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那场大屠杀之后,苗人与汉人便势如水火。阮琴颜与师兄星辰已换下了汉人的装束,一副苗人的打扮进入了山清水秀的苗疆之地。
阮琴颜新奇地欣赏着自己红黑相间的绉绣衣装上那活灵活现的浮雕花样,啧啧称赞:“你看这苗人的手艺就是比咱们汉人的精巧!”说着还晃了晃手腕上錾花银镯子,首尾相接处两颗小铃铛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响,琴颜喜不自胜,笑道:“你看,师兄,这镯子也不像咱们的俗气!”
琴颜的表情俏皮可爱,之前的冷漠淡然早已消失不见,少女就是少女,始终是喜欢这些美丽精致的东西。
星辰紧张地四下张望,轻声说道:“师妹你小声些!汉人在苗境可是大忌!”
琴颜不以为然,轻挑娥眉道:“是不是又是那个狗皇帝干的好事?难怪师父这么恨皇宫里的人。”
琴颜还沉醉在身上的这些饰物中,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抬头问道:“师兄,到底为何苗人与汉人如此大的仇恨呢?”
星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一年我还小,没什么记忆。只知道是一场规模很大的屠杀,大有断苗族根基之势。”
琴颜不解,继续问道:“那为何后来又相安无事了?”
“这就更不知道了,你这么好奇,问师父去!”星辰有些漫不经心。
琴颜嘟囔道:“明知道不能在师父面前提有关皇宫的事……”
星辰无奈地摇了摇头,两人并肩走在细长狭窄的乡间小路上,一边是一望无垠的苍翠田野;另一边是靠山而立密集的吊脚楼。
星辰道:“师妹,到了苗寨你得收起你那不饶人的性子。”
琴颜诧异地望着他,说:“怎么了?”
星辰似乎有些担忧,说:“在苗寨,连一个五岁孩童都懂得基本的巫蛊之术,倘若你得罪了苗人,让你毫不知情地中蛊毒也并非难事!”
琴颜伸手搭在了星辰肩上,笑道:“我还以为何事这么严重,不是还有师兄你么?什么巫毒你不会解啊?”
星辰摇了摇头,叹道:“师妹你太不了解苗人的巫蛊了,巫蛊之术千变万化。就算同一类宗也会衍生出数以万计的巫毒,变幻莫测只有下蛊之人才知道解蛊的法门!”星辰垂下头,思绪混乱,继续说道:“更何况,有些巫蛊的恶毒之处是师妹你无法体会的。”
琴颜看着他突然失落的心情,惊讶道:“难道师兄你体会过?”
星辰将头扭开,不去接触琴颜迎面而来的目光。若不是那害人的巫蛊,自己怎么会不能与心爱之人厮守!
星辰那让人心疼的神色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不过也足以让琴颜觉察。他蓦地回过头紧紧盯着琴颜,吓得琴颜赶紧瞥开心疼他的目光。
“你的鸟呢?”星辰突然想起进入苗境之后便没听见雪鹩叽叽喳喳的吵闹,他几度觉得自己养毒蛇是明智的选择。
琴颜松了口气,合起手指含在口中,发出一声破天长啸,只见一个雪白的身影从远处扑打着翅膀飞来,口中还含着一个黑色的物什。
雪鹩轻轻地停落在琴颜伸出的手臂上,将口中之物轻放在琴颜的掌心里。
星辰大惊,“巫蛊娃娃!”
琴颜被星辰的反应吓了一跳,仔细打量着手中的东西。
这是一个以黑色粗线绑成的娃娃模样,面目阴森,不过两根手指一般大小,却散发着好像永远也挥散不尽的邪气。
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眉目,琴颜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星辰从琴颜手中接过巫蛊娃娃,娃娃身上的粗线已有些破损,想必是被人丢弃的,被雪鹩捡到,放下心来。
见琴颜仍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星辰笑了笑:“这巫蛊娃娃不过就是巫蛊之术的媒介,而需要媒介的巫术都是最低层的。大自然的各种色彩都能代表一种情绪,而黑色代表的是邪恶。这些绑在娃娃身上的粗线颜色就代表了行巫术之人想要下什么咒。”
琴颜有些明白,问道:“那这娃娃的主人是想下邪恶之咒?”
星辰点了点头,扔掉了手中面目狰狞的娃娃,拍了拍手道:“不过没用了,巫蛊娃娃身上的粗线代表下咒之人的功力,粗线越多证明此人注入的功力越深厚,可是这个娃娃的粗线已经破损,证明下咒之人已经解咒了。”
琴颜目不转睛地盯着草丛中被师兄扔掉的巫蛊娃娃,若有所思。
星辰用胳膊肘碰了碰她,道:“想什么呢?这些巫术低层而且对自身也是有损害的,不然若要下咒,为何不倾尽自己的功力?”
琴颜不解地问道:“那为何还会有人用这个?为何不用更高层的巫蛊之术?”
星辰叹道:“也许下咒之人太在乎对方,想与之一同受罪罢!”
琴颜的嘴角上扬,又露出那一副邪邪的笑容,看来这个地方是来对了!
密集的吊脚楼在两人身后渐渐远去,九曲十八弯之后,一处幽静的山谷突然出现在眼前,像是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
又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琴颜有些泄气,只觉得又回到了那清冷的王府别院里。但是好在能马上见到师父,她又打起了精神,加快脚步朝山谷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路越狭窄。抬头只能看见缝隙的天空。两旁的石壁沁着水珠,琴颜只觉得阵阵阴冷。本就是初冬时节,这里更觉得寒气逼人。
此时两人只能一前一后缓步前行,因为脚下尽是长满苔藓的石块,稍不留神便会滑倒在地。
琴颜抱怨道:“师父怎会住在这么个鬼地方?”
星辰紧跟着琴颜的脚步,无奈地说:“师父的想法,从来不会有人明白。”
这条难行的路终于能看见尽头了,前方的光线突然亮了些。琴颜欣喜地钻出了一线天,却不是想象中的山林精舍。面前只是一片空地,一片泛着黄泥的空地。五个巨大的方柱赫然立于空地中间,上面的图腾怪异狰狞。
琴颜失望地说道:“师兄,你不会告诉我师父在那几根柱子里吧?”
星辰一回到这里,似乎像变了个人似的。冷冷地说道:“随我来!”
五根方柱是以五行图的方式排列,着急见师父的琴颜当然没有发现。星辰走到方柱围成的区域里,对着地面默念了几句,只见那原本平整的地面打开了一个缺口,琴颜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好奇地朝那缺口望去,那往下延伸的石梯像是直插入了地球的心脏,深不见底。
星辰说道:“你看到的石梯是虚幻之境,以你的轻功,不需要这些。下去吧!”
琴颜狐疑地点了点头,冲雪鹩递了个眼神,只见雪鹩一个俯冲扑了下去。琴颜轻展双臂,身姿轻盈地飞了进去,手镯碰响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星辰回头看了看这片萧条的空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回来了。迟疑片刻后,也施展轻功飞入了那缺口。
*你们爱看琴雅还是琴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