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正红着一张脸，正好看到凯文在另一边向她招手，挤眉弄眼。她瞪着眼睛转到了一边。
而他径直走到了季玉身边，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哇，你哥哥看起来可真不好惹。”
季玉一回头，不远处那个叫“亚丝翠”的长发姑娘正面有不善地盯着自己，哼了一声又背了过去。
她问道：“那是你女朋友？”
凯文耸耸肩，“谁当她男朋友，才是受罪！”
凯文穿着打扮看起来很有朋克范儿，说话举止却很阳光，爱开玩笑，灰蓝色的眼睛里全是善意的调侃。
“你哥哥以前是混黑社会的吗？”他和季玉坐在一边，啧啧夸道：“真酷！”
九号正在圣坛前和神父说话，要了一些面包，朝向这边走了过来。
季玉说道：“他不是混黑社会的。”
凯文哼唧哼唧地笑个不停。
直到亚丝翠很不高兴地向这边大声叫道：“嘿！”
“我该走了。”凯文做了个苦瓜脸，悄悄附在季玉耳边说道：“她简直要把我逼疯了，在这种紧急时刻还老想着吃醋！”
他临走时还特意冲她挤了挤眼，又指指九号，做了个凶神恶煞的姿势，把季玉逗笑了。
九号过了来，把水和为数不多的面包塞给季玉，扫了凯文一眼，没有说话。
除了他们这里，其他避难者的心情却更加糟糕。大清早就有人吵起了架来，声音大得几乎整个教堂都能听见。是那个胖珍妮和他的男人。
“我受不了了！我们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又有人生病了！肯定是谁把污秽带了进来！”珍妮怒气冲冲叫道。
男人拉着她，既不耐烦又无可奈何，“够了，珍妮！罗莎不过是发低烧而已，这个年纪的女孩很容易受惊吓，这也没什么！”
“科迪！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风骚的女人，一个劲的帮她们说话！”
“你真是……”
吵吵嚷嚷，期间珍妮还对着艾茉儿狠狠“呸”了一声。
艾茉儿人长的漂亮风情，自然就成了许多女人的眼中钉。然而她也不在意，自从九号醒来，也不敢和季玉呆在一起了，随意找了个男人搭话，看起来滋润得很。
罗莎就是半夜被收进来的那个少女，她正躺在母亲布朗太太的怀里，嘴唇干裂着，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一直拉着她的手，喃喃道：“我好热……”
布朗太太神色憔悴焦急，在伍德医生的推荐下，匆忙向季玉要了一些退烧药，喂给罗莎吃了，让她的脑袋枕在膝盖上，不停地在胸口划着十字，向上帝祈祷，对珍妮的话不闻不问。
珍妮不是唯一一个主张把她们赶出去的人，其余好些男人、女人都附和着她。一个叫“杰达”的男人吼了起来，“她们会传染我们！那个女孩已经被传染了！想要我们都活命，就要把她赶出去！”
“她是被那个男人传染的！把他们也赶出去！”
数双眼睛又盯住了季玉这里。九号置若罔闻，见她吃东西的动作停下来，自然而然接过了剩下的半片面包，塞进了嘴里。
珍妮带头冲到了九号身前，抄起了一根靠在旁边的木棍生势，叫嚷道：“你们不应该来这里！把他们赶出去！”
阴森的环境下，空气充满了躁动不安的因素，被引线一烧，就爆炸而来开来。几乎除了威尔神父、伍德医生和凯文，所有的人都在这种煽动人心的叫嚣下附和了起来，原本左右摇摆的平和派也开始跟着叫喊了。
罗莎和布朗太太已经被人推搡着往教堂外推。布朗太太流着泪的，护住罗莎的身体，狼狈地踉踉跄跄地走，一边求道：“她昨天是好好的！只是教堂太冷了才发烧的！行行好、她只是个孩子……”
这边，杰达和另外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已经把九号和季玉包围了起来，杰达面露强横，“你们要是自觉的话，自己走出去，免得被我们拖出去！”
季玉手里还有最后一片面包，眼睁睁看着九号拿起来，塞到嘴里。
他咬了一口，发现季玉正紧张地盯着他，于是低头看了看那片薄薄的吐司，整整齐齐撕了一半，塞进了季玉嘴里。
“……”
杰达彻底怒了，“把他们赶出去！他就是传染源！”
“赶他们出去！”
“赶他们出去！”
艾茉儿躲在一根柱子后，冲一个看过来的男人抛了个媚眼。
她明显是这里剩下的唯一一个观望者。
“住手！”一个暴怒的声音从人群背后响了起来。
是威尔神父。
凯文和他站在一起，冲上前去，挡在了季玉跟前，一一看过众人，“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外面现在全是怪物，这么赶他们出去，和亲手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凯文！别傻了，不赶他们走，我们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一定！”
说话的是和他一同来的一个青年，叫约翰。
亚丝翠也在一旁哼道：“别劝他，他还不知道被什么狐狸精勾走了！”
“上帝会拯救所有无罪的灵魂！”威尔神父抽走了珍妮手中的木棍，声音不容置疑，“而你们若在此犯下罪行，死后必将下到地狱，日日受烈火焚烧！”
“我们是人，并不是门外面的怪物，如果他们因我们而死，那么我们与它们——”他指着教堂的大门，大声说道：“就和它们没有任何区别！”
他是这个教区的神父，是小镇上素来极有威望的人物。所有人听着他严厉的训斥，慢慢地低了头。
罗莎母女已经被推搡到了门边，罗莎发着烧，要不是布朗太太架着，恐怕已经要倒在地上。而九号把季玉拎到了身后，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艾茉儿躲在柱子后，恐吓离得近的一个男人，“你们可不要招惹他，就算你们人数再多十倍，他也不是能惹得起的！”
那男人哼了一声，面带不屑，但听着神父的话，最终还是退了回去。
珍妮气得跺脚，一圈圈肥肉挂在身上颤抖，“你们早晚会后悔的！”
一场刚成型的暴动被扼杀了下去，威尔神父挺直着胸膛和双肩，却也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缓了口气。他帮助布朗太太把罗莎安顿好，又让伍德医生检查了一下她的病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