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掷地有声铿锵而言的是贾衢，他承受住卫斯理热切目光说道：“河东河东表里河山，并不比关中平坦之地。此处山峦起伏，多山地丘陵，地势其实并不大适合骑兵作战。南面是中条山、吴山，东面是王屋山，五行山（即太行山），北面是霍大山（即太岳山，陈赓大将的兵团就是活动在这一带，所以也成为太岳兵团）、吕梁山，西、南面是河水。而在安邑以北，也就是从闻喜北部的左邑开始，经樱山亭、董亭，向西南一直延伸到河水边，也有一条山岭，那就是介山，它虽然没有王屋山的雄峻，太行山的巍峨，但将涑水平原和汾水平原分割开来。连接河东两个平原的关节点就是绛邑，是河东东西南北的一个水陆交汇点，也是控遏平阳匈奴、白波谷黄巾的重要据点。
“前几日，南匈奴单于於夫罗率数千骑出河东往河内方向去了。只要我们先在匈奴返回必经的绛邑北面通往平阳的偏僻小路上，布上乱柴，让匈奴人虽能过，战马却行不得。再派一部探查於夫罗匈奴骑兵的返回路线与时间。同时联合郡兵设伏，狭势围攻，以驱赶为目的，就可以获得匈奴的战马了。”
“妙！就依梁道之计。”卫斯理大喜，略微沉思后吩咐：
“梁道，你在全军挑选三百人为斥候，让他们分布在河东、河内各县。你要负责侦缉於夫罗匈奴骑兵返回的行踪，目前我军中的二十匹战马都交给你使用，务必搞清於夫罗匈奴骑兵返回的时间、路线，并及时向我报告。
“卫丁，你迅速领本部三百人至绛邑为主力部队打前站，准备足够的干粮与水。而后在绛邑北面偏僻辟小道上设障，务必做到人能过、马不得过。
“其余将官继续训练部队，让士兵加紧努力操练，一个也不要离开校场。本将明早就至郡府与王太守商量联合事宜；在於夫罗匈奴骑兵返回前的三至五天，本将率领主力至设障处埋伏。
“散会！”
会议一结束，主簿孙资就将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都记录下了，特别是《卫阀军编制》、《卫阀军军规》及贾衢的夺马计策。真不愧为一名合格的秘书。卫斯理吩咐孙资将《卫阀军编制》、《卫阀军军规》抄录数份，让训练的将官熟悉这些内容后口头教授全旅，全旅两千人能识字的全都是将官。
在继卫阀之后，河东各大家族纷纷公开招募部曲，其中以裴氏、范氏、郭氏为最。裴氏最早是凉州人氏，光武帝时他们的先祖裴遵曾经担任过敦煌太守，后来归顺光武帝，从敦煌迁到了安邑；裴遵孙裴晔在孝顺帝永建初年(126-131)来到闻喜凤凰原之阴、峨嵋山之阳的裴柏村定居下来；裴晔有子裴茂，字巨光，是裴氏当今的家主，汉灵帝时历任县令、郡守、尚书，目前是当今皇上刘协身边的谒者；裴茂有四子，长子裴徽字文秀，留于家中打理家业；次子裴潜字文行，前往荆州游学；三子裴辑字文衡，都陪伴在父亲身边；四子裴绾字文崇，尚年幼，随同大哥裴徽在家乡读书。范氏当今的家主是卫固好友范先之父；郭氏当今的家主是郭援。三家纷纷盗用卫斯理的“铁人五项”招募了一两千部曲。在汉代，一县一般有县兵三五百；一郡一般有郡兵两三千。卫、裴、范、郭四大家族的部曲数量远远超过一县，这四姓被人们称为“河东四大家族”。
正月二十三，应河东太守王邑的邀请，“河东四大家族”代表齐聚郡府，卫阀代表是卫斯理，裴氏代表是裴徽，范氏代表是范先，郭氏代表是郭援。郡府大厅中，太守王邑居中，都尉韩猛、裴徽、郭援居左，卫斯理、范先居右，六人相互认识后坐定。
韩猛身披甲胃，浓眉大眼，络腮胡，双目如铜铃。同为河东郡府官吏，卫斯理早已熟悉他。
王邑道：“四位是河东四大家族的代表，是当今的青年才俊。王某之所以邀请诸位前来议事，是由于卫家大少爷卫斯理想联兵攻打南匈奴。那家愿意联兵请留下来继续商议事情。”
攻打匈奴骑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范先、郭援纷纷说道：“府君，我家招募部曲但求自保，决无攻城略地之心。这攻打南匈奴之举，范（郭）家不能参加，先（援）深表遗憾！”言罢二人起身告辞。
卫斯理感到些许失望，王邑则苦着个脸。因为卫斯理原本只是想联合郡兵攻打匈奴，王邑则建议郡府与四大家族五方联兵，不料范、郭两家代表不给父母官一点面子，拍拍屁股就走了。
三人目光齐聚在裴徽身上，裴徽文士打扮，身材颇高，面相清矍，年约三十。裴徽笑道：“徽之父亲讳茂为裴氏家主，在朝为官，徽作为长子可以代表父亲做主，裴氏愿意联手卫阀助府君扫平南匈奴、白波贼。”
“文秀兄好胆量！”
卫斯理赞道：“那些所谓名士俊才根本名不副实。只要我们三方齐心合力，打败南匈奴、白波贼不是难事。”
王邑向两人拱手拜道：“卫氏与裴氏都曾是大汉的有功之臣，两位贤侄肯出手助河东真是忠心可嘉，王某感激不尽！”
卫斯理将贾衢之计讲与韩猛、裴徽二人听后，四人商议伏击南匈奴骑兵归路事宜。王邑出郡兵一千五百人，裴徽出裴氏部曲一千五百人，卫斯理出卫阀军全部的二千人，三方共计约五千人。王邑是不修武事的文弱之辈，韩猛对付南匈奴、白波贼未取得成绩；卫斯理是联兵的发起人又兼河东郡主簿，理所当然地成为三方联军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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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四年元宵节一过，袁术便放弃破败的南阳，移军兖州陈留郡封丘县。同时他还邀请到曹操的仇敌南匈奴、黑山军。
兖州牧曹操立即率军从甄城出发，与侵犯他的袁术一较雌雄。论兵力，袁术有黑山余党和於扶罗的匈奴骑兵相助，明显强于曹操。然而，打仗不全靠兵力，更靠指挥者的指挥技能。双方大战于匡亭（属陈留郡），袁术大败，曹操包围封丘。
袁术、匈奴、黑山三军各自作鸟兽散。袁术退守雍丘（属陈留郡），曹操率部追击，袁术再退到襄邑（属陈留郡）；曹操再追击，袁术退到豫州宁陵；曹操不依不饶，继续在后面追击，袁术一败再败，一退再退。
且不说袁术最后撤往那里，先说於扶罗率匈奴部封丘突围后，回首望一眼后面的匈奴残兵，不由得叹道：“老子又败给曹操这个矮子了，袁术这小子真是中看不中用，跟着他打仗算老子瞎了眼！”
於扶罗，全名实际上是栾提於夫罗（150年—196年），南匈奴单于栾提羌渠之子、栾提呼厨泉之兄、栾提豹（后在河东为逃出长安的献帝保驾，被赐姓“刘”）之父。
栾提豹道：“父王，中原军阀相互混战，我们还是有机会回陈留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於扶罗道：“不错，中原大乱正是上天赐予匈奴的良机。我们一定要回到这里报仇，杀死这里的曹军，掠夺这里的钱粮、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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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卫斯理与主簿孙资在卫阀校场大雅舍中准备粮草事宜。
“报——”一名斥候下马飞奔进来，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道：“禀告将军，我部终于在河内平皋发现了南匈奴单于於夫罗率部踪迹。”
“於夫罗终于来了！”卫斯理大喜，问道：“这部匈奴骑兵数量几何？”
“这个具体数目不清楚，大概有三五千之数吧！只是听闻匈奴骑兵似乎打了败仗，他们在一边沿河水向西行军，一边沿路掠夺钱粮、妇女。”
“好，继续再探！即日起，本将将率三方联军至绛邑设伏。”
从河内平皋到河东绛邑行程约有八九百里，匈奴骑兵沿路掠夺，一日行军大约百余里，六七日后於夫罗军将过绛邑。安邑距离绛邑百余里，步军三五天即可到达。正好来得及在绛邑伏击於夫罗。
河东郡兵一千五百人由都尉韩猛统领；卫阀军与郡兵装备相同，两者在一起谁也不能分辨出谁不是官军。卫斯理率领这近三千人向闻喜行军。到了闻喜汇合裴徽统领的裴氏部曲一千五百人。三方合兵后一起向绛邑行军，这四五千人阵势颇为雄壮。
绛邑乃是河东南北东西水陆交通锁钥，位置十分重要。北边临近白波、匈奴；西边面临皮氏程银、汾阴侯选、北屈李堪；南通闻喜、安邑；东接翼城。白波匈奴等贼寇每次都是抄掠一番，绕城而过，故而绛邑还在官府手里。这难道是兔子不吃窝边草？
在绛邑，三方联军购买了三日干粮与水；同时收到於夫罗率领匈奴骑兵的消息，他们一共三千五百余骑，已经过了河东东垣，大约后天经过绛邑。在卫丁三百人的接应下联军抵达北面的埋伏地带，这两旁都是山坡中间一条小道，单是一处伏击的好处所！
卫斯理以三方统帅的名义统筹安排。三方兵力总数是四千七百人，主要兵种是步兵，郡九百人，卫阀、裴家各一千三百人，小计三千五百人；其次是弓箭兵，郡、卫阀各四百人，裴家二百人，小计一千人；郡兵中还有二百是骑兵。卫斯理命令弓箭兵沿小道乱柴障碍设置处成扇形两侧张开，步兵埋伏在弓箭兵前方，而那二百骑兵则埋伏在五里之外的树林里。卫斯理作为联军主帅，在扇形埋伏地带的中段指挥；裴徽在前端指挥，韩猛在后端指挥。四千七百人各就各位后，静候於夫罗的匈奴骑兵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