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这是一片地处及其偏僻的墓地,看其四周的景象,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一个个坟堆上杂草丛生,枯死的树枝张牙舞爪,在这漆黑的晚上,月光惨淡,四周一片寂静,只是仅仅不时有几只乌鸦落在干枯的树枝上,发出一声声“嘎嘎”的尖叫。
夜幕中,一道身穿黑色长袍的修长身影缓缓穿梭在一个个破败的坟墓之间,双手呈“大”字张开,双目紧闭,伴随着沉重的呼吸,仿佛在感受着什么东西,那一声声“沙沙”的响动,就是此黑影的鞋子长袍与四周枯萎的杂草摩擦发出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嘶——呵——”
当其走到一处看似年份久远的坟堆之前时,在破败的墓碑前缓缓停下了脚步,使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吐出,脸上露出了沉醉的表情,双手慢慢抬起,由慢到快,不断在空中挥舞,袖口在空中发出“呼呼”的响声,显得极为诡异。
在其双手挥舞约么三五分钟后,黑影才缓缓停下手上的动作,借着幽暗的月光,看着残破碑文上的字迹,口中喃喃:“好久远的死尸,真是好深的怨念,让我真舒服呢……”
轻轻地摘下手上戴的黑色手套,;露出了一双苍白修长的手指,黑影在自己身前空画了几道印记,双手虚空伸向这个坟墓,口中轻吐出一个“收”字,只见这个看似年份久远的残破坟墓上,竟隐隐显现出光亮,并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强,不一会,光亮竟愈发地令人感到刺眼!
突然之间,自墓碑之上,竟有着一道忽隐忽现的人形灵体被撕扯着吸出,这一刹那,整个墓地竟狂风大作,吹得黑影人的长袍“呼啦呼啦”作响,天上的灰蒙蒙的云彩也被吹散去。
“嗷呜!”
灵体被吸出后,一声怒号,直接张牙舞爪向着黑影扑来,血红的眸子里,充斥着残暴,怨念与不甘!
而此刻黑衣人竟没有闪躲,而是双臂张开,任凭灵体攻击落到自己身上!
“噗!”
一声闷响之后,灵体就这样将黑影人的身体直接洞穿!鲜血溅了满地!
此刻,被洞穿身体的黑衣人目光涣散,迷离地看着眼前方,脸上却没有痛苦的表情,而是一副沉醉的模样,而此时将黑衣人身体洞穿的灵体在想要将双手从血洞里拔出来时,却发现黑衣人虽然一动不动,但血洞四周的血肉组织竟然“噗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就在这怨念极深的灵体感到一阵不妙时,黑衣人的眼中竟缓缓流下了两行清泪,伴随清泪的流下,血洞里竟发出一阵强烈的拉扯感,将灵体向着身体里面拉扯着。
“嗷呜!”
感到一阵警觉的灵体本能的想要远离黑衣人,却发现此时为时已晚,血洞中的拉扯之力极为巨大,根本不是灵体能够抗衡的,只能在尽力反抗中徒劳的挥舞着双手,嚎叫着,眼看着自己被生生拉近黑衣人正在愈合的血洞之中!
“我遗念未果,不甘消逝,可否告诉我,为何要制我于死地!”
灵体声音歇斯底里。
“为何?我也不知为何,骨子里这样做了,也就不必纠结于因果了……”
黑衣人轻喃后,闭上了眼睛,任凭血洞将灵体吸收后,缓缓愈合。
……
“都督,都督……”
一道呼唤声音由远至近,如回音一般,稚嫩深邃且空灵地在天地间回荡。
谁家的孩子,是谁在呼唤?
“都督?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哪来的都督?若不是封号,难道是人名字?”
“都督救我,求你救救我……”空灵声音再一次传出,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兔子。
“谁要走,去哪?都督是谁?”
“都督,我不想走,我要留下……”
“你到底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都督,再见……”
“你是谁,你要去哪里,我们还能见面吗……”
“或许,不会了……”
……
贞观九年,唐朝盛世
吐谷浑遭受唐军大肆打击,国力虚弱,内乱四起。“顺(吐谷浑可汗)既久质于隋,国人不附,未几为臣下所杀。大臣争权,国中大乱。”
贞观十二年,吐蕃赞普松赞干布趁其国力虚弱率军入侵了吐谷浑,将其大败。之后乘胜向东南进击,逐个击破党项以及白兰诸羌,直逼大唐松州。
松赞干布进逼松州后,并没有立刻攻城,而是令使者向唐太宗请婚,态度强硬。因为此时天下盛世,另吐蕃没有向唐朝臣服之心,赐婚没有任何意义,被唐太宗拒绝。吐蕃大怒,准备起兵攻城。
松州
“文成公主驾到!”
随从一道传声,响彻了整个松州城内。
只见松州城门一开,一队人马进入到城池中来。
“臣松州都督韩威,拜见公主!”
早已在城中等候的松州都督韩威率领众人连忙上前迎接,对着其中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跪拜。
“都督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马车内,一道轻灵声音传出,令人说不出的亲切。
“谢公主!”
车帘掀起,一道纤瘦的身影从马车中缓缓走出,韩威微微抬头,只见公主稚嫩脸上,表情甚少,但其容颜,却是如一把刻刀一般,在韩威都督心上狠狠刻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痕迹。仅仅惊鸿一瞥,这个名为李雪雁的宗室公主已经狠狠烙印在在都督心中。
“公主,您,请……”
连忙低下头去,此刻韩威已经不敢直视公主,强压下内心的澎湃心情,大手一挥,将公主请进了大殿内。
“都督,小女子是支宗室女,若真要入嫁吐蕃,非小女子莫属,但松赞干布妻室众多,还望都督救救我!”
进入大殿内,遣散了下人后,文成公主突然向着韩威都督跪拜下来,苦苦哀求!
“公主,这,使不得啊,皇上既然已经令臣抗击吐蕃,臣定当万死不辞!请公主放心!”
韩威连忙将公主扶起,双手触碰间,两人竟都红了脸庞。
“都督不必客气,叫我雁儿便可……”
公主低下头,暗声喃喃,眼中流波暗转,韩威这才知道,公主芳名。
几日之后
他在城前率领士兵奋力杀敌,鲜血四溅。她在城墙上远眺战场,忧心重重,不只是为自己,更是为战场上的那一丝牵挂……
初晨到晚霞,厮杀声弥漫整个战场,鲜血蒸发到空气中,一片血腥气息,待到夕阳落下,都督已经没有了一兵一卒。
“都督府兵力甚少,臣已无能为力……”
都督眼神涣散,满脸鲜血,看向远处城墙,已然绝望。
此战已败!
原附属唐朝的羌酋发动叛乱,圣上大怒,韩威被贬。八月壬寅,太宗令吏部尚书侯君集为弥道行军大总管,与吐蕃再战松州。
见双方兵力相当,吐蕃主动议和,要求通婚,太宗答应,将文成公主远嫁松赞干布。大唐与吐蕃交手就此停歇。
贞观十五年,文成公主进藏。
临行前,公主双眼泪雨朦胧,看向远方:“都督,我不想走……”
韩威亦是泣不成声,自己早已不是都督,权利甚微,奈何心中再多不甘,也如同蜉蝣撼大树一般,无法与皇权争斗,心中的痛,恨,念,只得自己承受,哪怕自己心中千分万分的自责愤怒。
看着公主离去,都督只得咬牙转身,泪流满面。
前度小花静院,不比寻常时见。
见了又还休,愁却等闲分散。
肠断,肠断,
记取钗横鬓乱……
公主进藏四十年,守寡三十一年。
四十年后,都督接到消息,文成公主因得天花,久病不医,已经殁了……
……
“呼——”
此刻,黑衣人从幻境中缓缓睁开眼睛,脸上的泪早已凝结,每一次吸收强大怨念的灵体,幻境中的故事便呈现一次,只是在清醒时瞬间忘记,但这一次,那故事却一直在清晰地驻扎在自己脑海里,心中的那一抹痛楚也依然隐隐作现。
猛地跪倒在地上,压倒一片枯草,泪水又一次滑落。
毫无记忆行尸走肉了这么多年,这一次,记忆终是恢复。
“我是谁?”
看着自己双手,黑衣人迷茫的眼中逐渐变得凌厉,狠狠皱起眉头,眼中火光四溅。
“我是都督——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