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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秋雨之夜 下

一个黑影在腾挪起跳间来到一间屋前,见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才快速的推门而入。这个黑衣人似乎非常熟悉房间中的摆设,很快就摸到一个长柜前,打开一个右边的柜子,摸出一个药瓶掀开盖子,不由分说倾瓶倒进口中。随即再拉开一个柜子,从中摸出一个火折子和一瓶上好的金疮药,却不料一个踉跄未拿稳,东西从手中掉落,他立刻蹲下四处寻找,奇怪的是半响都未听见有叮咚的声音传来,反而是他的咳嗽声剧烈起来,他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边咳边机警的叱问:“什么人?”

“唉!”一声哀婉的长叹在黑衣人的耳边响起是那样的悲伤和无奈,因为蕴藏了过多的感情,一时间黑衣人竟然愣住了,接着就是淡淡的烛光在黑衣人的眼睛里慢慢地燃起,“怜夕!”黑衣人蓦然抬头,谁?竟然一口道出了她的名讳。

烛光化开了浓郁的黑暗,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同样全身湿透了的蓝衣女子,她正面带自责的微笑望着黑衣人,只听她幽幽的轻叹:“怜夕,你长大了。”

咣当,原来之前被称为黑衣杀手的人竟然是玉家的大小姐玉怜夕,只见她手中的匕首跌落在地上,惊喜地叫道:“小姑姑,小姑姑是你吗!咳咳,是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怜夕,我回来了。”

红色的火焰反照在这个蓝衣女子的脸上,只见她清丽孤傲的脸庞满是流离的雨珠,眼睛里沉淀着化不开的阴郁,眉宇间更是添了诸多的怜惜之情。

“哇!”玉怜夕又惊又喜再也撑不住满身的伤痛,喷出满口的鲜血,人立刻晕厥并倒在这个蓝衣女子的怀里,昏迷之中的玉怜夕依旧紧紧拉扯着蓝衣女子的衣袖,口中还在念叨:“小姑姑,不要再走了------”

这蓝衣女子正是——玉晚吟,十年前名动天下的“九岁赌圣”,只见她连点玉怜夕四处大穴,封住内部的血脉,却听见呻吟声不断传来,待将怜夕安放在床上,玉晚吟才看到双手上面一直有黏稠的血在指间流走。玉晚吟立刻剥开玉怜夕湿透的外衣,血似放了闸的洪水肆无忌惮的流出,玉晚吟又连点玉怜夕十处大穴,方才止住奔流的血水。

等除去玉怜夕上身所有的衣服,她的后背全部显露在玉晚吟的眼前,那一道凹陷之深的疤痕还在流着鲜血,外伤竟然如此之重,玉晚吟的眼睛立刻湿热起来,迷离的雾色浮现在玉晚吟的面前。

这个瞬间,玉晚吟只觉得她的心仿佛被看不见的匕首割伤,血流满了整个心房,过往的许多记忆瞬间涌上了心间,几乎压得她透不过来气,无数的声音在心里呼啸,把心硬生生的压碎。

纵横交错的伤疤,贴在玉怜夕的后背,原本应该光滑柔和的皮肤此刻让人不忍目睹,血涂满了整个后背,越发显得恐怖,怜夕的后背竟然找不到一处完整的皮肤。玉晚吟连忙打开那个柜子的所有抽屉,找出自己需要的物品。

清洗伤口,撒上止血的金疮药粉,玉晚吟轻柔地进行所有的动作,生怕略一用劲就会弄疼伤痕累累的怜夕。终于,将怜夕所有的伤口包扎妥当,可是玉怜夕受了重伤,外伤虽然处理妥当,但元气大伤脉象微弱。玉晚吟连忙集中精神运功为怜夕疗伤------

“大师姐,吕大哥他怎么样了?”杜映珊在床边走来走去,焦急的问。

“没有大碍,那名黑衣人的剑上虽有毒,却不是致命的毒药,我已经把毒逼出来了,现在只要等麻药散去,他自会醒来。”夜晓灯拔下银针,起身拿起一个药瓶倒出一颗碧绿的药丸:“映珊把这颗暖心丹,给他服下,休息几天便能恢复元气,你不用太担心。”

“恩!”杜映珊接过暖心丹,欣喜道:“幸亏大师姐带着二师姐配的药丸。”

夜晓灯用手指点点三师妹的额头:“瞧把你急的,他人不是安静的躺在这里吗!呵呵!”

“哎呀,大师姐你说什么啊!”面对大师姐的取笑,杜映珊毫无扭捏之色:“对了大师姐,你怎么会也在金陵啊?”

夜晓灯饮了一口茶水,笑道:“现在金陵这么热闹,我自然要来看看。”

杜映珊的脸色略显沉重:“热闹?‘天下唯一赌赌盟大赛’就快开始了,而且现在------”说到这里,杜映珊突然压低了声音:“大师姐,你就别瞒我了,现在江湖上都在传小师妹的事情,你此来金陵十有八九是为小师妹来的。我猜得不错的话,小师妹此刻定然已经不在蓝星筱竹了。”

夜晓灯有些吃惊的望着三师妹,这近半年时间未见,现在才发现三师妹的脸上少了许多笑容,素净的面孔多了很多的心事:“不错,小师妹在二个多月前已然离开了蓝星筱竹,我来金陵就是因为听说了许多关于小师妹的传言,一来我不放心小师妹想来金陵帮帮她,这二来我也是听闻了日月神剑和龙磁宝剑的事情,师父差遣我来查探实情。”

“那么传言至少有一半是真的了?”杜映珊揣测着:“小师妹必然是来了金陵,此刻说不定在金陵城的哪里待着或者说小师妹已经回到了玉家。只是不愿意公开露面,大师姐你了解小师妹性格的,我看这个什么劳子的‘天下唯一赌赌盟大赛’小师妹断然是不会参加的。”

夜晓灯目光清澈,看着三师妹:“是,按现在小师妹的脾气,小师妹断然是不会参加什么‘天下唯一赌赌盟大赛’的。但是,世事多变也很难说。”夜晓灯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和三师妹说:“映珊想必你也听说了,‘日月神剑’重现江湖之事,俱传言,这剑正在玉家而且还是在小师妹的手中,而蓝星筱竹的‘龙磁宝剑’正在太原杜家而且——还是正是在映珊你的手里,人们传言杜玉之战又将因剑而血流成河。”

不料,夜晓灯说起这日月神剑和龙磁宝剑,杜映珊的面色忽然变了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继而坚定的说:“大师姐,你信吗?”

“我当然不会相信这种传言,现在关键是为什么有人要造谣说,这两把剑在你和小师妹的手中,他们又是按的什么心,是想挑起什么江湖风波还是以此为借口来危害玉家,杜家或者是针对蓝星筱竹。”夜晓灯想起这些谣言便愤慨不已,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和沉稳。

“那大师姐,你的看法呢?”杜映珊轻轻地问。

“我怀疑是胡沐春搞的鬼,一年多前,她就曾经潜入蓝星筱竹打伤了师父,现在她散播出这种谣言,借机来针对蓝星筱竹,只是这其中还有很多事情不得其解。小师妹在蓝星筱竹这件事情十分的隐秘,除了我们蓝星筱竹的人,没有人知道。或许只是巧合,胡沐春想利用玉家和杜家百年来的恩怨是非来挑起事端,因为她曾为蓝星筱竹的弟子知道两家的过往。一时间,我也不能把事情完全理顺。”夜晓灯想起守护蓝星筱竹的责任,眼中透出无比坚定的力量。

杜映珊微微的笑起来:“大师姐,你也不必太忧心,我相信以我们四姐妹的力量足以守护蓝星筱竹的荣耀,现在关键就是找到小师妹,毕竟有些事情需要她和我一起来戳穿那些谣言。”杜映珊有些不自然的表现,被夜晓灯看在眼里。

一时间静默横在两姐妹之间

“映珊。”夜晓灯轻唤三师妹一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没有。”杜映珊的眼中掠过一丝不安,继而镇静的笑道:“没有,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大师姐啊!。”杜映珊拍拍自己的脸颊:“唉,我只是这一路和吕大哥南下追捕那个多次作案的杀手,估计是比较累了。大师姐你不要瞎担心!”

“真的?”夜晓灯不信,追问:“真的没有事情发生?”

“没有!”杜映珊拍拍胸脯,娇笑道:“哎呀,大师姐,你就是这样,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背,累不累啊!好啦,没有的事情啦!”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杜映珊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大师姐,你刚刚说,有两个黑衣人与你和吕大哥缠斗,可是我也在追一个黑衣人,他只是拦住我却不和我打斗,唉!这么说那个杀手的余党还有很多?”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但我怀疑那个人使出的是西域一带的剑术,记忆中似乎小师妹也用过那一招,霸道凌厉出手不留余地。”夜晓灯搜索着关于那一招的全部记忆,对,是因为见过小师妹练习过那一招,所以在之前才能全身而退的避开,奇怪此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看着大师姐锁眉思索的样子,不由的劝解:“大师姐,不用费力思索了,等明日找到小师妹,你问问她便是。”

窗外,稠密的细雨在空中飞舞,夜色越发的深沉,街面之前还一地的鲜血现如今已被雨水完全的洗尽,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幻。

雨的力道似被风完全的抽空,乌毛细雨在空中任意的起舞。

玉晚吟倚窗而立,风呜呜的吹进来,烛火立刻灭了。顿时一片黑暗,玉晚吟捧起手中的白玉佩,不由的细细的擦拭。光滑洁净的玉面,不知道被擦拭了多少次。“玉家,玉家。”玉晚吟口中轻声的唤着,无数凌乱的片段,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玉晚吟原本迷离涣散的眼神煞那间冷如寒星,继而又变得幽深悲伤,带着数不清的困惑,她这次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小姑姑,小姑姑。”闻听怜夕的轻唤,玉晚吟连忙关上了窗户,重新点燃蜡烛,让微弱的光芒照散心底的阴霾之处。

“怜夕,我在这里。”玉晚吟俯身握住怜夕乱舞的手,柔声道:“怜夕,不用担心,我守在这里呢。”

“小姑姑,你不要走,不要走,”俯身看清怜夕只是在梦呓,玉晚吟稍稍的放宽心:“小姑姑,求求你不要走了,娘走了,爹爹也走了。怜夕好怕,求你不要再走了,不要丢怜夕一个人在玉家,怜夕快撑不住了,好累啊!真的好累啊!不要走,爹不要走,小姑姑不要走-------”

因为梦呓,玉晚吟的手被玉怜夕紧紧的抓住,额头上却有汗珠不断的落下,玉晚吟将烛火拿至眼前,发现怜夕的脸颊上晕满了红色,放下烛台探手拭去,竟然发烫。

玉晚吟连忙探手入怀取出两粒寒心丹,喂玉怜夕吃下,这寒心丹故名是去热解暑的,是二师姐夜晓空专门配制的。

将手从怜夕的手中抽出,玉晚吟连忙拾起一条手巾,沁入水中让其湿透在拧干敷在怜夕的额头上,再用一条半干的手巾给怜夕擦拭已经半湿的身体。玉晚吟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不由双眉紧锁,怜夕竟然拖着受伤的身体再次去刺杀那个什么公子,还有那个暗中相助的黑衣人又是何人?这件事情为什么连江北神捕吕轻涵还有蓝星筱竹的人都牵扯在内,为了隐藏身份引开杜映珊,不知道有没有引起她的猜测。玉晚吟想到雨夜里她和杜映珊的交手,眉宇间更加的烦闷。

“怜夕,你听着今晚就是你的生死关,只要你熬过来,明日醒来,所有的一切都有我玉晚吟来背负,不管你这之前所犯何事一切都由我来解决。”

雨终于止住,东方有鱼肚白悄然的来临,玉晚吟呆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书桌上垒成小山丘的拜帖。目光几多变幻,关东赌王——张非议拜上、塞北赌王——阿依诺拜上、江北赌王——潘末拜上、川中赌王——葛赤年拜上、大理赌王——段延长拜上、关中赌王——温醍醐拜上、江南赌王——柳愚全拜上,山东赌王——贝少元拜上、河北赌王——佘湿页拜上、河南赌王——余困拜上,还有轩辕山庄少庄主——袁行衣拜上、四海帮少帮主——司徒简理拜上、长威镖局副总镖头铁丑、无语阁阁主——木缃衣、昆仑血剑门催捐拜上,无求山庄——萧少炎,水呋喃,黑白子,丁樱凝------形形色色的人物在玉晚吟的眼中扫过,最后落在琴剑公子越无路的拜帖上,脸上不由掠过一丝无奈的笑容。

望着气息渐渐平静的玉怜夕,玉晚吟反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搜寻记忆中的那个小怜夕的模样:瘦弱,苍白,胆小,从不敢与别人的目光接触,自从进了玉家一直都是躲在她的背后,怯怯地的摸着她的衣角,轻声的叫她,小姑姑,小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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