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叫住他,不知道为什么,从他接到电话到转身离开这短短的半分钟里,她看着他离去时的背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疼。
好像是心底里最重要的什么东西,突然被掏了出来,血肉模糊的感觉。
他要去哪里……不是第一天见面吗……不是才问“你下午想不想见到我”吗……
她扑闪着眼睛,嘴巴不可思议地微张着,看着他:“不是说好,一起去坑莫家辰的哈根达斯吗……怎么这会儿,就要走了呢……?”
上官时陌听着,心好像被什么用这世上最锋利的刀给刺痛了一般。
明明可以大无畏的离开,可是在找到她后的第一天,她就发现,只要是她的一句话,就能把他击回原点,击破他冰冷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就是她,只需要一句话啊……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军队里的魔鬼式训练,勉强让他的泪没有落下来,落在遍布飘落桂花的地上。
上官时陌转过身,艰难地给了欧阳一个浅浅的微笑:“不了,要走了。玩得开心一点。”
时间紧迫,他能给她说的,也只有这些。
心里的那些“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注意身体”以及一直想说的那句——
“你还记得我吗?十二年前,三年前,我们早就已经认识了。”
都被他深深地埋在心底。
军校毕业,上官孟渊却不允许让他当特种兵,哪怕是普通的军人,也不可以。
“你是要继承上官集团的人,唯一的继承者,以前你怎么疯,怎么闹,我都可以不管,但是,这一次,不可以。”
这是在他向上官孟渊提出,自己要去参军时,上官孟渊下的命令。
从小到大,这位父亲,他的人生历史中,如果抹去和他的母亲离婚这一件事,那么他一定会是他心中的榜样。
尽管这件事发生了,他不再是他的榜样了,可是现实,他还得是他的榜样。
没有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是他的父亲,所以他要服从于他。
豪门世家,向来如此。
于是,毕业后,他选择了当特警。不是军人了。
“特警?好啊,上官时陌,你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我告诉你,特警是不是?你去啊,死在街边我绝对不会让人替你收尸。”
“你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吗?”
“去啊,为什么不呢?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继承人的身份了吗?CEO这个位置,你当也是当,不当也得当。”
“我任由你去自由发挥,你不回来继承是不?好,那我继续,任职到我离世那一天,那一天,你一样得回来。”
“特警?你以为你是谁?我上官孟渊的儿子,是用来当特警服务大众献爱心献生命还是用来为国献躯的?”
“混账东西,特警有什么出息?”
从小到大,上官时陌几乎没有一次受到过上官孟渊如此般的批判。
决定到特警的那一晚开始,上官孟渊便把他关在大宅的小黑屋里,从天黑到天亮,从朝霞到晚霞,没日没夜地用播音器重复给他播放着这些话,试图改变他的想法。
可是他倔强,倔了整整一周,佣人送饭过来也不吃,最后体力不支,倒在了潮湿的小黑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