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负责蹴鞠事宜的几个官员上前,将良诚恭敬地往看台上的最佳位子引去,良诚也不推辞,跟在身后慢慢走上看台。他明亮锐利的目光向场中一扫,似有意似无意朝女客台上看来,也许是错觉,云雪只觉得那一道目光,停在了自己的身上……
云雪只觉得一时心跳加速,她也不敢回头看这光的来处,只低了头,和紫嫣窃窃私语。此时看台上也是嘈杂声一片,大家的目光,都朝良诚望去,那些见过的没见过太子的,都伸了脖子朝良诚望。女子们更是神情激动,屏声静气望着那丰神如玉的男子,脸上就现出了倾慕的表情来。
良诚一眼就看见了他心仪的那道身影,顿觉心安,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侍卫们也散在他的四周坐下。官员们唯唯诺诺,等着他的吩咐。他笑道:“尔等不必拘束,我也只是来看看学学而已,继续比赛吧——”
蹴鞠继续举行……看台上众人的目光,也渐渐转到场中来。
青源慢慢地跑到场中,很显然,良诚的到来也多少影响了他,他刚刚趁着休息时间,在人群中搜寻着云雪的身影,不提防看见了一双热烈的眸子,正紧紧地喜悦地盯着他,那着红衣的女子还似乎对他说了什么,但看台上人声太大了,他侧耳听了听,也没听见对方说了什么,只好抱歉一笑。倒是没有看见云雪,让他有些微微地失落。
云雪不知道青源在找她,她只是尽量低着头,和紫嫣说着话。说的无非也是刚才青源那一脚,踢得如何巧妙,紫嫣也很高兴地应和着,两人还未从刚才的兴奋中走出来。
看台上一个着白衣的妩媚女子可能是第一次看见良诚,她一直张着嘴,对着良诚的方向痴痴地看。她就坐在云雪的右侧,所以她的表情她的话,都悉数落入云雪的眼中和耳中。
女子和身边着青衣的女伴嘀咕了几句什么,声音就渐渐地大了起来。
只听一个声音道:“听说,太子殿下至今还没有正妃,只一个侧妃,选取未来太子妃是早晚的事,你我都可以争取的——”敢这样说话的女子,多是官家的女孩子。
另一个声音轻笑:“别做梦了,听说皇后三令五申叫太子选妃,都被太子殿下以各种理由推却了……”
“啊,这倒没听过?都是什么理由啊?”
更低的声音:“据说,墨殿下的生母不是侧妃,另有其人……”
云雪皱着眉头,听着身后两女叽叽喳喳的声音,好不心烦。她目光紧紧地注视着蹴鞠场中,此时,场中的比赛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红黄双方防守都十分严密,双方一时陷入胶着状态,此时拚的不仅仅是体力,还是策略,机智,耐心……任何一方出现了浮躁或急功近利,都将给对方以可乘之机——
场中看台观众的呐喊声此起彼伏,有些情急的观众已经站起来了——突然,青源就在众人的喝彩中,和另一个红队队员相互照应着,将蹴鞠慢慢踢到了黄队一边……黄队顿时紧张起来,一时来了三个队员防守,想将蹴鞠夺过来,奈何红队也跑来三个队员进行掩护——就在看台上观众再次暴发热烈欢呼的时候,青源的队友突然发力,将蹴鞠踢进了对方守门……
规定的比赛时间结束了,现在红黄两队各踢进两个蹴鞠,场上的局势是平局,按照规定,须加赛一场,于是双方休息、商量换人……场上的观众情绪已经显得高昂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好像自己都是那即将要加入的队员一样。
忽然,看台上骚动起来,循声望去,原来是太子殿下要亲自上场,侍卫中也有人上场,人群欢呼声更响了……虽然红队也换上几个精干的队员,但比起黄队有太子等人上场,气势也就弱多了,观众的注意力也被黄队吸引了去,毕竟,他们敬慕的太子殿下就在黄队——从没有人在公众场合见过太子殿下踢蹴鞠……
云雪的目光也紧紧盯着场上的青源——青木已经被换下了,青源虽踢了这么久,汗水打湿了头发,但依然精神抖擞,体力充沛。他的目光坦然迎向走向场中的良诚,微微点着头,良诚也回望着他,两人的目光都带着友好……
青源的目光又在向看台上望,这一回,他很快就看到了云雪,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却能感觉到了她强烈地的不安,是为了他吧?他微微笑了,觉得刚才还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充实平静下来……
良诚的目光也望向了云雪,然而她却仿佛看不见他,她眼里的温柔和担心,全给了他对面的青源。良诚觉得自己的心,隐隐痛了起来……
比赛开始,场中热闹的人群,仿佛都感受到一场不见硝烟的争斗,陡然安静下来……
……随着双方队员的奔跑争抢,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忽然,良诚带着一个蹴鞠,七弯八拐地,猛地奔到了红方场地,他的周围,黄队队员都在各自的位置,不慌不忙地缠着红队队员,红队的队员左冲右撞,竟无法突围,只有青源,一直盯着良诚的动作,将良诚挡在门前。青源快,良诚更快,只见他一个急射,蹴鞠便如离弦的箭,飞了出去……
看台上的人齐声呐喊,蹴鞠却突然在中间转了过弯,飞了回来,原来是被青源一个横踢,拦了回去,看台上的观众禁不住大声叫好……云雪看那场中,局势更妙,原来良诚见一击不中,改变了策略,叫几个人一起去拦住青源,青源一时无法分身,急了一身汗,正焦急间,只见看台上又是一阵欢呼,比先前更响——好个良诚,快如闪电,一个鱼跃冲顶,将蹴鞠顶了出去,那蹴鞠来势凶猛,气势如虹,红队守门员双手去抱,那蹴鞠反将他一撞,他就眼睁睁看着身边的蹴鞠稳稳进入自家的大门……看台上的众人狂呼起来。
此后的时间里,双方便进入了拉锯状态,红方拚命冲撞,想把蹴鞠踢入对方大门,黄队周密防守,一步一营,至到最后,以黄方多进一个蹴鞠为胜。
……观众离去时,犹在热烈地谈论着良诚那精彩的一踢,有人高声说:“想不到太子殿下竟是踢蹴鞠的高手啊!”此话顿时引来众人的连连赞同……
青源的衣衫已经湿透,他一边接过云雪递来的绢帕擦汗,一边和云雪说笑,青木也和紫嫣说着话,两人的表情也很高兴,其实这本来也只是一场娱乐而已。反是青山,阴沉着脸过来,看了兄弟俩一眼,想好的安慰话,一时没有说出来。
云雪看见,一个着红衣的年轻漂亮女子,远远地朝青源他们看着,良久,终是没有走过来。
双方队友们寒暄几句,也就散了。云雪随着青源的脚步往蹴鞠出口走,一边用手中的绢帕给青源擦汗,不觉到了门口,脚步一滞——门口边的一棵树下,良诚那冷冷的目光,如箭一般,朝她直射过来,似在无声责怪……
但是他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翻身上马,双腿一夹,座下的马便如离弦的箭,飞驰而去,侍卫们打马跟上。不多时,只见滚滚红尘,消失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