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快逃!”一个衣衫褴褛,脸上脏兮兮的八九岁小女孩,腰部以下被一条盘在巨岩上的青鳞巨蟒吞食入口,小女孩那双望过来的漆黑眼珠中,溢满了焦急。
那巨蟒形态恐怖,体长六七丈,硕大的三角形头颅如一块磨盘,额上一道白色的人字形花纹,瞳孔金黄,目露凶芒。其腰身最粗处已有水桶粗细,通体青绿,腹部雪白,背部及两侧鳞片层层叠叠,泛着绿玉般的诡异光泽。蛇头相对身躯,显得颇为娇小。但吞下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还是绰绰有余,那巨口因为吞噬,已张开到了近乎裂开两半的程度。
浓厚的腥气扑面而来,只感觉一股湿漉漉的感觉顺着裤管缓缓渗透滴落。
恐惧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头顶的发根如同直竖起来一般,浑身瞬间被冷汗浸透。
转身,发疯般的逃跑,仿佛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而后似乎感觉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般,又发疯般的狂奔而回。
看着刚刚巨蟒盘踞的岩石上空空如也,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猛然涌入心头,浓重的歉疚让浑身的血液都变的冰冷,心跳骤然停滞,呼吸也变的停顿了下来,
“啊……啊……啊”痛苦的嘶吼,无声的眼泪,却终究无法挽回。
一遍遍的挥拳捶打岩石,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好痛……
余南睡意尽去,睁开了双眼,看了看黑漆漆的房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从魂穿到这个叫做李多福的杂役身上后,余南已被这个莫名的噩梦侵扰了数月之久,几乎就没能完整的睡个好觉,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
李多福的记忆,余南并不能全部获悉。至少,这个梦似乎来自被他下意识封印起来的一段回忆。
攥了攥拳头,梦中的疼痛感竟如此真实。即便这个梦一遍遍的重复相同的内容,余南还是无法避免的被惊醒。
看了看拳面上坑坑洼洼的细小疤痕,这是至少也有五年以上的旧伤痕。至少,梦里的事情即便真正发生过,也应该是在这个李多福小时候的事了,实在无从考究。
几个月前的李多福就是因为这个噩梦纠缠,心丧若死,才投河自尽的。而后没能死成,却让余南魂穿到了他身上。
梦中余南能清晰的感受到李多福灵魂深处对这具身体的恨意,丢弃小女孩脱逃的罪责,都被其归罪到了身体因恐惧而产生的自然反应上了。也正因为这种想摒弃自己身体的强烈意愿,才让余南毫无困难的接管了这具躯体。
只是这股悲伤让余南感同身受,连好好休息一次都不能,却是十分不爽。
李多福任职杂役的客栈,名为云衣客栈,是采石镇上一处颇为独特的建筑。
采石镇位于东临州大陆南部,隶属雍坻国管辖。顾名思义,小镇居民以采伐石料为生计。偏偏石场在镇里上风处,每日里敲敲打打,石屑飞扬,微风稍起,整个镇子就陷入一片灰蒙蒙的粉尘之中,到处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硝土味儿,外地人初至,通常都难以消受。
镇上石料场劳作的苦哈子收入颇为菲薄,故除了寥寥数百本地居民,终年不见商旅经过镇子。这等荒凉之地,却在数年之前忽然来了一群人,买下了镇里东北角一片乞丐聚居的闲地,建起了一家云衣客栈。
客栈自建成之日起,就与镇里其他建筑的风格截然不同,纯木架构、琉璃飞瓦,共分前后四进,两个大院,四个小院。整体格局细致繁复,线条构成温润柔和,在这干燥多风、气候狰狞的小镇里,反常地流露出一股水乡建筑的雅致气息。
客栈的外围用青竹龙骨搭建了一个笼子型架子,将其整个倒扣其中,然后再在龙骨外蒙上一层轻薄的白纱,将空中的粉尘拒之于外。纱织轻薄如无物,阳光透射而入几无差别,石粉却不可遁入客栈,房舍内外时刻保持整洁如新,工艺颇有几分机巧。
由于笼罩着白色薄纱,在小镇昏灰色的空气中老远看去,客栈犹如一团洁白的云絮盘踞于小镇一隅,倒也让“云衣”这个名字变得有些名副其实起来。
镇上其他建筑几乎全是土石堆砌,于是,几栋鲜嫩欲滴的红墙绿瓦式木制建筑,矗立于一片灰蓬蓬的粗犷风格土石建筑包围之中,犹如一名青葱少女身着薄纱被一群色狼环伺,难保不引起镇民的嫉妒与羡慕。尤其是听说了云衣客栈的老板娘是一名艳丽的寡居少妇之后,难免有人起些觊觎之心。
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选择去实践的人,是镇上控制采石业的恶霸陶念。他在客栈刚建成后的某晚,大摇大摆的走入老板娘的闺房。结果当晚就被折断手足,剜除双目,弃于客栈门前,最终哀嚎三日方死。那凄厉的惨叫声,几乎传遍了面积不大的整个小镇。
陶家前来救人的打手,百多人手持利器,却被客栈一貌不惊人的老头打的骨断筋折,伤亡惨重。
有传言那老者是一名先天武者,早年受过老板娘亡夫的恩惠,专门行保护之责,连官府都不敢插手此事。
陶家自此再也没敢来找过麻烦,陶念的弟弟陶忠在确认哥哥已死后,立即就宣布大嫂悲痛欲绝、投井殉夫,随即小侄子又“不慎”坠马摔死。迅速独掌了陶家大权,也顺便接收了陶念的五房小妾,倒颇有几分狠辣。
因得罪了陶家,数载之间镇民无人敢光顾云衣客栈,平日里又颇少商旅经过,通常一年下来,倒有绝大部分日子里客栈都是门可罗雀。
镇民都以为其生意做不长了,可老板娘似乎财大气粗,一连数年客栈屹立不倒,店里的打杂伙计的用度竟能超普通镇民许多,倒让客栈杂役成了人人羡慕的差事。
此刻,在客栈最里院落的一栋角落处的红漆雕木楼阁前,一个身穿灰色杂役衫的十四五岁少年正站在一个空木桶上,双手扒着楼阁的窗台,使劲儿伸着脖子往里看。
少年身材瘦弱矮小,形貌普通,一双眼睛倒不小,只是滴溜溜转个不停,无一刻停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里是客栈的某处浴间,窗户甚高,且窗框狭小。少年身量颇矮,纵使站在空木桶上,伸长了脖子,却也无法从窗外看进去。脸上微微掠过犹豫之色后,少年便轻轻跳下木桶,蹑手蹑脚向着浴间正门处走去。
这少年正是被余南附身的李多福,此刻他的行径已是胆大包天到极点,也不惧万一被发现后,少则也是一顿暴打,并被革除这个人人羡慕的美差。
以李多福原本懦弱胆小的性格,是断然做不出如此举动的。只是大多数时间,这具身体的控制权都在余南手上。用余南的解释就是:“哥这是在帮你增加点美好的记忆,把噩梦变成春梦,免得神经衰弱了!”
这个位置似乎不错,余南趴在浴间外的红漆木门上,透过门缝看的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自从一个月前知道每天打去这个楼阁的热水都是给老板娘午间沐浴后,余南就起了偷窥的心思。
这云衣客栈的老板娘虽已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但在余南原来的世界,这个年龄还远算不上老得不能接受的岁数。且老板娘的身材********,容貌冶艳妩媚,一双丹凤眼随意一瞟,就能让人生出一股骨头都酥软了的魅惑。
放着如此美人不偷看几眼,也着实不合余南在穿越后定下了的自在过活的心愿。只是刚开始担心那个传说的先天高手,不敢妄动。大概半月前,那个很厉害的老头突然离开客栈,余南在观察很久后,确认不会有被发现的危险,这才有了今天的偷窥。
从门缝中看进去,浴间内并不昏暗,阳光透过天窗直射而下,房间中央一个半人高的柏木浴桶,桶壁上泛着暗黄色的桐油色泽,桶内清澈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绛红色的玫瑰花瓣,老板娘面向大门的方向,整个人蜷坐在浴桶之中,一头乌黑的秀发挽了个髻,高高盘起,白皙的面庞上密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只有圆润光滑的双肩露出水面,锁骨以下却是位于水下,被玫瑰花瓣遮挡。娇艳的花瓣在青碧的水面上随意飘动,偶尔有几片绛红沾上凝白如雪的肌肤,强烈的反差,透出一分难以言喻的诱惑。
老板娘并未发觉门外有人偷看,偶尔将青葱玉臂伸出撩水,带起一阵水花荡漾,花瓣随着水波忽聚忽散,水面下的双峰也因此若隐若现。门外的余南看的一个劲儿直吞口水,小腹下泛起一阵火热,直如要爆炸一般。
可惜浴间内还放着一个尺许高的青铜小鼎,鼎内燃以檀香,萦绕的香气带出淡淡的薄烟,让室内的情景愈发不真切了些。
余南额头顶着红漆木门,可劲儿向前挤着,恨不得能把身子从那半指宽的缝里挤进去,以便看的更清楚些。
正心急火燎之时,忽觉身前一轻,趴着的木门轰然倒入浴室之内,余南失去平衡,一头栽入,如同一只青蛙般趴在倾倒的木门上,丑态毕露。
老板娘的惊叫声骤然响起,尖锐的声音几乎穿透客栈的墙壁。
摔得有些晕乎的余南,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摆了摆脑袋,面上骤然浮现出一丝狠绝之色。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浴桶前,面对着环抱双肩拼命往水里缩的老板娘,刷的一下脱去了身上的灰色杂役长衫,露出了赤条条的上半身来。
老板娘的尖叫声自此又陡然拔高了一个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