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十二月初七,晨,周不疑苦思一宿,不得章程。敌方将士上万,有张飞、赵云这样的绝世猛将;我只有两百余骑、五百县守兵,要护送五千士民、三百余辆辎重,如何化解这困境啊?
文明从军近十年,亦知情势危急,道:“此时莫如舍弃士民、烧毁粮草,率骑兵及县兵日夜不休地奔向作唐,与作唐合兵退回汉寿。”
“万万不可!”周不疑皱了皱眉,道:“既已组织士民迁移,就不能中途舍弃,弃之失信;烧毁己家粮草更是下策,烧粮草只能烧敌方的粮草。”
这番话大义凛然,文明听了低下头。片刻后,他抬头道:“莫若分成两路,一路是士民及粮草辎重向零阳进发;一路是都尉轻骑向汉寿飞驰。”
“然!”周不疑展眉,道:“刘备军只晚我一二日,与士民一道的结果只能是被击溃。汝领五十骑与县守兵护送士民及粮草辎重向零阳进发;吾率骑兵速至作唐,协助潘濬撤离作唐县士民与辎重。”
文明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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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率八百骑至孱陵,探马报告:“张将军!敌分两路,大部向零阳方向逃去,小部向作唐方向遁去。”
大部队一定是士民与辎重,小部队一定是护送骑兵。该追那一路呢?张飞思考,拿不定注意。砰……砰……砰……,张飞有节凑地敲自己脑袋,“有了!哈哈……”
大哥不是让某留两百兵看守辎重粮草,我继续率六百骑追击作唐护兵吗?张飞大笑后命令:“军候,汝领两百骑追击向零阳方向逃去的大部,击溃守兵、截取辎重,等待主公派人接收士民与辎重。某领六百骑奔向作唐,击溃作唐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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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周不疑轻骑已至作唐。潘濬也是至作唐不久,正在指挥士民撤离。作唐县只有三千户、两万人。潘濬的工作做得很好,百分之八十士民愿意撤离。周不疑紧张地将孱陵的情况讲给了潘濬。
潘濬笑道:“元直休慌!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刘备肯定会先派一将率领骑兵为先锋在前追击,自己率大军在后进发。所以我们暂时面对的只是刘备的骑兵先锋,刘备一直依附他人、屡战屡败,他的骑兵部队不会超过千人。这骑兵先锋队可能也会分作两路追击。所以到作唐的骑兵先锋不过五六百人。
“而现在我们却有二百骑兵与一千步兵。兵力上我们是占优的。同时我们有地利,江南水网密布,还可以据城阻击。只要击退了刘备骑兵先锋,我们就安全了。刘备主力部队也是步兵,其行进速度最多快士民撤离速度的一倍,这恰好追不上。”
尽管潘濬分析了局势实际上对己方是有利的,但是周不疑心中还是不踏实。这次面对的可是刘备的大将啊!记得历史上是张飞攻取武陵,武陵太守金旋被张飞一矛刺死。若刘备骑兵先锋是张飞,这点兵力优势有啥子用啊!还不够阿飞吼几吼。
见周不疑脸上冒冷汗,潘濬暗思,尽管你有异才,但是还毕竟年少,没经历大世面,怯场!潘濬道:“元直,你若害怕就随作唐士民一道撤离吧,正好他们也需要人护送。”
脸上一红,周不疑道:“不疑确实害怕,但怎么能留先生独力断后呢?再说我这两百骑也算弓射娴熟,是有一定战力的。”
“善!”潘濬赞道:“明知害怕而敢于直面,不愧人称汝少有异才。”言罢两人商量断后之策。
周不疑突然想到吕蒙夷陵小道布满乱柴夺曹军三百战马的故事,随即建议于城南布满树木柴禾也让敌方人过马不过。
当张飞率部来到作唐,发现城南门已布满三尺高树木柴禾。
“用这点乱柴也想阻挡爷爷?”张飞嗤笑,道:“走东门绕出城,继续追击敌人!”
接下来的行程却令张飞烦心不已。作唐至汉寿之间水网密布,时常有路阻桥断,骑兵根本发挥不了速度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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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断后的潘濬、周不疑安然抵达汉寿,途中竟没有遇到任何敌军。汉寿长陈贺之早奉命在汉寿接应,他划出一地将这两千余户安置,并慰劳潘、周率领的千余将士。
“子云,恭喜你马上升作汉寿令了。”周不疑抱拳打趣道。本朝规定万户以上的县,其长官称令,万户以下称长。于今汉寿超过万户了。
“呵呵!”显得非常羞赧,陈贺之凝重地道:“若是由于汉寿治理优秀而使士民归附,子云将欣然接受祝贺;今因形势不得已而移来士民,实在羞为此‘令’啊!”
三人回县衙讨论形势,商议对策。
潘濬道:“此时武陵,汉寿城有兵二千,临沅城有兵六千,除了孱陵、作唐其它八城各有三五七百不等。总计兵力约一万二千。刘备军有两万余人,不过暂时侵入武陵的只是大约万人。敌我双方兵力相当。”
陈贺之道:“刘备军转战天下将近二十年,而我们武陵之兵很少经历战火,此是我方兵弱也;刘备帐下关、张皆世之虎将,我方没有一员名将,此将弱也;刘备世之枭雄,久在行伍,主公向为文官、很少掌兵,此帅弱也。”
潘濬道:“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方占据城池之利,刘备军未必敢强攻。”
陈贺之道:“我方虽zhan有地利,不过敌方却zhan有天时。我方将弱兵颓,只能固守,不能劫寨。刘备军可以去选择攻击任何一城、可以选择向城中任何一段城墙攻击,也可以选择任何时间进攻。”
潘濬道:“武陵各城主要依沅、澧二水而建,只要能在汉寿、临沅、沅南阻住敌人,我们最多只损失澧水上三四城。因此我们只需要守好汉寿、临沅、沅南三城。”
潘、陈二人热烈地讨论了双方的优劣,周不疑都不能插进去半句话,只能竖耳倾听,谁叫他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特种兵,只是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呢?
良久,潘、陈将形势优劣终于分析得差不多了,周不疑方道:“刘备素有仁义之名,如果他表奏刘琦为荆州刺史。二位认为形势若何?”
潘濬道:“刘琦是刘荆州的长子,大半荆州士民不忘刘表恩德。这般子承父业,也可算名正言顺。”陈贺之道:“是啊!主公本是荆州别驾,入主武陵才三个月。武陵各县闻是故主刘表长子刘琦来了,说不定会纷纷打开城门投诚。”
周不疑道:“于此说来,敌我双方兵力不是相当,而是敌有两万,我军仅有八千。”又问道:“汉寿在前、临沅在中、沅南在后,这三城何人来守?各分配多少人马?”
陈贺之道:“在下添为汉寿长,用两千将士可保汉寿。”潘濬道:“好!濬去沅南,也领两千人马!汝舅甥俩领四千兵马镇守临沅。三城濒临沅水,互为犄角,必能阻敌。”
三人商议完毕后,潘濬、周不疑返回临沅。刘先同意三人的计较,命潘濬领了两千兵去守沅南。临沅城中,除了骑兵队两百人,尽是周不疑在长沙招募的四千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