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惶诚恐的站起身,若凝俯身叩谢道:“若凝谢太后娘娘赏赐簪花。”
和蔼的叫若凝起身,孝庄斜了苏茉儿一眼,看着若凝朗声说道:“这簪花的样子,是哀家年轻时自己画的呢,放在了妆奁匣子里,前些日子她们整理东西的时候,给翻了出来,哀家瞧着好,才叫内务府去照着花样子做的,觉得可好?”
见若凝点了点头,孝庄又轻声说道:“既喜欢,这些就都赏了你,你若喜欢,就自己留着带,不喜欢,就拿去赏人。”
浓浓的喜意从脸上渗出,若凝娇声说道:“太后娘娘自己画出来的花样子做成的簪花,那可比寻常的那些赏赐都稀罕,臣妾定要好好的搁着,怎会拿去赏人?”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孝庄不再说话,而一旁,苏茉儿已麻利的找出了一个锦盒,将几株簪花放在了锦盒里。
孝庄不说话,若凝也不敢贸然开口,一时间,殿内竟突然静了下来。正在犹豫要不要先开口诉说这件事的始末,也好为自己澄清,若凝毅然的抬起头,看向孝庄。
“这些日子,宫里宫外的,都在闹腾一件事,哀家虽整日不出这慈宁宫,可要想瞒过哀家,却也是不易的。”
还未等若凝开口,孝庄轻声说了起来。
若凝一脸的惴惴不安,思忖间,孝庄又开口说道:“你不用多想什么,哀家今日找你来,并不是为了训话。”
面色坦然的看向太后,若凝朗声说道:“这件事,皇上说他自会彻查,所以臣妾并不担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臣妾自问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无愧于天地,所以并不惧怕。”
欣慰的一笑,孝庄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前些时日宫里闹腾时,哀家本打算,找一日,将后gong的人都聚在一起,敲打敲打那些不安分的人,可哀家还未动手,你和皇后便先出手了,这件事,你和皇后处理的很妥当。”
对若凝之前的做法表示了肯定,孝庄看着她继续说道:“宫外的事,其实一琢磨,便知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你现在所处的被动局面,想要化解,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哀家倒是觉得,一切静观其变就好。自古谣言止于智者,这件事,相信也不会例外,说不定,到最后,还能抓到在幕后蹦跶的那些人。皇贵妃觉得呢?”
见太后的想法和自己所想的一般无二,若凝点了点头,感慨的说道:“太后娘娘圣明,臣妾定当遵循太后的教导,静观其变。”
看了一眼桌上的锦盒,孝庄沉声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就旁人而言,静观其变是很容易做到的,但是你,怕是难,这也是哀家今日会传你过来的原因所在。”
似是被太后看穿了自己的敷衍一般,若凝的脸上,透出了一丝赧意。
释怀的笑了笑,孝庄看着若凝轻声说道:“有皇帝照拂,你弟弟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好了,眼下你自己个儿的身体,可比什么都重要,明白嘛?”
此刻,若凝终于知晓了太后传唤她来的用意,心内感动,若凝再次站起身,盈盈一拜,朗声说道:“太后娘娘的关爱之心,若凝感激不已,若凝定当时刻铭记太后的训导,以龙胎为重。”
见若凝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孝庄微点了点头,柔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哀家也不留你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踏出慈宁宫宫门的一霎那,若凝只觉的,后背上,已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层汗,而方才的担心,已渐渐的随着透着凉意的细汗褪去了。
眉目间尽是暖暖的笑意,若凝悠闲的看着石径路两侧的灌木丛,贪婪的呼吸着从御花园里飘散过来的芬芳香气。
待到走回承乾宫,暮雪和秋如正在收拾膳桌,一旁,晚晴和岚烟忙净了手张罗着布好了午膳,看着锦桌上的美味佳肴,若凝一时间胃口大开,几日来的食欲不振,此刻终于烟消云散了,若凝大快朵颐的饱餐了一顿。
歇了午觉,若凝懒洋洋的躺在暖炕上,听着屋外呼啸的轻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原本,这些日子,我们该收拾箱笼,准备去南苑了,可谁知道,会这样,哎……”
听到若凝说话,晚晴手里端着温好碗银耳雪梨汤,从外殿走了进来。将汤碗放在炕桌上,扶着若凝半靠在软枕上,晚晴服侍着她净了手,将炕桌上的汤碗递到了她手里。
小口的喝着,若凝扭过头看着窗外乌蒙蒙的天空,轻声说道:“也不知道费扬古怎么样了,大牢里定是又阴又潮,他自小锦衣玉食的,何曾吃过这样的苦。”
见自家主子又要感伤起来,晚晴忙软声劝道:“主子,少爷是男儿身,比不得娇生惯养的女儿家,这些小磨难,对少爷来说不算什么,您就放心吧。再说了,咱们家少爷啊,将来定会是如老爷一般骁勇善战的大将军,这些小苦头,少爷必定不会放在心上的。”
放下手中的汤碗,若凝幽幽的说道:“也好,让他能借此多长几个心眼,日后,便不会那般容易的上人家的当了。”
清冷的风呜呜咽咽的吹了一下午,直到福临踏进承乾宫的时候,外间的树枝,还在轻微的摇晃着。
随着掀起的屋帘,福临身上带着一股冷意,进了正殿。
走到拢了银炭的暖炉边烤了一会儿,福临才净了手,坐在了膳桌旁。
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若凝,福临不忍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还没什么进展,顺天府那边,每日一到升堂的时辰,府衙门口就聚满了那些走失过怀孕女子的人家的百姓,再加上目前收集到的证据,都对费扬古不利,所以顺天府也只能先拖着,再想办法。”
看着若凝的神色一点点颓败下去,福临疾声说道:“凝儿,你别着急,定会解决的,就这几日,朕答应你,凝儿……”
想起早间太后说过的话,若凝强撑着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看着福临柔声说道:“妾身相信皇上,定会处理好此事,不让费扬古平白受冤的。皇上,用膳吧……”
用完了晚膳,陪着若凝和肚里的孩子说了会儿话,福临急匆匆的赶回养心殿处理政事了。
福临走出宫门没多久,外边院子里,滴滴答答的下起了雨。
掀开窗户看了一眼,晚晴仿若自言自语一般的低声说道:“京里的冬天,少有下雨呢,这天,可是愈发的难以琢磨了。”
走到暖炉边拢了拢炭火,岚烟撅着嘴巴的说道:“老人都说,六月飞雪,预示着民间有冤情。如今,冬天下雨,可见咱们少爷是有冤屈的,否则,老天爷怎么不下雪啊?”
附和着岚烟的话,晚晴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就是,老天爷都为咱们少爷抱屈呢,但愿顺天府那边早点还少爷一个清白。那些刁民,早晚会有报应的。”
难以排遣心中担忧的若凝躺在暖炕上,听着炭火燃烧的声音,又听到了两个丫头的低语,无奈的笑了笑,朗声说道:“瞎说什么呢?顺天府都还没定案,你们就妄下结论了?”
俏皮的冲着晚晴吐了吐舌头,岚烟不再做声,进了内殿去给若凝铺床了,而晚晴,走到若凝身边,委屈的说道:“奴婢们也是为少爷担忧。”
点了点头,若凝幽幽的说道:“此事究竟有何内幕,咱们且等着顺天府的结论吧,莫要再妄自揣测了,免得被有心人听到,又要编排出什么有的没的了。”
点头应下,晚晴拿起了手边绣筐里的绣活,静静的绣了起来。
一夜细雨,等到天亮的时候,若凝的鼻子,竟隐隐的有些不透气了。
瓮声瓮气的唤了晚晴,若凝低声说道:“好像有些伤风了,坤宁宫皇后娘娘那边,你去说一声,就说我身体不适不去请安了,顺便告诉她们一声,一会儿不用来承乾宫了。”
走过来伸手摸了摸若凝的额头,没有发热的症状,晚晴心内暗呼了一口长气。
一边吩咐了岚烟让小厨房熬一碗姜汤端过来,晚晴拿起伞,径自去了坤宁宫。
只一刻钟的功夫,晚晴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而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意。
将锦盒塞给暮雪拿下去,晚晴走到暖炉便烤去了身上的寒气,才走到若凝身边,轻声回禀道:“主子,皇后娘娘说了,这几日,您便好生歇息着,别过去请安了。另外,其它娘娘小主那里,皇后娘娘也发下话去了,不许她们来打扰您休养。临走的时候,皇后娘娘还赏了二两血燕,奴婢吩咐小厨房去炖了。”
见晚晴径自高兴着,若凝斜了她一眼,轻声说道:“见我病了,你这丫头倒是高兴,难不成能少了你的差事让你借机偷会儿懒?”
若凝的话音落毕,晚晴刷的变了脸色,一边叫屈的说道:“奴婢哪敢这么想?成日里盼着您好还来不及呢……”
说着,晚晴偷眼瞄着若凝,低声说道:“奴婢方才得了个好消息,主子听了,必定高兴,这病啊,说不定即刻便好了。”
说罢,晚晴却是顿住不说了。
埋怨的瞪了晚晴一眼,若凝低声说道:“死丫头,还卖起关子来了……”
浓浓的笑容从脸上绽出,晚晴朗声说道:“主子,顺天府结案了,状告少爷那家人撤了状纸,少爷已经回府了呢。”
晚晴的话一说完,若凝的表情,瞬时间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