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方咳了一声,他一本正经地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要往李府那边走。苏荣开头有些犹豫,不过他见到司徒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索性也将胆子放大了,大摇大摆地跟在后面。
幸亏两人都有些功夫在身,知道如何将呼吸调整到最细微的状态,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兄弟俩都是面黄肌瘦、一脸菜色,身上又穿得破破烂烂,一看就是俩穷死的饿死鬼!因此当司徒方和苏荣真的踏入李府的大门时,群鬼竟是一点都没有起疑。
只见那李府的大厅装饰得金碧辉煌,气派非凡,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的排场,厅内洋洋洒洒地摆了足有十几、二十围,每一桌坐满了那些形形色色的鬼亲鬼友,司徒方不禁暗叹道:“这场面,恐怕连活人都望尘莫及啊!”
这时,门口的痨病鬼已经换好了新郎的衣服,在那前清老鬼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苏荣连忙督促司徒方:“哥,快找位子坐下啊,这样站着太招人注目了。”司徒方看了看,刚好旁边那桌有两个空位,他和苏荣正想坐下去,谁知一个满身绸缎的中年女鬼立刻捂住了鼻子,尖声怪气地叫了起来:“哟!哪来的两个小穷鬼啊?”司徒方顿了一顿,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身边坐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女鬼,她的脸上也是一副不屑的表情:“想必是那新娘子的穷亲戚吧!”
司徒方真是无语了,没想到在这鬼的世界里都是如此的势利,看来这人和鬼好像也没什么分别啊。假如不是处在这种情形,司徒方早就会跳起来,痛骂那俩女鬼一顿了。
两人只好再次左顾右盼的,看看哪儿还有位子可坐,司徒方发现离门口不远的角落里,摆着一张小小的圆桌,桌旁只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他就拉着苏荣,装模作样地走了过去。那男人看了他们一眼,两人都不敢抬头,讪笑着坐了下来:“大哥,你好啊。”
司徒方借机偷望了那男人一眼,只见他剑眉星目,面容俊朗,身上只穿了一件素净的白袍,更是显得风度翩翩。司徒方心想:“真是可惜了这副好样貌,也不知是哪家的少爷英年早逝了。”那男人并不拒绝他俩坐下,只是神情稍有些冷漠。
这时,从前面的鬼堆里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一个长得酷似媒婆的老女鬼站了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家请静一静,现在有请新郎、新娘入场。”痨病鬼和那小姑娘就在众鬼的簇拥下走了出来,那痨病鬼知道自己要娶老婆了,笑得合都合不拢嘴,可怜那姑娘,依然浑浑噩噩的神志不清。那带辫子的老鬼就坐在主婚人的席上,司徒方听见别人称呼他为“李老太爷”,估计他就是这李府的鬼主了。
“新郎、新娘准备拜堂!”那老女鬼又扯了几嗓子,“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两三下功夫,痨病鬼就和姑娘行完了礼,李老太爷笑眯眯地捻着他的胡子,神情十分满意,只见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抖着破锣般的嗓子喊了一句:“开席!”顷刻间,大厅里突然出现了许多家丁模样的小鬼,每两个小鬼合力抬着一只两尺见方的大盘,盘子似乎很重,也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
苏荣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司徒方见状,不得不提醒他说:“阿荣,这鬼的宴席可不能乱吃啊,待会儿无论盘子里装的是什么,你都不要动筷,知道了吗?”苏荣勒了勒裤腰,说:“放心吧,哥,我会忍着的。”
很快,他们的桌上也摆了一只大盘,司徒方和苏荣都忍不住探头望去,只见盘子里升腾着一股黑烟,黑烟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着,他们也看不太清楚。
这时,周围陆续传来一阵狼吞虎咽的声音,两人惊讶地发现,那些鬼亲鬼友们竟连筷子都不要,一个个直接用手在盘子里翻搅着,大口大口就把那些结成团状的东西塞进嘴里,还不时地“吧唧”着,俨然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司徒方和苏荣都看得目瞪口呆,“有那么好吃吗?”
这时司徒方无意间瞄见,同桌的白衣男子也没有动筷,他不禁有些怀疑:“这人为什么也不吃,莫非他…”司徒方虽没说话,那男人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只见他微微一笑,低声问道:“小兄弟,你们想不想知道,这盘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吗?”司徒方和苏荣顿时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两人都用力地点点头。“好,就让你看看,不过可得忍着点,可千万别吐出来。”男人嘱咐着。
他解下腰间的一个小葫芦,里面装着一些深绿色的液体,男人倒了一些出来,用手指蘸了蘸,说:“闭上眼。”司徒方和苏荣都听话地将眼睛合上,男人把手上的液体分别抹到两人的眼皮上面,司徒方只觉得眼睛里一阵火辣辣的,可很快又变凉了,感觉挺舒服的,也不知是些什么玩意儿,最后他们听见男人说了一句:“可以了,睁开眼吧。”
司徒方和苏荣就慢慢地将眼睛张开来,他们立刻惊讶的发现,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不同!
只见大厅里面一片烟雾弥漫、鬼气森森,那些原本看似清晰的鬼影,此刻都变得影影绰绰的,在场的所有鬼魂都显出了原形。有些形如骷髅,面容枯萎,肤色蜡黄,看样子都不知死了有多少个年头了;有些则脸色苍白,肤色发青,皮肉似乎还有些许弹性,应该是死了没多久的。而那些鬼的死状也都各不相同,有的舌头伸得老长;有的只剩下半边头颅,里面的蛆虫都爬出来了;有的则是皮肉都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松垮垮的一点粘在骨头上面。总之就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司徒方和苏荣都看得一阵骇然。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位所谓的“李老太爷”了,那竟是一只全身都长满了白毛的老僵尸!
司徒方和苏荣这回可真是“大开眼界”!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竟能一次性地见到这么多不同类型的鬼。
这时,那白衣男人将桌子上的大盘推了过来,对着两人说:“你们不是很想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吗?快看一下。”他的眼神里似乎还带着点捉弄的意思,司徒方和苏荣大致都猜到肯定是没什么好东西的了,他俩互相看了看,都不约而同地把头探了过去。
只见那只两尺见方的大盘里面,竟然爬满了各种大大小小、不同形状的蛆虫,数不清的虫子在盘里不停地爬来爬去,互相纠缠在一起,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那无数的蛆虫下面,还铺满了一层发黑发臭的腐肉!苏荣一见,顿时胃口全无,那才是些真正的、不是给人吃的东西啊!烂肉加上蠕虫,整个盘子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司徒方和苏荣只觉得一股恶气涌上心头,两人都忍不住,倒在一边干呕起来。
那白衣男人立刻急了:“哎呀,叫了你们要忍住的,这下麻烦了,我们肯定被发现了。”果然,众鬼听见有人的声音,全都同时停止了吃的动作,一起看了过来,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那“白毛老僵”李老太爷即刻变了个模样,他拘偻的身板突然伸直了,手脚也舒展了许多,浑浊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凌厉的精光,看样子就要发起攻击了。
司徒方和苏荣都努力制止住呕吐的欲望,两人不禁有些惊慌起来。只见那老僵尸忽然暴起,“嗖”的一下,整个身体竟硬邦邦的平地飞起,他直接越过众鬼的头顶,朝着司徒方他们这边飞来!
司徒方还没来得及反应,老僵尸已经扑到了眼前!他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大喝:“快躲开!”一只大手闪电般地从自己身后穿了出来,迅速将他从老僵尸面前推开。
司徒方一个踉跄,差点就没站稳脚步,幸亏苏荣及时地从后面扶住了他,两人都是惊魂未定。
刚刚正是那白衣男人及时将司徒方从白毛老僵手里救了出来,那老僵见自己的猎物被抢走,立刻气得对天怒嚎,嘴里还吐出了阵阵的黑气,众鬼也都齐声附和,现场顿时变得如同地狱一般,到处都可以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那些形态各异的鬼魂都在向着三人慢慢逼近。
(下一章《抢鬼亲》,明晚十点前后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