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万城的官位比刘仁锦要高一些,下臣见到上司按照本朝律例是要行大礼的。刘仁锦见状,立刻起身上前迎接。
“下官参见苏议政大人。”
这厢正要下跪行礼,苏万城倒是先倾身阻止了他,“刘大人不必客气,我这也是为吴家宝的案子而来。”
“哦?莫非苏大人有新的证据?”
“那倒不是,我只是来传达太子殿下的话。”
刘仁锦闻言一愣,暗想,这个案子怎么会扯到太子殿下?莫非这吴家宝与太子殿下相识?想到这里,刘仁锦忍不住看了一眼吴家宝。这人分明只是一介平民,怎么可能认识太子殿下?
苏万城见他出神,便轻咳了两声,道:“刘大人,借一步说话吧!”
“下官遵命。苏大人请!”
刘仁锦宣布堂审暂停,亲自将苏万城引入后堂谈话。事关太子殿下,刘仁锦不敢有半点怠慢。再加上苏万城的女儿即将进宫成为太子妃,所以他一直对苏万城毕恭毕敬。想着将来若是太子登基,苏万城就是国丈。那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入了后堂,刘仁锦亲自为苏万城奉茶,这才开口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示下,下官洗耳恭听。”
“也没什么大事。太子殿下听闻刘大人在审吴家宝的案子,就命我来知会一声。吴家宝曾对殿下有过救命之恩,殿下的意思是希望刘大人手下留情,不要重判了。”
“这……”刘仁锦犹豫了。
苏万城的话证实了刘仁锦的猜测,吴家宝果然与太子有渊源,现下这情况,他成为了那个最难做的人。一边是丞相,一边是太子,双方的势力都可以随时让他这个芝麻小官卷铺盖走人。
刘仁锦的犹豫惹来了苏万城的好奇,“怎么?刘大人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刘仁锦在官场混迹多年,这种权衡不平的事情倒是头一遭遇到,想要做到两全其美,这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没有。下官谨遵太子殿下的话,一定把事情办妥。”
等刘仁锦再回到公堂的时候,苏万城已经从侧门离开。众人都很好奇,苏万城究竟传达了什么话,会对案子有什么改变吗?
刘仁锦回到案桌前,大声宣布:“本官现在宣判,罪犯吴家宝奸杀少女在前,殴打贵族在后,依照本朝律法,判处其斩首之刑。但念起曾对太子有过救命之恩,实属大功一件。现本官法外开恩,改判其发配充军,即日执行。”
惊堂木再一次敲响,宣布了本案的最后结果落定。
站在人群中的唐飞凤眼睁睁地看着认罪书送到吴家宝面前,不管吴家宝怎么反抗,最终还是被两名捕快强压着按了手印。
这就是官府的审案!
唐飞凤心中的仇恨愈演愈烈,她只恨自己势单力薄,不能冲出去救人。所幸最后的结果不是死刑,而是发配充军。这样的话,她还是有机会在半路上救人。
而此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一名身穿布衣粗衫的男子悄悄退了出去,直奔大门外。在门外不远处的一处角落,安着一顶轿子,轿子外站着的人正是苏万城。
这名男子急匆匆地跑到轿子边,对苏万城说道:“老爷,审案结果出来了。吴家宝没有被判死刑,而是改判了充军。”
苏万城得到答案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男子离开,接着又对着轿帘子说道:“听见了吧!爹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此案涉及人命,案情十分重大,翊儿这次能死里逃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充军是在所难免的。”
轿子里沉默了半晌,才悠悠传来一个苏毓晴的声音,“我明白。”
“明白就好。那么明天就安心进宫吧!”
苏毓晴不再回答,苏万城暗自叹了口气,吩咐轿夫起轿。
当乌琪儿带着小玉走到司捕厅衙门口的时候,围观的群众正陆陆续续走出来,这就证明案子已经审完了。
难道她错过好戏了?
乌琪儿有点郁闷,赶紧拉了旁边经过的一位大爷,问道:“这位大爷,请问吴家宝的案子审完了吗?”
“是啊!刚刚刘大人已经定案了。”
“啊?那判了什么罪。”
“本来是要判死刑的,可苏议政大人赶来替吴家宝求情,说是吴家宝曾对太子殿下有救命之恩。所以刘大人才法外开恩,判了他一个发配充军。”
这时,旁边有个大婶凑过来说了一句:“到底有没有救过太子,谁也不知道。我看呐,这苏议政大人估计是看在他女儿的份上,才会出面替吴家宝求情。”
接着又有一名中年男人插嘴:“这苏大人还真是仁慈,要是换了我,巴不得吴家宝判死刑呢!”
“我听说那苏小姐已经被选定为太子妃了,三日后就要进宫与太子成婚。唉,吴家宝那个混混想还妄想和苏小姐在一起,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有谁会放着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不当,跑去跟一个低等的平民过日子呢!说出去岂不是太可笑了。”
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人越来越多,乌琪儿见状,忙拉着小玉悄悄地退出了人群。
主仆二人不紧不慢地走在街上,乌琪儿一直在想,要不要把这件事去告诉大树,转而又一想,既然都定罪了,那么告诉大树还有什么用呢?再说,以大树见死不救的态度,恐怕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吧!
乌琪儿纠结了,开口问小玉:“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大树?或许大树醒悟过来,还可以帮吴家宝翻案。”
“公主,小玉觉得您好像对吴家宝的事情特别在意。吴家宝对您这么坏,您怎么还想着帮吴家宝脱罪啊?”
小玉的话起到了一针见血的作用,瞬间让乌琪儿反思起来。
“是啊!我为什么要想办法帮吴家宝脱罪?那小子差点把我卖到女肆,我应该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才是。”她一边琢磨着,一边开始自言自语。
“所以公主,这件事您就别再想了。反正吴家宝是生是死,又不关我们的事。我觉得,我们到中原该看的都看了,该玩的也玩了,不如就跟鲁斯王子回去吧!”
小玉不知哪里来的心思,竟然开始劝降。
乌琪儿瞬间收起了所有思绪,不悦地看了小玉一眼。
“小玉,你是不是收了王兄的好处才会来跟我说这些话的?”
小玉一听,吓得噗通跪倒在地,连声否认:“没有没有,小玉是公主的奴婢,怎么敢背叛公主呢!小玉只是实话实说。既然鲁斯王子已经发现我们的行踪,那么找到我们是迟早的事。不如公主您趁此机会主动认错,等回到辰国也好让鲁斯王子替您求情,求国主从轻发落。”
乌琪儿撇撇嘴,虽然心里比较认同小玉的说法,可她天生是个倔脾气,既然出来了,哪有主动回去的道理。就算以后会被惩罚,也只能甘愿领受了。
“放心,就算要受罚,我也会护着你的。”
其实乌琪儿早就看穿了小玉的心思,小玉跟着她多年,向来谨慎小心。这次偷溜出来,小玉是极力反对的。本来小玉可以不跟出来,直接跑去告密。但她却选择跟了出来,就是担心乌琪儿一个人出门在外,没有人照顾。这份情,乌琪儿心里记着。出来的这段时间,小玉表面上高高兴兴,没有半句怨言,可心底却一直在担心回去以后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公主,您对小玉真是太好了!”小玉感动地哭了出来。
乌琪儿最怕别人哭了,急忙把她拉起来,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安慰道:“别哭别哭,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怎么能让你替我受罪呢!”
小玉听了,破涕为笑。
正当主仆俩抱在一起,感慨万分的时候,一队身穿异族服饰的男子迎面冲了过来。等乌琪儿发现的时候,来人已经把她们团团围住,连个蚂蚁都跑不出去了。
“死丫头!总算让我逮到你了。”
鲁斯王子看起来非常生气,两条眉毛都竖起来了。乌琪儿一见情况不妙,立刻谄媚地笑起来。
“嘿嘿……王兄,好久不见啊!最近过的好吗?”
“哼!你觉得呢?”鲁斯王子冷哼一声,似乎对乌琪儿的主动讨好一点都敏感。
乌琪儿见这招没用,转而向小玉递了一个眼色。小玉很明显地挣扎了一下,接着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二话不说就朝鲁斯王子扑过去。
“王子,小玉好想你啊!”
小玉突然扑向鲁斯王子,造成瞬间的混乱,乌琪儿本想趁这个空档溜出去,岂料鲁斯王子早有防范,几个随从迅速地拦住了乌琪儿的去路,第二次作战计划宣布失败!
鲁斯王子推开小玉,径直走到乌琪儿面前,一把拎住她的耳朵,痛得她哇哇大叫。
“啊啊啊……好痛!王兄饶命啊!”
“死丫头,还想逃吗?来人,把公主给我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