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玄拱手抱拳道:“元直雍容大度,令玄十分佩服!”众人和之。
周不疑不去客气,说道:“江南四郡,武陵在前,桂阳、零陵在后,长沙为中,最为重要。同时长沙的兵力、钱粮、户口皆为四郡之首。况且韩太守威信智略,宽厚爱人,冷静机警,足以服人。不疑在此代表武陵推举韩太守为四郡盟主。”
众人闻此语皆惊叹不已,长沙、武陵两郡,一有实力、一有名分,盟主最可能在其中产生,周不疑竟然舍得名分而推举韩玄为盟主。最惊诧的人莫过于韩玄,他没料到这小子竟然如此‘雍容大度’,自己刚才只不过是客气之语罢了。当下韩玄又推辞一番,众人劝止:“非众妙不可!”
韩玄张嘴正要应允之时,一探子飞奔而入,道:“禀告大人,关羽水军突然来袭,已经迫降了罗县,正沿湘水而上,向临湘城逼近!”
韩玄大惊失色,闻武陵失了三城他只是有些许惊惧,此番自己失了城池方感到肉痛。良久,韩玄振奋精神,问道:“关羽军多少人?”
探子道:“只见数百艘战船浩浩荡荡奔来,应该不下万人吧!”
刘备两万人竟兵分两路,让关羽水军攻长沙,自己率陆军掠武陵。刘备是不是忒托大了点?周不疑寻思。若是按历史进程,刘备此举问题不大;但如今四郡正在结盟,结盟后的力量应该也算可观的。
韩玄问道:“诸位有何计策抵御关羽?”
众人皆不语。周不疑却笑道:“非黄忠老将军不可敌关羽。请韩太守速调黄老将军前来。”黄忠是他来长沙最想见的人,他时刻铭记于心。
韩玄点了点头,道:“玄早已命人请黄老将军,不日将至临湘。诸位可还有何章程?”
周不疑道:“四郡既为同盟就不能再谋私。应开诚布公地讲明自己的兵马、钱粮、将领,以供盟主统一调度,抵御来敌。”
韩玄心中大喜,口中却道:“还未正式歃血盟誓,怎可称盟主及如此?”
周不疑道:“此番事急,不同于十八年前的诸侯会盟讨董。那是诸侯联盟攻击董贼,今番是四郡保卫家园。一攻一守,十分迥异。因此不必搞那套繁杂的会盟仪式。只需将四郡攻守联盟誓言写于缣帛之上,四郡代表在誓言下方签上各自名字并打上手模,以刘子初、何晏为证人。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点头称是,请刘巴作盟文。刘巴一挥而就,只见盟文曰:
为上报朝廷、下安百姓,荆南四郡结成攻守联盟。以尽守土之责,共同抵御外敌。四郡同盟,齐心戮力,攻破敌寇,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读毕荆南四郡代表依次签名字打手模,分别是长沙太守韩玄韩众妙;桂阳太守赵范赵子模;零陵公子刘贤刘子忠;忠孝都尉周不疑周元直。接着证人签名字打手模,分别是荆南安抚使者刘巴刘子初、何晏何平叔。盟书一式六分,四郡与两证人各一份。这跟后世合伙做生意的合同颇为相似,韩玄是大股东,做董事会主席,其余三郡是大股东,刘巴、何晏相当于工商行政人员。
会盟礼毕,众人饮宴,行酒数巡,刘巴道:“今日既立盟主,各听调遣,同扶荆南,勿以强弱计较。”
韩玄道:“玄虽不才,既承公等推为盟主,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国有常刑,军有纪律,各宜遵守,勿得违犯。”
众皆道:“惟命是听。”
韩玄道:“为了能统一调度,抵御来敌。请各郡开诚布公地讲明自郡的兵马、钱粮、将领以及所在。我先公布我长沙郡。
“长沙郡十三城,户二十万,口八十万,已失一城。总兵力两万,首县临湘有一万,由管军校尉杨龄等将率领;攸县有三千,由黄忠老将军率领,正赶往临湘;其余十城七八百人马不等。钱有一千五百万,粮有二十万石。”
另三郡代表先后公布了自郡的兵马钱粮数目及将领。
武陵郡十二城,户四万六千,口二十五万,已失三城。总兵力一万两千,首县临沅有四千,由“武猛都尉”魏延率领;汉寿、沅南各有两千,分别由汉寿令陈贺之、武陵都尉潘濬统领,其余七城五七百不等。钱有五百万,粮有七万石。
零陵郡十三城,户十五万,口七十万。总兵力一万五千,首县泉陵有一万,由刘贤父子、上将邢道荣率领,其余十二县三五百不等。钱有一千万,粮有十五万石。
桂阳郡十一城,户十万,口四十万。总兵力一万,首县郴有六千,由管军校尉陈应、鲍隆率领;其余十城三五百不等。钱有七百万,粮有十万石。
韩玄朝周不疑瞄了一眼,道:“武陵、长沙皆起烽火,是主战场;零陵、桂阳则是大后方。武陵兵马钱粮皆弱,零陵助之;桂阳助我长沙。诸位以为若何?”
刘贤、赵范点头应允。周不疑大喜,有零陵郡鼎立相助,还怕刘备这一万人马?韩玄这老小子倒是蛮知我意。
韩玄能作有利于武陵的安排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若武陵失陷,刘备军就形成了钳形攻势,让长沙就腹背受敌。
刘巴道:“韩盟主此举甚为妥当。论兵力,四郡首县就有三万,刘备军仅两万;论将领,四郡有战将十余名,刘备军只是数员大将;论钱粮,四郡三四千万钱,四十余万石粮,刘备军只有江夏一残郡,钱粮必然困乏。刘备军既然分两路南掠,四郡兵力分算,正好合成两部。武陵、长沙两郡只要能坚守三两个月,刘备军必然会因为缺粮草而退。四郡也就不战而胜了。”
众人点头称是。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穿越人,怎么可能不打刘巴主意?周不疑道:“子初先生才情非凡,又奉有曹丞相招抚江南之命,可为四郡同盟的军师,协助韩盟主从中调度,诸位以为若何?”
韩玄、刘贤、赵范面面相觑,不置可否。显然他们都想四郡自主,不想有朝廷约束。周不疑的眼光根本不是着眼于此,而是担心刘巴这老子跑回曹操那儿,一定要把诸葛亮自愧不如的人才留下来。
俄而,韩玄道:“确实!刘子初奔波四郡,促我们结成同盟,其功劳岂能抹杀?韩某在次请子初担任四郡同盟军师,子初愿意否?”
刘巴拱手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仅仅安抚荆南四郡不是曹丞相派巴来的目的,让四郡能立在周瑜、刘备军之后,以减轻曹丞相军队正面战场的压力,这才是最理想的局面。
此番会盟便在强敌刘备军分兵压境、周不疑大度让步中顺利达成。汉末天下从此多了一股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