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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The Lamb 羔羊(9)

能量(Rashiva)。

那实际上是一个相当抽象的词汇,以至于在通用语中的这个词汇都原封不动地采用于原始古语中的这个单词。能够获得这种待遇的古语单词并不多见。

当然没有人不知道能量的含义,但也鲜有人能说清楚它具体是什么。

高昂的篝火,飞驰的战马;健美的躯体,甚至还有食物。人们都知道那其中便蕴含着能量,但依旧少有人能说清楚它的本质。

过去曾有一位学识渊博的神学家将它与主的创世联系起来,认为各种形式的能量正是世界运转的动力,支持着世界运行的规律;而主座下的圣天使,正是能量的传递者。能量正是创生自这些天使神圣的灵,顺着他们华美羽翼的纹理向下传递;自统率万物的上级天使流向无处不在的下级天使,像河流般流经世界的每个角落,像激起开水沸腾的炉火一样驱动了整个世界的运行。

尽管那位神学家的观点受到了其他神学家的广泛认可,但从风暴骑士团的记录上来看,能量并不总以这么神圣的方式存在的。

恶魔,毫无疑问正是操纵能量的大师。

按照《圣约》的解释,这其实也并未将这种神学理论推到了无法自洽的绝境。自坠落火湖之前,那些邪恶的化身正是那高居于天的圣天使,被受着主的圣泽,依遵主的意志操持世界的运行。

对于那些还未能完全降临——按照《卡维宁之书》的说法则称之为“次降临”等级——而仅仅依靠着寄附于人类或是其他形式的存在的恶魔,受限于肉体的脆弱,他们并不能完全释放自身的力量;但即便如此,仍然没有圣骑士会愚蠢到选择正面抗衡。源自同圣天使结缔的《新约》而获得的来自天堂的能量与来自地狱的能量的极端相性先不论,一旦天使之手被毁坏,圣骑士的所有思维活动便将在恶魔的真理之视面前暴露无遗。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那便是彻底失去胜算的情况了。

*

在难以描述的巨大能量驱动下,背负着诸多颗头颅的奇状人体卷携起支离破碎的石砾,在远非人眼所能辨别的极短时间之内便已经逼到了泽文的跟前。那些石砾正是由他发动冲锋时踏碎了地面而溅起的。

但泽文却没有从他的冲击路径上逃开。不知是躲闪不及还是已有准备,泽文竟然决定正面接下这一击。

面对面的冲撞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恶魔扭曲的躯壳稍稍改变了路径,然后被自身的惯性甩飞出一大段距离,勉强依靠一只手才得以停下。

地面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抓痕,像被犁翻过似的。

第一次交手就在这不到一咻(Shew,帝国公制单位,一咻大约相当于三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结束了。

尽管那些头颅似乎都在不停地发出混乱而恼人的尖啸,在双方碰撞的那一刻泽文并没有听到那些声音——敌人的步伐甚至赶在了声音的前面;而当敌人提起自己因与地面剧烈摩擦而甚至把整个手掌都磨碎了的手臂的时候,除了那颗在正中央的头颅,其它活着的脑袋都在发出惨痛的哭叫。

在这刻,已经不能算活着的他们却都在饱尝着肉体损伤所受的痛苦。

当然,在那一咻之间,他遭受到的伤害可不止这么点。

*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恶魔的关注点却没有落在那只为了停下自己身体的高速翻滚而磨烂的手上,随着黑色的微火轻轻地跳动,那绽开的血肉已经在重新生长了;他抬起了另外一条手臂,另一只爪子已经不知何时被切掉了,在那切口上还微微泛着鎏金一般跃动的焰色。

生长在他右肩上的那颗婴儿脑袋像被戳破的麻袋一样被长剑贯穿了,流出像熔蚀的黄金一般的血液,已然失去了生气。

那显然是斩魔者留下的伤口。燃烧着的神圣火焰正在阻止恶魔的躯体愈合能力。

“看在主的份上,你们这些白痴也太吵了……凡人还是没用啊!就连皮囊也这么不堪一击!!……啊!你们给老子闭嘴!!!这点痛苦就叫得像要死了一样,亏我还养着你们这些废物呐!!”

他伸出那条已经差不多愈合完毕的手,将其中一个挣扎着尝试从他的身体内逃出去的头颅按回去,那颗头颅甚至已经探出了半条手臂,活像个绝望的溺水者。

可怜的、溺死在深渊之海的亡魂。

“不过,对你能发现这种事情我倒不感到惊讶。……噢,好吧!我得承认我很好奇,你竟然还能发现这种事情?!”

受创了的恶魔反倒显示得更为兴奋了。

“那也是老师的发现,我不过是帮了点小忙罢了。”

泽文稍稍歪过了头,“虽然经历过许多尝试才能达到这种程度,不过要得出初步的结论并不困难。仔细看看你那只手就能了解,看地狱火如何重构你的肉体,不难察觉到其中的联系——”

恶魔抬起自己的手,饶有兴趣地看着那还未散去的黑色火焰,嘴角微扬露出笑容。

“虽然无法知悉它们的本质,但地狱火和圣焰,实际上是极端同质的东西。”

*

强劲地搏动着的心脏,源源不断地通过复杂的血管将血液和养分输送到大脑。

不仅仅是一个大脑,而是十几个大脑。

不仅仅是心脏、血管,还有知觉。

所有大脑都连接在同一个身体上,并非以某种神秘而不可言说的方式存活。这些人的头脑仍然得以活着,仅仅因为一个简单的原因——

因为他们还保有能支持他们活着的身体器官,一个不少。

心脏、血管、肺脏、气管……

尽管那些器官并不属于他们自己,却属于一个支配他们的存在。

支配他们的身体,支配他们的生命,支配他们的记忆,甚至支配他们的思想……

用地狱火熔炼出新的器官,将他们饲养在这扭曲的肉块中。那并不是胡乱拼凑起来的,或者更确切地说,纵使是随意地、毫无选择地融合起不同生命的肉体,在地狱火的重构之下,它们都能以崭新的、看似荒谬却又完美而合理的秩序合而为一,并且带着黑暗的脉搏。

——而这种新秩序,如今敌人正撕扯开自己血淋淋的胸腔,带着疯狂的笑容展示给泽文,仿佛那是一位自豪的雕塑者正在炫耀着自己的杰作。

“这……才称得上是创造。你才刚刚入门呢,圣骑士。”

错综复杂的血管和扭曲异状的骨架,像葡萄一样挂在骨架上的各种器官激烈地搏动,肌肉和软骨交杂成其它色块。那是对于人类来说疯狂却又能正常工作的惊人结构——甚至,比原本的更加强劲得多。

不会衰老死亡,甚至能自我愈合的永恒的生命形式。

这只是地狱火所能实现的、如噩梦般荒诞邪祟的“现实”之一。

*

是的,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谜之火焰,正是有着能改变形态的特性;它不仅能改变自身的形态,同时也能改变其他物象的形态,人类的肉体自然也在其中。

恶魔所拥有的,繁多而诡诞的能力,实际上大部分都只是地狱火能力的延伸。

——在辉煌的一生中数次对抗过恶魔及其从属的风暴骑士团圣座,谢宁·莱格尼斯觉察到了这一点,他曾亲眼见证过恶魔如何利用火焰重构自己的躯体。而在思考之后,他又提出了新的假说——如果地狱火能够凭意志任意改变形态甚至是性质,那么由圣约赋予的神圣之焰或许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为圣骑士提供坚强庇护的天使之手,与燃烧于周身、增强肉体的金色火焰,以及受祝福的圣徒不可思议的治愈之术——圣约的诸多馈赠实质上也许也正是同质的东西呈现出的不同形态。

如果这种理论是正确的,那么圣骑士们理应能从原本的基础上做到更多。

*

当然,那只是一种理论。

对于这样一种圣骑士们已然拥有着两千多年的使用历史、却仍然知之甚少的天赐之物,即便这种理论就是正确的,仅凭他自己,莱格尼斯也难于验证。这一尝试进展得颇为缓慢,不仅因为这是人类从未涉足过的“不朽者”的领域,还因为莱格尼斯深知自己很难从其他人那里得到多少帮助。

试图剖析主赐给人类的圣约在费兰多卡萨看来毫无疑问是一种绝对的禁忌,是亵渎,而且是贪婪;尤其是当人们显然抱着希求更多力量的心情时,这显然是一种贪得无厌的行为,是一种堕落。如果这种研究为教廷所知,那必将招致严重的后果。

“主不曾赠予你的,你不该索要;向主作强盗的行,祂未曾宽恕。——《圣约·箴言》”

但在一个同样的离经叛道者的启发和帮助下,他终于取得了突破。尽管这种进展依然停留在了相当初级的阶段,但它却为实际作战带来了一些不可小觑的意义。

“我只能做到这样而已,但这就够了。”

泽文回答自己的对手,抬起左手,握起左拳——在那个瞬间,包裹他周身的天使之手突然向内层层折叠,在那个片刻间以他的手背为中心聚拢,收缩成一个仅有手盾大小的正六边形金色屏障。——只是在那一刹那,且旋即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虽然他没能够改变天使之手的硬度性质,但只是仅仅将它的表面折叠起来,他便能制造出一个拥有数十倍于原先厚度的盾牌,那似乎也就意味着数十倍的防御力增长——以这种方式,他或许就有机会正面抗衡次降临程度的恶魔攻击。

然而事实上,即便掌握了折叠天使之手的能力,这种战法也只有雷·兰吉尔·泽文能够做到。而即便由他来做,也是相当冒险的举动。

——失去了包覆周身的保护的他,必须依赖于自己的反应速度,仅用这局部的保护去抵挡对手的攻势。

当敌人发起进攻时,他必须用面积极小的圣焰盾予以拨挡而不是阻截——即便他已经将天使之手折叠到了这种程度,他依然没有自信能正面硬抗敌人的冲击。这是剑盾武术中的一种技法,他必须迎上去,从进攻线路的侧面拨开敌人的攻击——从剑盾术的角度是敌人单手剑的剑面,而从对抗恶魔的角度,则是敌人的手腕——同时右手的斩魔者予以迎击,在这个瞬间攻防一体。由于阻挡的部分是敌人的侧面,盾牌也不至于吸收敌人冲刺时的全部动能,只是将敌人的进攻巧妙地从旁化解而已。

要在那不到一咻的时间里做到这些事情,即便圣焰之力能够成倍地提升圣骑士的速度、力量和反应,但其他人的反应速度仍然无法与恶魔的速度相匹敌。

只有在这个时间段的泽文能勉强做到这种夸张的事情。

之所以提及这个时间段,只是因为年龄。

纵然有着“史上最年轻圣骑士”的名望,已年过二十五的他已经过了身体和反应的巅峰时期,正走上衰老的道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反应速度只会愈加迟钝,身体的能力逐步下降,这是无论多么天才的骑士都无法避免的过程。——不如说,这是所有凡人都无法避免的宿命。

而致命的是,泽文或许忽略了这个战法的另外一个弊端。

“圣骑士雷·兰吉尔·泽文,我第一次如此希望能记住一个凡人的名字,你的确让我印象深刻。如果那一击你能正中核心,那么或许我已经因为大意而葬身在你手上了——精彩,精彩绝伦!”

恶魔似乎已经放弃愈合那只被泽文重创的爪子和脑袋了,那伤口看上去已经无法用地狱火重构。

他只能从别的位置再生长出一只手臂。

“不过,你似乎还没能找到它……噢,留给你的机会可不多了,你依靠的宝贵天使之手正在开裂。”

泽文当然看不到天使之手的裂痕,但他知道敌人并不是在吓唬他。当他用金色的圣焰之盾挡开那一击的时候,他也能明显地感觉出那部分的天使之手仿佛正在变薄;他也知道,无论他将天使之手折叠得多厚,地狱火与圣焰的相互消损仍然是无法避免的。如果局面转变为持续的消耗战,他的天使之手只会越来越稀释,直到完全无法支持的程度。

“而你似乎马虎到忘记了另外一点,看上去淡然自若的圣骑士。

——当你收缩天使之手用以阻挡我的进攻,你的思想便在真理之视下毫不设防了。”

听到这里,泽文猛然动摇了。他的身子微倾,不自觉地向后迈出了一步。

“是马虎呢?还是紧张呢?还是……惧怕呢?……感情是不会说谎的,圣骑士。”

泽文手中的斩魔者握得更紧了。

“我看见了你的恐惧——清清楚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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