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艮之国的阳光格外的刺眼。
赢魄天手捧着凉茶,端坐于贵宾席上,神情悠然。
和贵宾席上众位关心擂台中战局的带队长老,以及暗地里压了胜负的艮之国王公大臣们不同,赢魄天只是偶尔瞅一眼擂台上战局,他视线大部分时间,都集中在选手观赛区的四个人身上。
天生鲜红头发的少年拍着高大肥硕少年的肩膀,两人有说有笑的讨论着场中选手的失误,而一旁一脸稚嫩的少年和雍容贵气的少女,则满脸严肃的分析和讨论着场中选手的实力情况。
看似一切正常和谐,可赢魄天越是盯着看他们,嘴角越是抑制不住自己笑意地上扬。他在欣赏自己的杰作,虽然他们掩饰得很好,可这逃不过赢魄天的眼睛,他的双瞳就是为了观察常人观察不到的细节而生的。临渊小队四人看似正常的表现,实则漏洞百出,炎飞拍朱俊杰拍的很用力,朱俊杰强忍着没表现出来,可他的肩部肌肉有着细微不自然的抽动,萧萌的脸上很平静,但眼神时不时会离开赛场,显然对赛场上发生的一切并不关心。而最明显的是他们的队长加领队,刘云渊,这个赢魄天十分感兴趣的人,看到他赢魄天笑得更加开心了,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身体掌控的很好,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可他的眼神是空洞的,他只是把眼睛对着赛场而已,视线根本就没有聚焦!
他们人在观赛席上,心已经飞走了,被一个人牵走了,而这个人,也是胜利最为关键的筹码,现在握在他赢魄天的手里!
道立森把赢魄天比喻成王蛇,可赢魄天自己却更喜欢蜘蛛,它们总是从容悠闲的织好自己的网等待猎物上钩,如果猎物幸运的没有从它的生命中经过,就可以相安无事,而一旦猎物陷入那致命的网中,便已是在劫难逃,只能越陷越深,最后沦为食物,任由蜘蛛宰割。
现在临渊小队这群“猎物”已经陷进他这只蜘蛛织好的“网”中,这只是第一步,可他们却已经无法逃出这“网”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蚕食掉自己。
“老大,第二轮要求五人都必须上场,可我们只有四个人,怎么办啊?”
“你能不能别问了,这都第十一回了!”
炎飞想向平常一样随意的打趣朱俊杰,可他发现自己已经急火攻心很难做到。
“这一轮可以放弃比赛,抽到蛇奈的时候直接放弃就好了,在下一轮之前找到替补,我们就还能继续比赛,只要我们四个保持全胜,应该有机会拿到第二,或是并列第二的成绩。”
云渊机械式张嘴,毫无灵魂的吐字,语气倒是很温和,可朱俊杰觉得他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
他们正说着,大屏幕上滚动起了字幕,看来是上一局比赛刚刚结束了,可当大屏幕停止滚动的时候,上面的字幕让众人面容失色。
临渊.蛇奈对阵一觉门.吴眠
怕很么来什么,刚刚才说着到蛇奈上场怎么办,紧接着蛇奈就上场了,不知这是老天作弄还是坤宗安排,反正从朱俊杰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大家此刻有多难受。裁判宣布一觉门的吴眠上场,一个看上去懒散无比的小伙子走上了场,而当裁判宣读临渊蛇奈上场时,全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云渊举起手,低下头。
“对不起,裁判,这一场我们认输。”
一秒寂静......
“什么?这就认输了!”
“连比都不敢比,还来参加尚同之争做什么?丢人现眼吗?”
“这么怂的话,不如趁早回宗去,多修炼两年再来!”
全场,顿时爆发出了猛烈地哗然声,观众们纷纷对自己买了票却看不到比赛而表示不值。而对于任何一名参赛选手来说,能参加尚同之争都是他们莫大的荣耀,既然来参加比赛,就该在这最高的舞台上展示自己的全部,哪怕身死赛场,也没有半分遗憾。拒绝参赛,就是侮辱了尚同之争的荣耀,也是侮辱了他们的荣耀!
不知情的参赛者们,即便没有向现场观众那样喊出他们的不满,但却依旧向着临渊小队投来了不懈的目光。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赢魄天端庄而坐,优雅的注视着临渊小队,手里的茶盖敲了敲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但却被现场的嘘声掩埋。
不知过了多久这令人烦躁的嘘声终于消停了,在裁判的宣布下,幸运的一觉门弟子不战而胜,开心的拍拍屁股退场而去,临渊小队也终于可以缓口气不在直面舆论的压力,但很快屏幕上的名字滚动停止。
临渊.刘云渊对阵惊天雷.雷童
哗!
才刚刚要熄灭的现场观众又一次沸腾了,哗然声再次降临,纷纷把矛头指向了临渊小队。
“别上了,接着弃权吧!”
“弃权干嘛,直接回家吧!”
“弃权!弃权!弃权!”
到后面口号愈发的响亮整齐,排山倒海、振聋发聩,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上场,恐怕也会因为士气被打压而一败涂地吧......
云渊面无表情,他看起来并不在意场外的呼声,可微微颤抖的手已经完全出卖了他,他转过身,朝着入场通道走去。
“老大,咕......”朱俊杰想鼓励两句,可先咽了口口水,即便是没心没肺的他也受不了这样庞大的压力,这种气势甚至可以将人吞没。
“**,你别说话了!”
炎飞紧张的方式不出意料的很火爆,萧萌则是担心的看向云渊。
云渊机械的走着,重压之下他的身体变得很燥热,唯有背后凉的冒冷汗,他的脸涨红,全身血液不良的运转着。他从未像今天一样感觉每一步都是这样的沉重,选拔赛上背着老朱跑毒圈时也不及这压力的万分之一。
但他还是一板一眼的走着,像个摘了发条的玩偶,过往的选手看到他的走姿爆发出疯狂的嘲笑,无情的打击他。他好像一下又回到了两年前,在乾宗的那个时候,那时也是这样一群优秀而幸运的人,嘲笑着不“优秀”,更不幸运的自己。
“我好像也看到了,原来这都是假的……”
“这个骗子,滚出乾宗。”
“骗子!废物!滚出乾宗!”
......
“唉,我还以为他们很强呢?原来是一群孬种啊,你看,吓得都不敢还手了!”
“哈哈哈,孬种!”
“孬种!孬种!孬种!”
说的话换了又换,说话的人却好像一直都没有变过,他们对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也一直没有换过,现在想想当时那是多么愚蠢的骗局啊,可他们都不愿相信我!他们只是......想嘲笑我罢了!以前一样,昨天一样,今天,也一样......以后......
“刘云渊,你准备好了吗?”
云渊机械的点点头。裁判顿了一下,明显看出这人有问题,这种情况下不知比赛能否正常进行?他看了眼高台,赢魄天微微颔首,示意无妨继续。这让裁判无奈扶额,看来只有劳烦他自己比赛里多费神,别搞出人命来了......
“雷童,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雷童的回答明朗又响亮,他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显然是觉得云渊已经丧失了斗志,感觉自己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心情正舒畅。
“双方选手行礼。”
裁判提示,目光还是担忧的盯着云渊。两人互相接近,右手相握,左手交叉,相互鞠躬,云渊依旧双目无神,仿佛已经灵魂出窍。
“你一定听说过我,我就是惊天雷速度和力量皆为最强的雷童,碰见我真是算你倒霉,你给我听好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待会我会一拳把你放倒!”
没想到这雷童还趁此机会在云渊耳边放起了狠话,那种自信的语气,就好像整个战局还没开始,却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了一样。
“后退,比赛开始。”
当裁判说出“比赛开始”这四个字,全场都寂静了,全神贯注的盯着台上的战况,都在等待着刘云渊这个不战而退的怯懦者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