自己,道:“难道……难道皇上真的没有想起,我还在这里吗?好冷啊,不行,这是个机会,我就不信皇上不感动。这老天爷也真给力,关键时刻还给一场雨……阿嚏阿嚏!”灸月连打了两个喷嚏,箍得更紧了。
后半夜的时候,雨直接转成暴雨了。豆大的雨点砸在她脸上,像被刀割过的疼,风如狮子怒号,困意一点一点侵入她疲惫的身子,鼻水混合着雨水流淌,她用手拭去,很快又将整个身子箍紧,仿佛松开一小会儿,寒风就会霸占她的身子。整个人抖得不行,又冷又饿又累,灸月想要站起来,挪到长廊上避避雨,再怎么有诚意也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可谁知她才刚站起来,晃了晃,就倒在了地方,晕了过去。
雨越下越大,疯狂地落到灸月身上,拍打着她失去意识的身体。
“这雨太大了,哥,不如进去躲一躲,等小点儿了再出来守着?”门外的侍卫大声喊。“你说什么?听不到!”另一个侍卫回应。“我说,这雨太大了,我们得进去躲躲。”“这……万一叫人看到了,皇上问罪怎么办?”“不会的!这黑灯瞎火的,雨又大又急,谁那么傻还愿意出来啊?进去吧!”
说话声过后,响起了一阵重重的脚步声,还有踩在坑里溅起水花的声音。
“呀?哥,那儿躺了个人!”“那不是灸月姑姑吗?怎么躺在那儿?赶快过去看看,可别出什么事情。”
从门口进来躲雨的两个侍卫一眼看到了黑暗中一抹粉色躺在地上,连忙跑过去,一看灸月浑身湿透了,脸上又起了不正常的潮红,连忙去找了雨伞替她遮着,又找人抬了软轿过来,直接就将灸月送去了太医院。
“太医!太医快出来,灸月姑姑晕倒了!”进了太医院,宫人侍卫乱作一团。这灸月姑姑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虽然今日出了点事,但单看皇上没有将她问罪这件事,足可看出皇上对她的宠爱,这万一要出了什么事,守门的侍卫难辞其咎,这锁门的宫人也会受牵连。
几个太医匆匆从里面走出来,吩咐他们将灸月小心放在桌台上,然后立刻点了十几根蜡烛,连番替她号脉,又看了她的眼皮,再三确定只是受了风寒,加上晚膳没有吃什么,才晕了过去,那侍卫宫人们才松了口气。眼瞅着这天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雨,这个时候把灸月姑姑送回去若再着凉,岂非病上加病?于是将灸月托给了太医们照看,那些人也都各自散了。
太医院留守了四个太医,分别是赵太医、周太医、冯太医、蒋太医,四人为世交,年纪一大把,看的人情世故也多,这会儿看着灸月,却都摇头叹息。
赵太医说:“锋芒太露,恐将无宁日。”冯太医道:“心失所向,亦不辨真奸。”周太医一捋胡子,说:“及时收手,方可稍避嫌。”蒋太医又叹了口气,道:“为时已晚,只待转机现。”
翌日,灸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木板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刚想坐起来,就一阵头晕,整个人仆倒在木板上。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道:“灸月姑姑可醒了。”灸月抬头看着来人,是个清秀的小太监,端着盆草药进门来,她问道:“我怎么会在太医院?”四周充满了药香味,再看他手里端的东西,灸月便知自己没有二穿,是在太医院。
小太监抿唇笑笑,道:“灸月姑姑,您昨晚淋了雨,晕过去了,是圣德宫的侍卫将您送过来的,昨夜风大雨大,不适宜将您送回昭平苑,所以就先让你睡这儿了。这一大早,大人们就把人打发走了,怕扰了您的休息。”
灸月勉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说:“对不起,辛苦你们了。”小太监不好意思地说:“灸月姑姑您客气了,您不再多休息会儿?”灸月摇摇头,说:“不了,我先走了,替我谢谢太医们。”她扶着额头,摇摇晃晃地走出去。一到外面,便受不住刺眼的阳光,用手挡住,只见外面经历了风雨的洗礼,一切都像焕然一新,显得更清晰了。灸月在小道上慢悠悠地走着,也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就这么漫无边际地走着。
皇上看来是不会答应见她了,也是,如果不是她,他的儿子又怎么会在牢里?唉,自古以来姻缘就是门当户对,她是个卑微的宫女,被皇室的人看上,于皇室而言确实是耻辱。这该死的封建头脑!不能见皇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想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死牢边上。她抬头看着门上那灰色的两个字,只觉得眼睛酸涩生疼。
“什么人?”守门的侍卫眼尖看到了她,喝问。灸月深吸一口气,满脸堆笑走过去,说:“大哥您好,我是皇上身边的侍女,过来看看九皇子。”侍卫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说:“皇上谕令,任何人都不得见九皇子。”
灸月不气馁,继续讨好地笑着说:“守卫大哥,你看吧,九皇子从小娇生惯养的,在里面一定住得很不习惯,你让我进去看一看他,也好让我们在外边的人都能安心。”侍卫抬高头,无情地说:“没有皇上谕令,谁都不能见九皇子。”
灸月道:“大哥,你就行行好,让我进去看一眼吧,其实皇上也心疼九皇子,可龙威在上,下边的人都看着,他也无奈,我这做婢子的成天看着皇上忧心,心里也不好受,还希望大哥你能成全,毕竟我们都是希望皇上龙体安康的。”
侍卫依旧是那么一句话:“没有皇上谕令,谁都不能见九皇子。”
灸月急了,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我又不是要进去劫狱,我只是看看九皇子,还犯法了吗?法律之外还讲点人情,你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死牢你家开的吗?你说不见就不见?”
侍卫冷哼一声,说:“要是有皇上谕令,你想怎么进就怎么进,这死牢就是你家的,要是没有皇上谕令,你请回吧,否则我就禀报皇上,让皇上治你个擅闯死牢意图不轨之罪。”“你!”灸月气得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