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网络上的每次造势都让无数人兴奋，有人一夜成名，有人则身败名裂。那么这一次，至少我没有名动江湖也没有臭名昭著，诡异地在第二天，anti销声匿迹，果然没人去我设下擂台的网页，同样网上的言论也如断崖般下跌，几乎可以忽略。巧的是，那天还是少女时代的TTS小分队回归的日子，热度烫人。
“喂，你说像不像是在做梦？”张猛翻着SNS，抽着烟，斜着眼望着我。
我有些不满地看着占据了我电脑的胖子，坐在床沿支着脑袋。
“哎呀，不就是偶尔用用你的破电脑嘛，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程序文件，谁稀罕。”张猛故作嫌弃地在桌面东点点，西点点，“感觉这两天像做梦一样，昨晚似乎还和崔政焕紧张地盯着SNS，陪着韩静恩小妹妹皱眉头，结果呢，今天怎么感觉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样！你再让烟灰掉下来试试！？”瞅着键盘上落下的灰白，我咬牙切齿地靠了过去。
张猛投降地将烟灰老老实实地弹在烟灰缸里，然后一口气将键盘上的灰吹得更散了，我越来越有揍人的冲动，死胖子知趣地留下一路的贱笑逃回了自己的屋子。
我赶紧拿了湿纸巾做了简单处理，要是每天敲代码都要接触黏黏糊糊的感觉还不让人崩溃，至于张猛感叹的东西，我又何尝不觉得惊奇呢，第一次被基于字节流的世界所冲击，第一次对那个世界做出反击，第一次感到拳头打到空气的虚无感。
或者这就是真实的世界吧，可以在最深的井底给你一丝光亮，也可以在一片晴朗时让暴风雨降临，你无力抵抗，因为洪流裹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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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咖啡馆。
对面是穿着考究风度翩翩的崔秀钟，还配了副眼镜，更显得斯文了。
“这个咖啡馆可是上过韩剧的，所以好多人慕名而来。”新眼镜估计刚刚架到鼻梁上，崔秀钟边说着话边时不时地扶正着。
“哦。”我几乎不看韩剧，唯一的韩娱来源都是通过张猛这胖子的高分贝喇叭传到我耳中的，“平时看韩剧不多，倒是没认出来。”
“要什么咖啡？”崔秀钟已经招手让服务生过来。
咖啡？我尴尬地一笑：“我不大喝咖啡，你随便帮我点一杯吧。”
崔秀钟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便帮我点了一杯，服务生走后，问道：“写程序的很少有人不喝咖啡提神呀，说起来倒是真没见你喝过。”
“我喜欢抽烟提神。”其实我是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抽烟加喝咖啡牙齿黑得快，也没理性地去科学小搜，就那么草率愉快地决定日常不喝咖啡来提神了，只是这个真实原因让我如何说得出口呀。
“我想你一定在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找你，而且不是在实验室，对吧？”崔秀钟脸色一正，双眼盯着我问道。
我淡然一笑：“是呢，蛮出乎意料的。你这个忙着办公司的人会突然来找我，还约在咖啡馆。”
说起来这一周，我的思绪又突然飘忽起来。自星空anti事件后，突然间恢复了日常平静的生活，宅，编程，主旋律再次回来了。和张猛开玩笑说，将这辈子的与明星的运气都花在这几天了，见到了，还说了几句话，接着就又回到以前的样子，除了时不时在游戏中召唤我pk的Sunny，提醒着我这不是梦外，其他的都似乎回到了正轨，该打歌的打歌，该拍戏的拍戏，只在张猛的只言片语里闻得片刻，其他就在与代码的纠缠中度过了。
说起来，《创造》这个游戏的用户量再度萎缩，无时不刻地在提醒我理想状态与现实的巨大差距，哪怕有idol的效应，也只是暂时的，游戏的真髓从来不会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虽然我自认为理念不差，但现实很血淋淋地摆在那里。怎么办？还是思考着完善着，梦想，哪怕是终究死路一条，也要走上一走，要的就是任性！
忽然意识到放空了，猛然清醒，发现崔秀钟正微笑地看着我，刚才好像他有说话，因为声音依稀传来，哎，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秀钟，走神了。”
“看来那件事对你还是有影响的。”崔秀钟显然是想到那方面上去了，“网路是没有理性可言的，能捧你也能毁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能力，那些idol只是恰逢做戏而已。”
“谢谢。”做戏？果然idol在有些家势的人来看就是戏子罢了。
正在此时，咖啡送了上来，香气吹散了刚才的小尴尬。崔秀钟搅动着咖啡匙，再次说道：“其实这次找你，是为了柳成泽和其他一些今年毕业的组员的。”
“成泽？”我皱了皱眉头，骤然想起崔政焕一直在开玩笑般说的项目内派系，我为项目兼技术经理，而副经理自然是崔秀钟，在实际工作中虽少有冲突，但各个小组却似乎早有了站队，要不是崔政焕隐晦地提起，我从没意识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
“对，你也知道我在筹建对应技术公司，和学校的谈判也差不多到最后阶段了。”崔秀钟露出自信的笑容，两眼放光，“不出意外，等这个全息影像项目结束，所有技术成果将转移到我的公司，由我来进行实际商业化。”
我不觉瞪大了眼睛，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小白脸不声不响地早已运作到最后了，想不到星空最终是为他贡献了一把关注度呀。果然不叫的狗才咬人，嘿嘿，又黑暗了，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能玩转市场的人吧。
崔秀钟似乎蛮享受我的表情的，绅士般地啜着咖啡，不过还是因为小手一抖，嘴唇上部沾了半圈，于是斯文地取出餐巾纸擦了擦。
“恭喜你了。”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付出心血的项目有个好归宿不好吗？心底有个声音，真尼玛不好！
“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希望你能够劝柳成泽和那些组员能够来我公司，为了将这个项目成功地嫁接过去，没了他们，说实话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另外，就是能不能把你的星空程序卖给我，因为那名义上不属于项目范围，我也不希望通过法律途径来将它拿走，毕竟要举证这到底是不是在项目基础上开发的耗时耗力，我也不想最终闹到不可收拾。”崔秀钟用心盯着我，似乎想捕捉我面部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说实话，当图穷匕见的时候，脑子嗡得一下，终究还是来了。我低头喝了一口咖啡，一大口，嘶，好苦，还好绷住了表情。我靠在椅背上，侧目望着咖啡馆外来来往往的人与车。
崔秀钟一点不急，看到我的表情，似乎还很满意地在享受着咖啡，还微微地摇头嗅了嗅咖啡漫起的香气。
我往前倾了倾上身，散发出自认为有的杀气，盯着崔秀钟的一双眼睛，说道：“第一个，星空的程序，我已经送给柳成泽了，所以你可以找他去谈。第二个，成泽和其他的组员的问题，我会去劝，但需要你给我承诺。”
“阿奚，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不是那些脑子里都是些没用东西的人。”
其实我真不想答应，但是柳成泽他们毕竟只是普通人，需要养家糊口，跟着我吗？我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况且回了华夏，难道他们一起跟我回去，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知道你对项目组内部的一些事情也有耳闻，可能小组间有些不愉快，但这不是问题，我相信共同的利益可以粘合一切，我可以承诺给柳成泽室长的职位，他的组员和其他组的人都归他管理，薪金绝对让他们满意。具体可以让他们来和我谈。”
那就可以了吧，对他们来说。我正准备满意地答应，却见崔秀钟一个等等的手势：“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难道还有关卡要闯，这个小白脸又整什么花样。
崔秀钟有些放松地笑道：“别紧张，是希望在项目结束前，你继续支持，毕竟为了商业化成功还需要更大的关注度。”
我有些不满地说道：“老师的项目我不会因为最后给了谁而慢待的，你尽管放心。”
“不，不，你误会了，你的为人我当然知道。我是说，后续我会介绍一些类似的博取关注度的活动，希望你能带着我的班底去实施，然后小型的直接交给他们，而大中型的我还是希望你能全权主导，有些可能会有些累，我另外结算给你钱，就算是我请你来做顾问了，如何？”
我摆了摆手，回道：“在结束前的活动都算是项目范畴，我自会参加，不需要什么费用，项目结束后，我会在回华夏前尽量帮忙，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记住你的承诺，让成泽他们有个宽松的环境即可。”
“哈哈，好，爽快。放心，我不是小气的人。”崔秀钟第一次爽快地大笑，连喝咖啡的动作都有些大大咧咧起来。
“最后，我还是希望你能劝劝崔政焕，他是个人才，虽然估计看不惯我，希望他后年毕业时也能来我地方，我同样承诺室长级别的职位给他。怎么样？”
挺贪心的。我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会转达你的意思，至于他的想法，还是以他为主吧。”
崔秀钟给了个OK的手势，拿出了手机开始点了起来。两人之间又被沉默填满了。
“秀钟，没事我就先走了。说实话，我不大习惯咖啡馆的氛围。”既然他的目的达成了，我觉得也没心情与他面对面了。
崔秀钟笑着说道：“好歹你也算是个名人了，不要总把自己和码农划成等号。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礼貌地拒绝了他的好意，我知道这次他是真心诚意的。拿起外套，开始逃离，崔秀钟转身突然问了一句：“阿奚，我很好奇你为何会毫不犹豫地帮我，难道就不怕我给他们穿小鞋吗？”
“你崔秀钟想要做出事业证明自己，又岂会在意这些小节，你的尊严摆在那里。”甩下话，步入了外面嘈杂的世界。
走着，走着，习惯带动自己往前走着，似乎只有走才能消磨那些盘在心中无法分辨的情绪。
想起几天前家里老爹打来电话，原来华夏那里也看到了我的视频，倒是在亲戚那涨了一把脸，估计老爹心里暗爽，然后就是声讨那些乱七八糟的攻击者，还说从厂里的年轻人里知道，还有一批人拉起了一个贴吧，在华夏支持我。然后老爹说了一段出乎我意料的话，至今一直想起，不知该如何抉择。
“小奚，从视频里差点认不出你，或者说差点不敢认你这小子。爸妈很开心，你是真熬出来了，那些高深的技术我们不懂，但能看出你是真的喜欢。厂里的小兔崽子还说韩国的偶像都夸你做得好，还让你娶个韩国偶像回来给国争光。爸想着，不能浪费你的才能，不管你回国还是留在首尔，要多去闯闯，要经济支持的话爸把厂子卖了随你去败！”
闯？我被裹挟着在社会的漩涡里，逃不出，闯到哪里去。
抬起头，阳光刺破云层倾泻在楼宇间，一道道漂浮着尘埃的光幕披在形色匆匆的行人身上，我仿佛看到有一根根丝线提在每个人的颈后，折射着银光，我用手摸了摸脑后，彻彻底底地摸了一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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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金玟岐--《有志青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