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陶米向黄粟邓健夫妇重新介绍了我,连带我的名字——谢小帅。黄粟夫妇听闻我和陶米早就相识,分外开心,觉得自己当时决定带我回家交个朋友原来是因为有这样一层看不见的缘分。
我自是微笑应对,却咬着筷子头思衬着那无人驱使的电梯。
陶米果然是最了解我,她见我没有食欲,便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我:“小帅,你最爱吃的。怎么,还在纠结那电梯啊?应该是有人按了却又提前下楼了吧。比如我,有时候带客户看房,原本约定去二十楼,客户突然决定看看十八楼,那电梯去到二十楼,也就没人了。”
真的是这么简单吗?
我看向黄粟夫妇,询问他们是否有注意到电梯经常无故停下开门。
黄粟夫妇相互看看,都摇摇头:“不知道啊,我们在家一般都是关了门的,谁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啊?我们都是大人了,不相信这个。当时陶米告诉我们,这里是十四楼,而且大门对着电梯,在风水上是很不好的位置,但也因为这样,所以价格比较便宜,我们才接受的。小帅,你懂得风水吗?”
我看看黄粟夫妇,又看看陶米,决定没有把事情搞清楚之前,还是不开口为好:“我也是觉得风水太奇怪了,所以问问而已。”
陶米微笑,对黄粟说:“她就是个孩子,喜欢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就像读书的时候,她一直以为游戏里面的机关阵法在这个世上真的存在,她还一直想研究一种阵法来逃避宿管老师呢。”说完,陶米笑了,黄粟和邓健也笑了。
是吧,谢小帅就是个孩子。可我不是。我知道这个世上有什么。
草草吃过晚饭,见天色已晚,黄粟便留我和陶米过夜,安排我与陶米同住,见她家也没有多余的客房,我便不好拒绝。
夜晚,陶米洗簌后钻进被窝,躺在床上看着我:“有种好奇怪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我看着窗外的夜景,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小帅,这两年,过得好吗?”陶米问我,像一个阔别的友人,有着该有的情绪。
我从窗边回到床边,没有坐下的意思:“我觉得读书不好玩,就辍学了,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走看看。”
陶米定定地看着我,好像想说什么。我也看着她,等待她要说的话。可是过了好久,她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我好像能知道她要说什么。她想问,却不敢提。
我脱掉衣服,钻进自己的被窝,背对着她,不再说话。
过了很久,陶米却开口了:“小帅,其实我一直想见见你,和你聊聊。可现在我见到你,我却发现,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想,你能懂我吧。”
我没有开口,甚至没有去听她要说的话。
“这次见到你,我感觉你成熟好多。真的不像以前那个小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作为。你真的长大了。记得以前,总觉得你很弱小,不懂事,不独立,很依赖人。现在的你,长大了吧,也或者是,很像你自己曾经想象出来的那个人。但是这样好吗?小帅,成长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要逼着自己去做一些很难的改变。如果可以,谁都希望可以一直幼稚下去,可以一直天真无邪,不懂人生。这几年,你独自一个人在长大,这个过程,很痛苦吧。”她还是在喋喋不休。
长大?是吗?可我不是谢小帅。我是安野。
小帅,你能听到吗?如果现在是,会用怎样的姿态来面对她?
没有去听陶米诉说的欲望,我开始闭眼沉睡。耳畔的轻语,好像天际的梦境,不真实,不真切,不完全。
猛然之间感觉有所异动,我立马起身查看,却看见陶米诧异的目光:“怎么?”
我怀抱着双手:“突然觉得好冷。”
陶米微笑地将我往被窝里按:“是因为门被风吹开了吧,冷风吹进来了。你睡下,我去关门。唉,都给他们说了,装修还是要弄好一点的,买个好点的门也是有必要的。你看,我本来关好了门,被风一吹又开了。我们要不要找个凳子来抵一下呀。”说完陶米便起身去关门。
陶米走过房间,我突然看到衣柜上的穿衣镜中闪过一丝诡异。我立马转头查看这所房间,却什么也没发现。那是什么?
陶米关好门窗,回头见我沉默不语,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便对我尴尬一笑:“睡吧。”
我决定静观其变,不再声张,便听从陶米的话,回到被窝睡觉。
陶米为我掖好被角,像长者搬细心。
我突然极度不适应,不愿接受任何来自于她的好意,便将手拿了出来。
陶米先是一愣,倒也没有多心:“小心着凉啊。”说完,便躺入了自己的被窝,关灯,准备睡觉。
灯灭掉后,借着外面的灯光,似乎更能看清一些东西。
我悄悄打量着,却因为躺在床上视线有限,只能看见天花板及一小部分空间。却看不出异常。
因为躺下的原因,毛球球睡得不舒服,它便从我肩头跑到胸口,看了我一眼后,准备闭眼。这时,它却突然睁大双眼,看着天花板的一端,叽叽咕咕的叫唤了几声,然后又回头看看我,然后用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趴在我胸口开始安睡。
我立即看向天花板——那里有什么?
我只看到一片灰色的空白,除了还有些微光的灯泡,什么也没有。
我看着呼吸匀净的毛球球,它好像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那这是怎么回事?连我都知道有东西进来了,为什么它却没有感觉?是来者太过高深连毛球球也没能察觉,还是来者没有敌意,毛球球没有警觉。
到底是什么?
一旁的陶米已经有了轻微的鼾声,剎时间这个房间里,便陷入了一层死寂,似乎什么都不复存在。
因为察觉不到敌意,索性我也闭上眼,准备休息。
朦胧间,是陶米的笑脸,究竟是美丽,还是虚伪。好像听到窗外的汽车鸣笛,遥远而悠长。有风吹在玻璃上,啪啪作响。
有风吹进来了,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