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戌车停下,赶紧交待表弟卸货,他跑进后院,后厨已经上凉菜了,有条不紊,他没看见石百炼,逮住正在配菜的卞金。
走了!裴戌有些懊恼,他悻悻回到前院。于娟看见儿子,招招手,她旁边聚了一堆朋友,大家见裴戌过来,把自己家的子女也召集聚拢。
那些阿姨们含蓄的,还只是眉眼含笑;活泼点的长辈,则当面奉承了。于娟矜持地微笑,那种受用不加掩饰。圈子里的,小辈们或多或少都认识,免不了逗趣寒暄。裴戌烦躁,对身边熟悉的社交套路,突然有隔离感。
找个借口,他溜到表弟的卧室,给石百炼打电话,估摸着,她应该回宿舍了。
过了一会,那边终于有人接听,裴戌问,“我,裴戌,你这么早就回了?”
“累!”石百炼蔫蔫的。
“等我回来!见见外公外婆,还有我爸爸妈妈!”裴戌声音软下来。
石百炼并不清楚,或者说没有在意过他的工作背景,她从来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活轨迹,学习经历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但是,今天,她切实感觉到某种压迫感。某种即将建立或者说已经建立了的信任感,探究原始目的脆弱和模糊。
事业被中断后的苦闷一直没有真正舒展,对于停职的原因以及何时复工,研究院那边答复不明朗,石百炼并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思想准备,亲人还是朋友,她无从排解,抑郁和失望就这么铺天盖地侵袭了她。
“我来接你好不好!”裴戌柔声询问。
“你别过来!你别再过来。”
“百炼!”裴戌坐直身子。
“我觉得累!我想睡会!”石百炼挂了电话。
裴戌一怔,他从来没有见过石百炼这般情绪化,极度内敛的一个人,悲喜都不强烈。
门外有人敲门,于娟走过来,兴冲冲扯起他,问,“差不多开席了,你让小石别忙了,坐过来吃饭呗!”
“不了,她不过来!”裴戌明显低落。
“怎么又不过来了,真是的!那------好吧!你赶快过去,外婆要切蛋糕了。”于娟想,估计那个丫头有自知之明,怯了。
舅舅舅妈,表弟表妹们觥筹交错,两个老人喜笑颜开,看着后辈们闹腾。于娟两个孩子最大,裴戌又是老人最宠溺的,自然就是中心,这边几圈下来,外围的小伙伴们又起哄过来敬酒了。
宴席到三点才散,裴戌有点头晕,表弟把他扶到偏厅那边的客房歇下。
院子里静悄悄的,客人们告辞了,于娟和裴之俭工作忙,吃完饭也走了。有收拾桌椅的声音,罗福带着“旺旺”的物什撤走了,只剩下卞金和另外几个服务员打扫。
卞金沏了一壶酽酽的普洱茶,她刚才看到裴戌被人扶进了那个房间,垂头丧气地,很少见过他那样。
老式门吱嘎一声,裴戌借着绿色苇草窗帘渗进来的光亮看见人影飘过。
“你怎么过来了!”裴戌想坐起来,头晕得抬不起。
女孩过去,眼睛柔柔地看着他。
裴戌心头一热,捉住了那双手。他笑容魅惑,眼神痴迷专注,似乎能够吸附所有的呼吸,卞金的呼吸。
“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裴戌声音沙哑。
女孩摇头,抚摸他的鬓角。
盛夏的午后,一阵燥热,裴戌猛地翻身,把女孩压在身下,他的手游离,那么炽热,嘴唇近在咫尺。
“你------!”
卞金身子被推到一边,身边高大的男人已经起身了。
裴戌跌跌撞撞奔过去,把门打开,大口呼吸。
过了一会,他转过身,对床上的人说,“对不起,我以为是你姐姐。”
裴戌走了,卞金原地坐着,也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