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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生日快乐,爸爸(2)

1974年我高中毕业,想和家庭决裂,自己偷着下了户口,到四川开县山区插队落户,当了一名农民。母亲对我的叛逆行为大为伤心,流了泪。父亲却很镇定,先不和我说话,送我们下乡的卡车发动时,他挤过人群,将一柄大板锄越过人们的头顶递上车来,很严肃地对我说:“好好干!”那柄锄头是他休息后种地用的,锄页和锄把早已磨得锃亮。他种了不少地,过去种花种草的地方都被他种上了白菜萝卜。他对种地的人一直有着强烈的好感。

那时我已经17岁了,开始有了肌肉并且长出了喉结,在暗下里已经对父亲生出了抵触和排斥之心。父亲那时开始生出花白的鬓发,虽然仍然是火暴脾气,挑着二百斤的粪桶能肩不晃腿不颤,但揍我已是很费力气的活了。更重要的是,我发现父亲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英雄。我偷看过他的文件,我知道1946年他在东北曾犯过“建制独立团思想”错误,被行政撤职过一次。我还知道“文革”期间院子里的大字报批判过他,说他是一个几人集团的成员,是革命者炮轰的对象。说实话,这些发现让我感到高兴,让我了解到父亲他并不是什么英雄,即使他是,他这个英雄也可以被我瞧不起,可以被我怀疑。功过是非,幸耻宠辱,父亲在我前十几年的生命中罩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想再走近他一步,也不想总是在他强大的阴影下生活了。

下乡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如鸟投林,如鱼归潭,拒绝与家里联络,快活得要命。父亲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我没回。大哥和姐姐也从部队里给我写信来,我也抵触,写信去和他们辩论。我落户的那个生产队极穷,头一年只分了六十来斤谷子,一千斤红苕,但家里寄来的钱和粮票,我都如数退回,不食周粟。队里的农民待我不薄。喊我“老邓”,常给我送咸菜吃,听我说城里的故事。问我家里的事,我便毫不犹豫地说我是孤儿,没有父母。农民们同情我,喊我“孤儿老邓”,越发地照顾我。后来瞒不过了,就换了说法,说父亲是泥瓦匠,心里恶恶地有一种复仇的痛快。

1975年,我因为在乡下种地种得出色,是扎根山区的好苗子,被抽出来,参加知青回访团回重庆巡回作报告,说服更多的学生下乡。回家的那两天,正好碰上东北离休的大舅来我家。大舅曾经参加过苏联卫国战争,1946年随苏联红军打进东三省后在父亲手下当过骑兵连长,也算父亲的部下。有一天晚上,我和大舅在院子里聊天,我问了一个令我耿耿于怀的问题。我问大舅:“母亲说父亲杀过人,他是杀过人吗?”大舅笑道:“打了几十年仗,能不杀人吗?再早的事情我说不清楚,我说个知道的事情给你听。1946年的时候,你父亲在合江省军区当独立团团长,当时的军区领导是王震和贺晋年,那会儿有一股土匪在牡丹江一带出没,骚扰得很厉害,王震和贺晋年就把你父亲叫去,要他限时剿清那股土匪,别的不追究,有国民党专员、政治土匪、罪大恶极的炮头16个,必须提头复命。我的骑兵连随你父亲参加了那次剿匪任务。二十来天后,那股土匪终于让我们堵在一个大屯子里,几百名土匪,全让机枪搅了,手榴弹炸了,尸体堆起来像一座山,后来拼刺刀,你父亲差点儿没让我们自己的一个连长给捅了。战斗结束后按名单清人,可惜l6个人头少了4个,为这个你父亲还吃了贺司令员一通批。”我毛骨悚然地问:“我爸他真提了l2颗人头去复命?”大舅认真地说:“要么怎么说是军令如山?12颗人头,一床被单裹了,马驮着,结结实实,回去照单子点数,一点也不含糊。”

我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做了东北雪原上的一个骑兵,提着刀,马蹄扬起雪粉,在雪原上冲来杀去。我好像自己也成了父亲。

1976年,我在乡下因为顶撞上级领导,闹出了事,被开除了党籍,处境十分困难。父亲不知从哪个渠道知道了我的事,执意下乡来看我。公社有线广播通知我去公社见父亲时,我正在冬水田里犁田,我没去。

我没去,父亲自己却来了,一个人,背着一只旧军用挂包,赤脚涉过深秋寒冷的澎河,一路问着人,往我的生产队走。我站在田头,喝住牛,扶着犁,看见父亲爬上河坡,绕过田坎,远远地朝我走来。父亲依然是那么的高大,依然挺胸昂首,步子强劲有力,走过鸭肠田坎路时不飘不晃,但我看得出来,父亲是苍老多了,有点不适应行军了。那一年父亲六十三岁。

父亲走近,在几步远站住,喘着气。我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父亲说:“我来看看你。”我说:“我有什么好看的?”父亲说:“你是我儿子。”我说:“你是当官的,既然来了,你住区里去,区里条件好,我不行。”父亲说:“中央条件更好,我还不想去。我就住你这儿,有什么吃什么。”父亲说着,自己往屋里去,我在后面,看见他背后的衣服全被汗水浸透了。

中午饭是一个女知青做的,玉米面蒸老南瓜。父亲端了海碗,四处找寻,说:“没菜?”我把盐罐推过去,我说:“就这。”父亲说:“可见你们不会过日子。你们买一斤盐、一斤辣椒、一斤菜油,椒盐一炸,能吃一个月。”我说:“我们一年分四两油,不能吃,得换煤油,夜里点灯。你想吃好的,你到区里去住。”父亲就不说什么,低了头大口吃老南瓜,很香的样子。

第二天,父亲问我:“想吃什么?”我说:“你请客?”父亲说:“请就请。”我说:“吃肉饺子。”父亲掏出大皮夹,拿出一张十元的票子给我。我说:“不够。”父亲索性把钱夹给我,说:“你看着办吧。”我接了钱夹,数出五张十元的大票子,要同点的知青去买一头羊,称二十斤白面,打五斤红苕酒,又吩咐将全大队十三个重庆知青都叫来,大家打牙祭,权当吃土豪劣绅的。知青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来了,帮着杀羊剥葱,过节似的快乐。父亲并不计较我的恶作剧,相反高兴得很,自告奋勇当伙头军,还说:“煮饺子,全仗了火,过去打仗时有说法,一个伙头军,抵得三军兵,没有我这个伙头军,你们饺子吃不好。”

那天我的胃口好极了,一口气吃了七十多个羊肉馅的饺子,吃得我直想吐。

几天后我还是赶走了父亲。我用尖刻的冷嘲热讽击败了他。我对他说你用不着同情我,也用不着来教我该干些什么,不该干些什么,我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我能做自己的主;我对他说你别给我讲大道理,大道理我懂得要命,每个人都有倒霉的时候,你当年也一样,你五十一岁年富力强精力旺盛的时候就被人免了职,罢了官,比什么不惨?我对他说你走吧,回家去过你寓公的舒畅日子吧,好好地养老去吧,至于我,你就权当没养我这个儿子好了。

父亲根本就没法和我说话,他从来不习惯打嘴仗,他是习惯了言简意赅到一字千金程度的,甚至他可以一个字都不说,只是行动。而我那时已经长大了,我已经从一个小动物长成一个大动物了,我有一百八十公分的个子,身体很壮,和人作对的欲望很强,他就是不说话,要行动起来,未必就能行动过我,他只有眼睁睁看着我气他。

父亲走的时候我去送了。我去送,不是因为我们是父子,而是因为我是胜利者。父亲临走之前背着我和县、区、公社的领导谈过一次话,我是后来才知道了那次谈话的内容,大意是:孩子是属于国家的,我把他交给你们了,过两年我解脱了,也来落户,拜托你们这些父母官,给他找一个农村媳妇,他们两口子上山种地,我在家给他们喂猪烧火带孩子。

后来我还知道,父亲这次下来,还瞒着我给公社搞了五吨化肥。从来不曾讨好过谁的父亲,竟然也破天荒地给人上了一次贡。

父亲没有和我道别,和各级领导握过手后,他勾着高大的身躯钻进军分区来接他的吉普车。车子颠簸着开远了,扬尘很久没有落尽。当我一个人涉过深秋的澎河,走进茫茫大山时,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单薄很弱小。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把父亲当做假想敌,如今我第一次击败了他,可我丝毫感觉不到胜利者的快乐。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这期间我返了城,先当工人,再做记者,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活得忙碌,一忙也顾不得父亲如何了。到武汉后,工作单位和自己的小家都在汉口,很少有时间回到武昌南湖父亲的家去,有时出差在外,静下心来,也想起家中有个老父亲,该回去看看,但一回到武汉,日常工作,频繁的社交活动,读书赚钱写小说,日子连轴转下去,回去看望父亲的念头生而自灭。偶尔回家去小住一两日,也觉得父亲的火气没有那么重了,步子没有那么刚劲有力了,每日仍然去地里拔草捡石头,却再也挑不动担子了,仍然爱和路上并不相识的人闲聊,却词不达意了。父亲老了,再也不对母亲发火了,再也打不动我了,更多的时候,他是坐在自己的屋子里,让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静静地笼罩着,怔怔地看白墙,不知他想些什么,想了没有。几年前他和军队里别的老兵一同脱去穿了六十年的军装,如今他穿便服,母亲特意去为他扯了上好的衣料,做了几身衣服,可那些便服穿在他身上臃臃肿肿,很不贴身。他十六岁参加红军,跃马横枪,征战沙场,如今留给他的,只剩下几处贯通枪伤的伤疤,至今仍残留在颅顶的一块手榴弹弹片,和一张泛黄的三等乙等革命军人残废证了……

父亲老了。他真的是老父亲了。

儿子生日那天晚上,我突然强烈地心生愿望,我想要给父亲过一次生日。父亲从来没有过过生日,我们五个做子女的,谁也不知道父亲生于何日。我从乡下姑姑那里打听到父亲是农历五月十七日出生,今年正好八十整。我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做准备,先串通了哥哥姐姐和弟弟,我反复告诉他们,父亲大寿那天,没有例外,一律携儿带女,连同各自豢养的猫儿狗儿,一道回父亲家给父亲祝寿。

父亲的表坏了,收音机也坏了,我给父亲买了一块结实得足以使用五十年的手表,又买了一架差不多能收听到外星球人电台的十二波段短波收音机。我想,如果这块表再坏了我还给父亲买,如果父亲想听更远地方的电台我设法去弄。我知道这算不了什么,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父亲大寿那天,哥哥姐姐弟弟都带着自己的一家回去了。我是早一天就请了假回去的,带着妻子儿子和摄像机。我一大早就拎着篮子去菜场买菜,一整天关在厨房里做菜。我的心里仍是空空的。我在想,如果当年我就依了父亲,扎根川东山区,再以后,娶一个老实厚道身体壮实的农家姑娘为妻,生一个或几个一年四季不穿衣服浑身脏兮兮四野乱窜的儿子或女儿,我和妻子每天去山上出工,刨红苕,种豌豆,夕阳西下时,扛着锄头背着柴火下山来,父亲老远在门口眺望我们,像一棵落尽了枝叶的老树,我们的儿女像小狗一样蜷缩在他脚下熟睡着,几只鸡婆在附近走来走去地啄食,茅屋顶上,炊烟随风袅袅……

如果那样,父亲他真的会喜欢么?

父亲那日很高兴,难得有满堂儿孙环绕膝前,他那棵老树,好像又长出了新鲜的枝叶了。父亲把我儿子抱起来,架在腿上,玩骑马的游戏,任我的儿子抓他的胡子头发,一点儿脾气都没有,慈祥无比。后来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家人都肃静了,听他屋里传出苍老但情有独钟的歌声——

冲!冲!冲!

大家向前冲!

我们是少年童子团做先锋!

……

那歌声我在厨房里也听到了。我在椒盐鸡上布着作料,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知道我已经忽略了父亲的前八十年,那八十年里我这个做儿子的从来没有走近过他。作为不同的两代人,我和父亲之间也许缺乏理解,缺乏交融,我们永远不可能拥有相同的生活,永远不可能对一件事情抱以相同的看法,甚至永远都不可能走到一条路上去,可那又有什么呢?这世间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理解,人类却一代代活了下来,而且还将一代代活下去。我也许永远也不可能明白父亲的经历和信仰,不明白父亲他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但我还是想在今天真诚地对父亲说上一句:

“生日快乐,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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