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时分。
离快活城两百里外的一处山道之上,远远的有四匹骏马飞奔而来,尘土飞扬。
到了近处,其中一人一扯缰绳,“吁~~~~”!
骏马嘶鸣一声,人立而起,那人两腿稍稍一沉,身下马儿受力,马蹄落下,在原地蹬了几下之后,慢慢平复下来。
这人白衣长衫,面容坚毅,剑眉入鬓,背上斜挎一个包裹,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执着一柄入鞘长剑。虽然有奔波风霜之感,但眉宇之间英气不减,正是赶了一夜路的沈浪。
看到马儿停下,他抚了抚了马背,扭身看去。
另外三人见沈浪停了下来,也都将马儿勒住。
“沈浪,怎么了?”熊猫儿目露诧异之色的问道。
“我们一夜未停,马儿也吃不消了,先在此处休息一下吧。”沈浪指了指栈道前方不远处的茶棚,说道。
“这倒是,半个时辰前我身下这马儿便开始喷着白气了,果然还是沈大哥心细。”百灵抬头看了眼茶棚,笑了笑,脸上也有一丝倦色。
“冷三爷,您也休息一会,连续三天奔波,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
铁手虽然心中焦急,但朱富贵的话却记得清楚,一切以沈浪为首。况且他心中也明白,若不稍作调整恢复,到了山庄之时自己救人不成,反成累赘,于是抱了抱拳:“就依沈公子所言。”
沈浪等人下马将马匹牵到茶棚附近,茶棚不大,里面就只有两三间由草垛和木头搭建起来的棚子,颇为简陋。
茶棚伙计远远便看到沈浪等人,三步两步跑了过来,引着沈浪等人在屋外一张靠边的四方桌子落坐。
伙计年纪不大,相貌普通,皮肤略黑。这也难怪,地处这人烟较少的山间栈道,常年风吹日晒,俊俏不到哪里去,不过他眼睛一直滴溜溜的转着,很是机灵的样子。
伙计麻利的将桌椅擦拭了一遍,便笑嘻嘻问道:“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沈浪四人一夜奔波颇为疲惫,尤其是铁手这两三日就没吃过一顿饱的。
此时一旦落座下来,立刻觉得饥肠辘辘,饥饿难耐。
沈浪扫过茶棚里外,没什么异常,便道:“有什么酒菜就都上来吧。”
“好嘞。”伙计很干脆的应了一声,便朝着茶棚内喊了一声:“老二,饭菜四位。”
里面有人应了一声,没过多久,便另有一个伙计端了茶水、馒头还有两三碟咸菜上来。这被叫做“老二”的伙计相貌竟与方才的伙计有七八分相像,原来他们竟是双胞兄弟。外面招呼的是“老大”,里面帮衬着的是“老二”。
铁手又累又乏,不吃也就罢了。此刻坐下来,眼巴巴的等着一桌酒菜填饱肚子,待恢复好体力继续赶路,却见到这等粗茶淡食,不禁有些失望,筷子提起随即又放了下来。
“老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道:“几位客官,若是早几日过来,这店里还是有些酒菜招待。可这几日前前后后一路西去快活城参加快活王义女与沈浪大侠婚礼的江湖中人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人,这店里存下的肉干好酒便被吃了空。”
“老大”的随口之言,落在众人耳朵里却各有滋味。
“老大”不知沈浪几人身份,原本只是打算提及近来这江湖上发生的头等大事。在他看来这几个客官这风霜满面的样子,都是跑江湖的人物,多半会有一两个爱听热闹的,他便可顺着话题继续讲下去。
栈道边上做生意的,见人说话,是必备的本事。
说话间,目光瞥过沈浪几人。果然在自己提到快活王义女大婚之事时神情都有变化,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几人一个个沉默不语,脸色都有几分不自然。
“老大”很有眼力,轻咳了一声:“那个,几位客官慢吃,我和兄弟先招呼别处去了,需要的时候招呼声。”说完便和“老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开了。
“冷三爷先将就吃些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沈浪拿起一个馒头,神色如常。
“吃,吃,吃……”熊猫儿哈哈一笑,拿起筷子夹了口咸菜塞到嘴里:“嗯,味道还不错。”
伙计说者无心,听者却不其然。
沈浪心里压着石头,食之无味,想到后面可能发生的种种,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好在他天性随性洒脱,心中认定了此次无论如何也要先找到飞飞,便也没那么烦闷了。
想到飞飞,那些与飞飞一起的时光过往纷纷涌上心头,怜惜、甜蜜、欢喜、委屈、愤怒、懊悔……一时间,五味杂陈。
“钟哥哥,你此去仁义山庄还有两日多路程,这一路可要一切小心啊。”沈浪的思绪,被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打断了,两人两马在茶棚外停下,一对璧人从各自马上下来。
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杏眼柳眉,肌肤如雪,面容姣好;男子稍长两岁,长身玉立,面如冠玉。
女子似乎对男子极为依恋,一下马便扑到男子身边,拉着他口中“钟哥哥”的手。
“好妹妹,放心吧,我只是去送个口信罢了,不会有事的。”被称作“钟哥哥”的男子微笑着,宠溺的摸了摸女子洁白如雪的额头。“待我回来,我立刻就向师叔求亲。”
“嗯。”女子虽然早知道“钟哥哥”有意求亲,闻言还是又羞又喜,倒在“钟哥哥”的怀里,“记得早去早回。我一切都给了你,今生今世便只有钟哥哥了,你可万不能负我。”
“怎么会呢,宁死也不相负!”男子笑着摇了摇头,正色道。
女子闻言,开心的笑了,目光中有莫名的坚定之色:“我师傅一直说男子没一个好东西,让我不要轻信受骗。可我知道‘钟哥哥’绝不是普通男子,肯定不会像师傅口中那个沈浪一样喜新忘旧,一生一世只会喜欢我一个人,绝不会负我。”
男子郑重地点了点头,握着女子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