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吹过了迷雾森林层层叠叠的树枝,若沿途嬉戏的孩童,相互追逐着,打着转,来到了坐忘峰前。
若蔚双手并用,神情并茂,将沿途发生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最后深呼吸,看向老者。
“你是说,青丘附近的风神庙?”老者开口道。
“是的,听说,苏真和小青当年就是盘踞在风神庙里的。”
“那里是不是还有一棵千年古树,要四五个人合抱那么粗细。”老者仿佛去过那里,描述得分毫不差,若蔚点头称是。
“原来,狐岐山的入口还在那里。”老者喃喃自语。
“前辈,你在嘀咕些什么?”若蔚凑了过来。
“没什么,对了,那千年蛇泪呢?”老者转移了话题。
若蔚自怀中取出千年蛇泪,交给老者,嘴里顺口说道:“前辈,这东西不能吃不能戴,中看不中用,你若是喜欢,不妨拿去。”
若是在从前,老者收到千年蛇泪这样的异宝,肯定会欣喜若狂,如同知识渊博的人,一旦他能够辨别出,眼前事物的真实价值,那么就能够物尽其用,而不是任由它明珠蒙尘。但是天人五衰临近,自己的生命也即将到达终点,便是有再多的奇珍异宝,也没有任何用途,因此老者摩挲了一会千年蛇泪,将它镶嵌在仙剑流云上,递给了若蔚。
“前辈?”若蔚看着老者的神情,仿佛是缅怀,又仿佛是释然,很是疑惑。
“传说,千年蛇泪能够感应到上古妖兽的异动,而仙剑流云,又是克邪圣器,两者结合,最合适不过了。”老者收了神色,淡淡开口。
“喔,多谢前辈。”若蔚欢喜地看着手中的流云,离自己的计划实现,又近了一步了。
记忆中,似乎那小蛇妖也有这么天真浪漫的时候,老者看着若蔚开心的脸蛋,心里浮现些许惆怅。
耳畔间传来若蔚的声音,将老者自惆怅中唤醒:“前辈,最近在修炼净世咒的时候,有一个奇怪的现象。”
“喔?”事关净世咒,老者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在运行小周天的时候,可以看到丹田处凝结着八卦图形。”
“玄天八卦阵?”老者吃了一惊,当初给若蔚吃下玄天果的时候,是存有这份心思,希望她可以练就玄天八卦阵,突破三重天,但后面见若蔚在修为上没有什么进展,也就渐渐没了这心思,毕竟玄天八卦阵,是可遇不可求的,莫说要玄天果来辅助功力,还要自身具备修炼净世咒的条件,苛刻条件是难上加难,但老者自己也没想到,若蔚居然可以炼出明显的玄天八卦阵了,想当年,自己在最巅峰的状态,也是用了十年的时间,才炼成八卦阵,而且还是朦胧状态的,就已经被誉为百年不世出的奇才,眼前的小女孩,根骨不算上乘,胜在毅力和勤奋,也肯刻苦,竟然一举突破了三重天的效果,看来,天人五衰后,自己的一生修为,后继有人了。
“若蔚,你想不想学其他的术法?”老者笑眯眯地开口。
“不想。”若蔚想也不想就开口拒绝,所谓学得越多,责任越大,自己最理想的状态就是游览各大名川古迹,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
“我告诉你,锁妖塔的秘密。”若蔚的耳朵竖了起来,见老者不再继续往下说,她低下头,继续摆弄流云上的千年蛇泪。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帮你找到来时的路。”老者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忽然间灵机一动。
“义父在上,请受若蔚一拜。”若蔚翻身拜倒,动作一气呵成,无比连贯流畅。
“……”老者忽然间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人界达成统战联盟,放出三大神器的下落,消息迅速借由八卦楼及各方势力,在四海八荒传达开来,引得妖魔两界蠢蠢欲动,这些天频频派人前来争夺。
只不过妖魔两界为了争夺神器,相互提防,彼此互相斗法,各自为政,都是一群嗜杀好战之徒,一言不合,即兵刃相见,术法相搏,结果就是两败俱伤,而人界利用遍布各地的各大门派弟子传回来的情报掰回一局,端了妖魔两界的几处分点。
梵音阁传来捷报,说是魔界好手尽出,只一些老弱病残守着魔神殿,被梵音阁的猛烈攻势吓得丢盔弃甲。
佛仙一水也带来了好消息,说是有了幻狐紫魅的下落,目前在进一步确认当中。
崂山的弟子日夜在三峰中巡逻守卫,如今想要在子夜时分前来坐忘峰,那简直比登天都难,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那天,连一只蚊子从面前飞过,是公的还是母的,巡逻守卫的弟子都一清二楚,一时传为佳话,好在练习净世咒的日子过得飞快,随着术法的增强,若蔚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气息,再加上老者教给自己的隐身咒,可保一时无虞。
“花妖,你不在狐岐山种花草,跑到人界来搅和做什么?”紫色的身影迅速超过,丢下了这句话。
“幻狐,三大神器,妖王势在必得,你别枉费心机,还是乖乖滚回你的狐狸洞去吧。”女子脚下不停,迅速跟上,一朵荼靡在耳鬓间悄然绽放。
“哼,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大路朝天,各走一方!”两人异口同声,说完互看了一眼,别开头,一个身影自南而行,一个身形向北出发。
黄昏时刻,正值倦鸟归林之际,落日晚霞旖旎,洒下一片橙红,若鲜嫩的鸭蛋黄,照映在月湖中央。
远处,一塔隔湖而立,若宝剑出鞘,耸入云霄。
紫衫男子背着手,隔湖遥望塔顶,眼波中倒影着千年孤寂。
男子自天空中落下,跪倒在地,蓝衣猎猎,在风中飘起:“尊上!”
“惊风你看,每当夕阳西下,塔影横空,也别有一番景色。”紫衫男子的声音响起,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低声咳嗽起来。
惊风抬头,看雁过长空,盘旋在锁妖塔的上空,哀哀鸣叫。
锁妖塔里,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