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阮夕梦中毒以后,身体便愈发虚弱。琴雅总觉得是自己害了娘亲,不仅三番四次推脱曹茵的邀约,连偶然的碰面也是能避则避。
这日,皇宫中设宴据说是宴请一位十分重要的客人,各宫妃嫔和公主们都不得缺席。
琴雅进宫数日,除了每日定时定点的来往庭文殿、鳳居殿和中仪殿,便再无踏足皇宫其他地方,而阮夕梦更是整日闷在中仪殿这一方小田地里。
今日宴会虽然是自己不喜欢的氛围,可是能让娘亲出去透透气,想必对她的身体也能有所裨益。
看着镜中被碧儿打扮得高贵而又娇羞的模样,琴雅总觉得有些不妥。
“碧儿,这样好吗?似乎太隆重了。”琴雅说道。
“公主,碧儿只是为您多添了些首饰,并没有逾越常礼啊~看看我们公主,稍微装扮一下,就倾国倾城,艳压群芳。”碧儿得意地说道。
“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不会用词改明儿让公主好好教教你。”阮夕梦从后面走来,将琴雅头上镶有明珠的簪子拔出,用一枚不太明显的鎏金梅花扣代替,说道:“公主又不是去选秀,只是普通的宴会,咱们只需静静地坐在一旁便可,不必太引人注目了。”
琴雅看着碧儿嘟囔的嘴,忍俊不已:“碧儿若打扮打扮,可也是天姿国色呢。”
有时候,偶然会让人觉得只是巧合,但是当无数个偶然一同出现的时候,这就不是巧合,而是宿命。
阮夕梦与琴雅一同上轿辇之时,不慎撕破了衣角,为了不耽搁时辰,琴雅便先行离去,待娘亲换好衣衫再差人回来接娘亲赴宴。
可是好巧不巧,偏偏就在自己只身一人坐在轿上的时候,碰上了曹茵轿辇断裂差点摔倒在地的窘样。
以琴雅的性子,她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视而不见的,见曹茵如此狼狈,她甚至没有过片刻的思考,便朝曹茵招了招手,说道:“茵姐姐,你坐小雅的轿辇同去吧!”
曹茵在听到琴雅的呼唤之后,竟感动得当下便热泪盈眶:“小雅,我以为你再也不愿理我这个茵姐姐了……”
琴雅愣了愣,尴尬地笑道:“怎么会……”
曹茵擦了擦眼泪,坐到琴雅身边,委屈地说道:“小雅,茵姐姐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为何你不愿理我了?”
琴雅看着曹茵真诚的面容,竟有些游离,或许……那只是误会?是我错怪她了吗?可是娘亲中毒是事实,银针变黑也是事实,让小雅如何判断?
曹茵见琴雅心事重重的样子,笑着说道:“小雅不想说便不说,只要小雅以后别再不理我,我便满足了。”
今日宴席的规模绝对盛况空前,原来不止妃嫔公主们,连朝中要员的席位也设在主席不远处。若从皇上的位置往下看,那衍生出去的席位就像一条黑色的龙身,而皇上便成了名副其实的龙头,皇室的威严不必言说。
不知今日贵宾是何等身份,竟如此郑重其事。
曹茵见太子已就坐,乖顺地坐于太子身边。琴雅见太子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赶紧别过头,坐在长公主的左下方,与太子相隔一个席位。而长公主匀称的身躯正好遮挡住太子的目光。
琴雅左顾右盼,迟迟不见娘亲的身影,却见父亲正坐在不远处神色泰然。
此时,众人皆已入座,徐子监的徒弟似乎已代替了师父的职责,扯着嗓子喊道:“宣,漠国使者觐见。”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远处正疾步走来的身影,这位传说中茹毛饮血的漠国人。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数月前与简志轩把酒言欢的摸过可汗亲舅舅,乌哈!当然,他现在的身份只是漠国的使者,真正的身份只有简志轩自己知道。
乌哈已换上了漠国贵族的装束,一身富有光泽的动物皮毛制成的长袍更烘托出他那与生俱来望族气质。
他见到皇上并没有行跪拜大礼,只是微微欠身,右手轻轻扶住胸口,说道:“漠国使者参见昱国皇上。”
皇上似乎有些不快,但也没过多显露,只是让乌哈拘着那个姿势半晌才开口道:“贵国的兵队蠢蠢欲动,如今又派大使前来我国,不知是何用意?”
“陛下似乎有所误会,可汗一直想与贵国结为秦晋之好,从来未曾想过进犯贵国。”乌哈起身说道。
“哦?那贵国在短期之内迅速调集兵队,矛头直指昱国,这又作何解释?”皇上挑眉,似乎有些不屑。
乌哈忽然一阵爽朗的大笑,以昱国的礼节抱拳说道:“陛下,漠国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一次兵队演练,这一次规模只是更大一些而已,若有冒犯还请陛下海涵!”
皇上打量他片刻,继续说道:“那你怎会有把握,朕会与贵国联姻?”
“陛下,两国联姻素来不是坏事,我漠国虽不及贵国资源丰富,可是国力强盛,这一点想必陛下很清楚,不然也不会以这样的礼节款待于我。”乌哈不卑不亢。简志轩一直在暗中注意乌哈的一言一行,此人颇擅外交,见到皇上不行大礼则是保全了自己国家的颜面,但是言语动作之中又无不透露出自己对昱国对皇上的崇敬。
皇上笑道:“大使请坐!”
皇上瞥了一眼在一旁漫不经心的长公主,对乌哈说道:“昱国适龄的公主只有一个,便是朕的长女,自小荣宠便比其他公主更盛一些,难免有些公主的坏脾性。”
乌哈顺着皇上的目光看过去,见长公主也正看着自己,便起身微微欠礼。
长公主见苗头不对,心急火燎地望向母后,试图向母后求救。然而母后一直未曾看自己。难道父皇想将自己嫁到那漫天黄沙的恶地吗?这怎么可以!
乌哈说道:“昱国果然名不虚传,原以为那些普通女子便已是绝色,没想到公主的容貌更是人间鲜有。”
长公主蓦地起身,急得快要哭了出来,“父皇,母后!我不要去和亲!”
皇上淡淡地说道:“此事由不得你。”
“母后……”长公主跪倒在皇后面前,已然急出了眼泪。
而此时,乌哈的目光却不在竭力想挽回局势的长公主身上,而悄悄地在打量静静坐在一旁,甜美素净的阮琴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