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离去后,木村再度回归了平静。生活重新变得有条有序起来。
那日鬼物入侵,木村先生也不幸惨遭毒手。所以,村里幸存的孩童再也无法继续在书堂听先生讲学,只得回到家中继承那一亩三分地。
此刻,莫家四人安静吃着午饭。
忽然,雷王放下了碗筷,抬头看着莫父莫母道:“伯父,伯母,我决定了,我要去太玄剑宗。”
嗯?
莫父莫母两人顿时一惊,都瞪着眼睛看着他。这太突然了,他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说什么?”莫小峰呸的一声吐出了口中饭菜,瞪大牛眼看着他。
雷王一脸认真地看着莫小峰,语气极其平静道:“我说,我要去太玄剑宗!”
这……
莫父莫母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半晌,莫父才幽幽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雷王,既然你认了我做义父,那么你就是我的孩子。所以,这件事我们需要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可不能闹着玩……”
雷王当即起身推开了椅子,砰的一声直接跪在了莫父莫母面前,眼神坚定,语气铿然有力:“伯父,我没有闹着玩,我要为爷爷报仇,我要屠尽天下魔物。这些年谢谢伯父伯母对我的照顾,大恩大德雷王铭记在心,必定用尽一生相报。”
“雷王你这孩子,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莫母哀叹一声,怜爱地看着他。
雷王砰砰对着莫母磕了三个响头,“谢谢伯母这段日子地照顾。来日必定报答。”
看着雷王如此坚定的神色,莫父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连忙扶起了雷王:“既然如此,我们再说什么也没意义了。这样,他娘去将家里准备的年节东西全部拿出来,好好为孩子做一顿送行饭。”
莫母哎了一声,起身默默朝着厨房走去。
“伯父,我想在离开之前,再去看一眼爷爷。”
“去吧,好好跟爷爷道个别。”
雷王离开了莫家,直接朝着他爷爷的坟山走去。
莫小峰站在院子中呆呆地看着雷王的背影,压抑地仰天一吼,发了疯般甩腿便朝着外奔去。
莫父看着飞奔而去的孩子,不禁暗叹了口气。
一路狂奔,莫小峰跑到了村头小溪边,喘着粗气脱掉了衣服,噗通便栽入小溪之中,溅起丈高水花。
在李馨瑶和王金山离去之前,他们几人便是经常来到这里洗澡。而今,连雷王也要离去。心中犹如失去最重要的东西般,空落落地。
噗的一声,莫小峰相继从水中钻了出来,仰天奔出一道水柱。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莫小峰捏紧拳头狠狠朝着水中一砸,脑海中不断涌现他们以前几人的回忆。
“为什么?为什么?”
天际回荡着莫小峰震天地吼叫声。聚而不散。
待至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莫小峰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朝岸边爬去,弯腰捡起衣物,无精打采地他正欲朝回走去的时候,忽然小溪之中闪烁起了一道微弱的亮光。
莫小峰眼睛微微眯起,顿时朝着发光出望去,只见湖面缓缓浮起了一条死鱼。而光芒便是从这死鱼身上发出。
莫小峰好奇地冲下水,一把抓起了那条死鱼。
这是一条大约二十厘米长的鲤鱼,但是此刻鱼肚发涨,毫无生机。
莫小峰可以清楚地看到这道光芒是从鲤鱼体内发出来的。他随手在溪边拾起了一块石头,朝着鱼肚用力一划,掰开了鲤鱼鱼肚。
当看到那发光物的时候,他顿时一愣,“这不是从魔物身上掉下来的那截树根么?”此刻,灰色树根散发着五彩的光芒。
莫小峰将那截短小的树根从鱼肚中掏了出来,与他刚开始见到的不一样的是,灰色树根不停地散发着五彩光芒。
但是当他将这树根从鱼肚之中掏出来的之后,五彩光芒却是渐渐消失,再度变成了那根灰色的树根。
好奇地翻看着这截灰色树根,莫小峰心底却是十分肯定这灰色树根绝对不是一般物品。
小心翼翼地将树根揣进了怀中。莫小峰这才朝回走去,但是在他刚刚走出两步的时候,他又返身来到了溪边,重新将树根掏了出来,在岸边挖起了一团稀泥,然后将树根密密实实地裹了一层。
他不知道这截树根何时会再度发光,所以,他用稀泥将其覆盖,这样即使树根再度发出灰色的光芒,在他怀中也能够将其彻底遮盖。
当莫小峰回到家中时,雷王已经从坟山上回来了,此刻他正在屋内收拾包裹。
莫母和莫父在厨房中不停地忙碌,几乎是将家里储存的粮食取出了一半做成了干粮,因为老和尚说过从木村到太玄剑宗有将近三百里的距离,以雷王的脚力至少要走一两个月,所以身上的干粮也必须要备份充足。
莫小峰看了一眼雷王的背影,牙齿一咬,冲入了厨房里。
正在忙碌做菜的莫父莫母顿时一愣,疑惑地看着儿子:“小峰,有事么?”
莫小峰紧紧抿着嘴唇,眼神迸出坚定的意志:“爹娘,我也要去太玄剑宗。”
砰!
莫母脸色一变,手中的勺子啪的一声直接掉落。
“你说什么?”莫父有些发懵,颤抖着声音。
莫小峰眉头一皱,咬牙道:“我要去太玄剑宗。”
莫父脸色瞬间大变,全身上下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般,整个人软瘫下来。莫父莫母没有说话。两人呆呆地坐在了土灶前面。
见父母这般样子,莫小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
华灯初上,屋内灯火通明。
桌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对于农家人来说,这可是比年节还要丰盛。厨房里也还蒸着馒头。
饭菜虽然丰盛,但是四人皆是默默坐着。
莫父轻叹了一声,举起筷子朝着雷王和小峰夹菜“快吃,再不吃都凉了。”
雷王和莫小峰低着头,都没有动筷子。
莫父见此,也放下了筷子,端起旁边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他扭头深深看了一眼莫母。
莫母微微闭上眼眸,朝着莫父点了点头。
“小峰,明日你就跟着雷王一起走吧!”莫父忽然开口,说完,便端起酒杯,再度饮尽。声音有些颤抖。
莫小峰身子猛然一震,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
雷王更是吓了一跳,艰难地开口:“伯父……”
莫父乘着酒意,朝着他两人笑了起来:“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馨瑶离开了,金山离开了,现在你也要离开。他小子的心早就飞了。”
莫小峰眼睛有些发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莫母此刻,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起身便跑进了厨房。莫小峰能够清楚地听到厨房之中母亲的哽咽声。他的心如刀割。
莫小峰砰的一声跪在了父亲面前。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他重重地朝着父亲磕头。
“孩儿不孝。不能久侍足下。请原谅孩儿。”
莫父轻轻笑了起来,最后竟然是变成了哭声。
这一夜,前所未有地沉重,莫小峰辗转难眠。泪水止不住地流,他不止有一次地冲动想要留在父母身旁,但是一想到馨瑶离去是那希冀的眼神,他便咬牙闭上了眼,“馨瑶,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