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勋从未想过自己会哭，察觉到自己的眼泪时，不可谓不震惊。活了两千年的妖也会掉眼泪，吴世勋不认为这会是真的。
活了两千年的妖，也会掉眼泪吗？
但是眼泪，就那么落下来了。滑过脸颊，印出水痕。吴世勋尝了尝它的味道，是咸的，涩涩的。与他所尝过的味道没有不同。妖的眼泪和人的眼泪并无区别。咸、涩、苦。
妖的眼泪与鹿晗三世的眼泪一模一样。
思晗还在撕心裂肺的喊着：“不要哭，吴世勋不要哭，我错了，你不要哭。”他脸上的血迹和泥污被自己的眼泪冲刷出两道白痕，却不停的让对方不要哭。
吴世勋将他抱起来，抱在怀里，思晗再也不挣扎了，一边哭着一边擦吴世勋的脸，自己手上血污擦到吴世勋脸上也顾不上了，就是不想让他哭，因为自己会疼。那些泪水仿佛化成了一双手，活生生的捅进他的心窝里，要把他的心掐死一样。思晗痛苦万分的喊着：“我错了吴世勋，你不要哭，你不要哭……”
吴世勋说：“你这个傻瓜。”说着替傻子疗了伤，看着那块恢复如初的皮肉，白白净净，却再没那点朱砂。
没有朱砂，就不是那个人了吗？当然不会。吴世勋嗤笑了一声，安抚着怀里的思晗，在他抽泣哽咽的时候，低低道：“你割了它有什么用？”没用，一点用都没有，那不过是个印记，一个标志，没了这个印记，并不能改变什么。可是傻子不懂。
傻子抽泣着抬起脸来，说：“你看到它就不高兴。我上辈子对你不好，我们不要它。”
“我们不要它，我对你好，你不要不高兴。”思晗趴在他肩头，一遍又一遍的说：“不要它，它不好，我对你好。吴世勋不要哭。”
吴世勋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有更紧的抱住怀里的身子，抱紧了无辜又无知的思晗，一遍又一遍的道：傻子。
这样低低说着，万事都成了空，怀里只有一个傻乎乎的思晗，说要对他好的思晗，挖了心头肉的思晗。心里的黑□绪翻滚着，像是一个黑暗的漩涡，吴世勋埋头在思晗颈侧，隔着衣物狠狠咬住了他的肩头。
思晗颤了一下，却没喊痛，反倒是拍着他的背，就像吴世勋时常做的一样，哄着他，道：“吴世勋不难过，我对你好。”
咬在他肩头的牙齿慢慢松了，吴世勋一动不动，脸埋在他颈侧，身体的重量也交付过去，搭在思晗肩上闭着眼，像个累极了的小孩。思晗知道自己傻，不懂他在想什么，可能永远也不会懂。但是只要吴世勋给的他就照单全收，不管是关爱还是伤害，或者只是这样靠过来的一个成人的重量，思晗拍着他的背，在吴世勋的安静里也安静下去，轻轻拍着他的背，不喊不叫。
后来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睡了。
夜半醒来，吴世勋睁开眼，燃起烛火，引亮了光线。光华亮起的床榻上，吴世勋看着怀里的那张脸，脏兮兮的，有血有泥，还有两道滑稽的白痕，但因为思晗睡着了，所以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蠢。吴世勋看了他许久，直到睡梦里的思晗突然抽噎了一声，像是梦里也在哭，很伤心的样子。吴世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说好不欺负他，却还是把他欺负了，欺负成这样，睡着了都在哭。他不想欺负他。
就算是傻子，也不想欺负。吴世勋移开视线，滑到他松开的衣襟里，那片胸膛上再也没有那粒赤红的朱砂。
鹿晗胸口没有，季晗没有，现在，思晗也没有。
上一世季晗的手腕上是那道蛇吻，那是因为鹿晗的执念太重，后来季晗没了，有了思晗，有了心口一点朱砂痣。现在思晗也没有了，吴世勋想了想，也许下辈子，鹿晗的第四世，身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本来，有没有都不重要。有没有，他都是鹿晗的转世，是他要找的人，这一点不会随着红痣的消失而消失。
那就罢了，傻就傻了。哭着喊着要对他好的鹿晗，也没什么不好。尽管这样认了，却不知为什么，心头始终是缺了一片什么，似乎不该是这样的，不仅仅是这样的，抱着一个对肯对自己好的鹿晗的转世，就够了吗？
好像还有很重要的事，可是想了很久，吴世勋也不知道，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
在傻子脸上揉了揉，吴世勋决定不再想了。
思晗第二天醒来，洗了脸，换了衣裳，又是干干净净的一个少年郎。吴世勋牵着他，在落叶飘洒的丛林里逛着，不时会有一个熟透的果子从树上掉下来，砸在草叶堆里，轻轻地一声。
在最高最高的那棵树上，思晗坐在他身边，快活的甩着腿，看着远方正在落下的太阳。
火红的光辉让天空都被渲染成红色，仿佛天空烧起来一般，云朵成了浅红色的蒸汽。思晗看了一会转过头，悄悄地看着吴世勋的侧脸，他不会任何形容，也不知如何赞美，只知道好看。眉毛好看，鼻子好看，嘴唇好看，连眼睫都好看，哪里都是好看。好看的让他舍不得挪开眼，就痴傻傻的看着。
被盯了太久还没有停止的意思，吴世勋转过脸来问他：“看够了吗？”
思晗摇了摇头，傻乎乎又理直气壮的说：“不够。”
吴世勋觉得有趣，又问：“哪里不够？”
思晗说：“哪里都不够。”等了一会，又小声说一句：“吴世勋好看。”他纵是傻子，却也知道害羞，声音小了许多，但不含糊。
吴世勋说：“好看吗？”
思晗仿佛要表明自己诚实似地，说：“好看的很！”一边狠狠点头。
吴世勋正为那句熟悉的“好看的很”怔了一下神，就听“啊”的一声大叫，原来是傻子点头点的太狠，身体失衡，从树上掉下去了。
吴世勋唬的一愣，跟着也跳了下去，一把扯住了思晗的胳膊，将人带进了自己怀里，等安全落了地，吴世勋忍不住在他脑门上敲了个板栗，好气又好笑的道：“你没治了。”点头也能点的摔倒，确实没治了。
思晗以为被嫌弃了，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扯他袖子，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吴世勋不要生我的气。”
吴世勋望着他，眼底闪过笑意，冷声道：“谁生你的气？”
思晗不知道他存心戏弄自己，老老实实的答：“吴世勋啊。”
“我跟傻子生气，不是也成傻子了吗？”吴世勋问。
思晗撇了一下嘴，有些不服，顶撞道：“傻子有什么不好，傻子不会欺负吴世勋，吴世勋要是傻子，思晗就天天照顾你。”
吴世勋伸出手又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道：“你？吃饭穿衣还要人伺候，到今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也能照顾人？”
思晗如他所料，轻易被一句话堵的脸上通红，神情不满的像是要辩解，又辩解不出，委实一副被欺负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吴世勋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道：“你这样子，倒是真让人想欺负了。”
结果等了半天，思晗说：“吴世勋要欺负傻子，就欺负傻子吧，欺负傻子的人，也是傻子！”
合辙半天，就想到这一句话，以毒攻毒了。
吴世勋把人抓过来，捧着脸左看右看半天，最后“啧”了一声，道：“傻归傻，伶牙俐齿到没变。”思晗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了。抓起傻呆呆杵在那里的思晗，吴世勋道：“回去。”思晗乖乖的跟着他，亦步亦趋。
伺候着傻乎乎的小公子吃完饭，吴世勋放好浴桶，又伺候傻公子沐浴。擦澡的间隙吴世勋第一次正视眼前这具身躯，养了这些年，白白软软的，养出一身好皮肉。骨骼均匀细长，还是少年人的单薄，却有了形状，抱在怀里，不软也不硬。
从来没有想过，今儿动了心思，身体也就有了反应。
直接一把将桶里人捞起来，也不管思晗慌慌张张的喊湿了湿了，直接抛到了床上。覆上湿软温香的身子，吴世勋望着他道：“傻子，十六岁了。”
思晗努力想了想，又掰手指算了一下，答：“十六岁了。”
“该行冠礼成人了。”吴世勋说。
思晗问他：“冠礼是什么？”
吴世勋却笑了一下，“世俗的东西，不用管那个，不过，我来给你行礼，如何？”
思晗自然说好，抱着吴世勋还高兴的凑上去亲了几下。
吴世勋望了他一会，低下头，在那张主动招惹过来的嘴唇上印了下去。思晗刚在沐浴时吃了一颗梨，嘴里还有着水果的甘甜，舌头软软的，被含住也不晓得躲，吴世勋刚想推开观察他的反应，一直傻呆呆怔住的思晗却抱住了他的脖子，学着他动着舌头回应起来。
思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懂吴世勋在对自己做什么，就觉得嘴巴贴在一起亲密的很。
他总是不遗余力的，想要和吴世勋贴的近点，再近点，近到再也不会被推开，不会被嫌弃。
吴世勋在他腰上抚着，用冰凉的手。思晗的腰如他想象的那样，乍接触就弹跳了一下，像是一尾被突然惊扰的鱼。却又很快适应了他手掌的温度，在摩挲里软了身子。
在腰上抚慰过后，吴世勋顺着他的腰线，一直滑向他的臀，入手丰润而有弹性，吴世勋忍不住地搓弄了几下，身下的思晗脸上红了红，移开脸抬头看了看两人的姿势，这个时候才晓得问他：“吴世勋，这是要干什么？”
吴世勋道：“行礼。”
思晗想起他说的成人礼，自然信他，乖乖的又躺回去，等着吴世勋摆弄。直到身下被人握住了，思晗才“啊”地短促的叫了一声，脸上彻底变红，傻子也会害羞。
心里挣扎了好一会，思晗才嚅嗫着道：“吴世勋，尿尿的，脏。”
吴世勋现在仿佛一个发现新奇玩具的小孩，被如此懵懂反应的思晗激起了骨子里的恶趣味，很是认真的问他：“刚刚不是洗了吗？”
思晗说：“洗了。”
“洗干净了就不脏。”吴世勋说，手中也动起来，抓着微微硬起的小东西在手中玩捏着，说：“你不要乱动。”
思晗再不敢动，吴世勋却动作的更厉害，思晗也分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下面难受起来，忍不住又想动，刚一抬腰，就听吴世勋说：“不许动。”思晗抓着被子，在手中耐不住的绞拧，身体老老实实的躺着，被他折腾的又想哭了。
刺激越来越激烈，思晗哼哼着，小声唤他：“吴世勋，吴世勋，难受。”
吴世勋却答得老神在在：“我知道。”
看他一动也不敢动，浑身都憋出了一层汗的可怜模样，吴世勋松开手，俯下身去，含住了那个被他玩的翘的高高的小傻子。
思晗猛地攥紧被子，本来就不管用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只晓得下面又舒服又难受，又不敢动，眼泪刷地流了出来。“吴世勋，”他抽抽噎噎的喊着，稍微抬起了一点头，看着自己腿间的那个人，极羞臊又难过的说：“要尿了。”
吴世勋不仅不放过他，反而像是被这句话惹毛了似地，伸手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思晗“哇”地一声大哭，忍不住要尿尿的感觉，终是“尿”在吴世勋口中。
吴世勋抬起身来，吐了口中东西，本想说点什么，却见思晗缩在角落里，抓着被子在哭。
顿时愣住。
吴世勋把人扯过来，问：“这又是怎么了？”
思晗横着手臂挡着自己脸，忍着眼泪，抽抽噎噎地道：“没，没忍住……尿尿了。”
吴世勋忍无可忍，直接往他脑勺上给了一巴掌，打的傻子把眼泪收回去了，才道：“笨死了！”把自己气的躺下了。
思晗抱着头，等了一会，才自己摸了摸身下，发现不是尿液，而是挂在小孔上白白的东西，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但他也放心了，没尿进吴世勋嘴里。又哼哼着，爬到吴世勋身上，像是讨好一样亲他的脸，一遍又一遍。
吴世勋没一会就被消了气，搂着身上傻子问：“舒服吗？”
思晗想了想，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吴世勋看了他一会，忽而道：“傻子，往后我叫你鹿晗吧。”
思晗又凑过去亲他的脸，说：“好。”
吴世勋扬眉道：“不叫思晗了？”
“鹿晗对吴世勋好，”思晗说：“思晗也要和他一样。反正我是傻子，叫什么都好。”
吴世勋许久才“嗯”了一声，似乎是在赞同他的话，只是眼睛却掩上了，掩上了那些未知的挂念，和许许多多来不及掩饰的伤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