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程氏到底是将门中人,虽说差点闹了个笑话,做起事来却也是雷厉风行,第二日早饭过后便让杜沙过来听候。
杜沙过来时,长歌正带着阿珂在小院子里散步。听明来意后,便让嬷嬷带走阿珂,令东柳端了茶来,便在院子里与杜沙商量。
杜沙禀道:“与夏国的那仗甚是惨烈,边城将士死了大半,晋王率兵十万前往唐城,至夏国败势尽显时,只剩下七万大军。后宁王贪污军饷事败,恼羞成怒之下举兵进京逼宫,晋王率刚在唐城打完仗的五万大军回京救驾,在千钧一发之时将射往先皇的箭劈开,救回先皇。”
长歌面无表情地看着讲着讲着就双眼发亮的他:“擦擦口水吧!”
杜沙下意识地抹了抹嘴角,这才知是被长歌取笑了,“嘿嘿”一声,摸了摸头发。
长歌被他的傻样逗乐了,笑问:“那位晋王当真有这么英雄?”
杜沙下意识地挺胸道:“那是自然,小将那时正与晋王站在一处,明明还在商量如何悄无声息地让先皇不要站在宫墙上当靶子,却见宁王与先皇说了一堆废话后一声不吭地就朝先皇射了一箭。我等都没反应过来,晋王脸色大变,随手夺过我的特制弓箭,直接朝着那边射去。等我们反应过来了,就看见宁王那支箭被晋王射得七零八碎,不见踪影!”
长歌道:“那是三个月前的事吧?”
杜沙点头。
长歌摸摸下巴,道:“那时你在京城?”
杜沙继续点头,不知所以。
长歌闲闲道:“怪道杜玄屏堂堂一位战神居然差点被一个小女子暗算,原来护卫都去崇拜晋王殿下了。”
杜沙这才知长歌真正意图,一张黑脸红得不甚明显,讷讷道:“这……这不是将军安排的么?宁王有专人刺杀晋王殿下,晋王殿下的暗卫又纷纷被派出,各有任务,眼见那边夏国大伤元气,没个几年爬不起来,索性让我等贴身护卫晋王。”
长歌对什么晋王并不感兴趣,说这些也只是逗逗杜沙这个黑脸汉子,点点头:“话题扯远了,你在花痴晋王前想跟我说什么?”
“小将只是敬晋王殿下……”杜沙刚想反驳花痴两字,想起正事,忙正色道:“晋王带走五万,与宁王一战后有些伤亡,剩下四万多兵士,还有不少兵士打完仗后回乡探亲了,一一排查只怕甚是艰难。”
“营中还剩多少兵士?”
“不到两万。营中将士可喊一声,将名为肖南的都唤来,只是这回乡的两万将士有些头疼:若是直接从兵部吩咐一声下去找一个名叫肖南的将士,怕也不会太难。只是小杜将军到底尚未回京,杜沙一个小小的副将,只怕兵部并不会买账。”
长歌皱眉,杜玄屏没回来,确实不好扯着他的虎皮拉大旗,便道:“那可有什么好法子?”
杜沙拱了拱手,道:“那只有去兵部的库房找名单了。”
长歌奇道:“吩咐一声的事儿都不愿意,如何能让你看到兵部的将士名单?”
杜沙苦笑道:“姑娘有所不知,兵部不能直接找是因为兵部尚书跟我们公爷有旧仇,要他为杜家行个方便自然不通的,只是要是知道我们杜家人因为他的关系只能傻傻地在书山里找一个名字,只怕乐得看戏!”
长歌悟了,遂道:“你是想先请兵部行个方便,被拒后再假装无奈地求他让我们在书山里找个小小的名字?”
杜沙点头:“正是,只是……姑娘,若直接坦承是寻你的夫婿,只怕兵部……”
长歌也明白,这般兴师动众地为她寻夫婿,也太容易让人多想,看杜沙吞吞吐吐的,怕是已有打算了,索性直接问道:“你意欲如何?”
杜沙作了一揖,道:“将军临行前交代,若是有必要,可将你寻夫说成是将军要寻个恩人。”
长歌扬眉,颔首:“也难为杜将军考虑得如此周到!”
商量完毕,杜沙便领着命前往兵部寻人,长歌一个普通人,自然不好进兵部库房这种机密的地方。遂在院子里无所事事,思虑良久,想到阿珂也闷了好几天,是时候提拎出来遛遛了,遂带着阿珂与东柳出门了,王嬷嬷则表示要留下来理理这小院落。
如今这大燕朝民风开放,姑娘家出来逛逛也不稀奇,何况长歌这一个明显挽了髻的妇人,所以长歌蒙着面纱逛得也尽兴。
眼看要到正午,三人正好到了定京城最为有名的酒楼醉清风,杜玄屏更是直说:没到醉清风喝过那美人醉,那便是没进过定京城。杜玄屏这个深谙吃喝的人都这般说了,不进去岂不浪费?
刚进醉清风便被里面的菜香味吸引了,长歌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杜玄屏别的不说,在吃这一块,确实有点品味。
点好了菜,主仆三人开始大快朵颐。
而这边,贺清却是有些郁闷。
任谁被人从“老婆孩子热炕头”好景中拉到一个酒鬼面前闻着熏天的臭味,大约也会暴躁不安吧。
但是谁让沈明书的小厮说,他家公子喝了三天酒都快喝死了。
贺清只好忍着气,与睡眼惺忪压根不想理他的妻女依依惜别,跑来这群芳楼给沈明书收尸。
可惜还没死透,贺清有些惋惜,却也松了口气。
虽然是损友,不是你坑我就是我坑你,但到底是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铁哥儿们。
给沈明书灌了几杯浓茶后,贺清就兴致勃勃地开始“关心”好哥儿们:“听说你去了你家表妹院子里之后便直奔这里来了?哈哈~是被你家表妹给赶出来了吧。”
来的路上贺清便问过沈家小厮,来群芳楼前去过哪儿,听到是柳府,便猜到前因后果。
沈明书脸色很不好地看向旁边伺候的小厮,小厮沈五不禁缩了缩脖子。
贺清好脾气地解围,又给他倒了杯茶:“得了得了,沈五也是为你好。这不是怕你醉生梦死过了真死了,才非要把我从我宝贝女儿身边抢过来,让我冒着被素和嫌弃的危险亲自赶来群芳楼看你死了没。”
沈明书按了按头,忍了忍宿醉之后的头痛,开口道:“你放心,你家这位可是有名的贤妻。没准听说你来群芳楼还会问你钱够不够,看中了哪位姑娘,要不要帮你带回去……我估计这整个京城都找不到像你家娘子那么贤惠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