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仁义山庄。
沈浪勒住马缰,不待马完全止住便一跃而下。山庄显得比往日冷清太多,大门紧闭,守门的铁甲军一个身影都没看到。
沈浪心中焦急,看此情形便知仁义山庄情形多半不妙。
沈浪快步走到近处,抓起朱漆大门上的门环,用力扣在门上。
“砰砰砰~~”声音急促,一如沈浪内心焦虑之意。
门外有入秋的微寒,头上是透着“喜”色的吉祥灯笼,门内却没有任何动静。
沈浪沉住气,再次扣住门环。
仁义山庄的情形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差?一个人都没有吗?
等了片刻,大门依然紧闭。
沈浪呼了口气,单手摁在厚重的铁门之上,向里推去。
“吱……呀”,大门缓缓而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延伸而出青石小路,小路两旁星点着几株尚未回春的寒梅,再往前则是偌大庭院,庭院尽头则是聚义厅。
一切如平日一样,唯一不同就是平日里这庭院之中不是铁甲军在操演,便是下人们忙里忙外的身影,现在竟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太安静了。
“有人吗?”沈浪沿着青石小路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试着问道。
沈浪知道自己果然比熊猫儿、百灵、铁手先到了,但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难道飞飞将仁义山庄的人尽数杀了?”冷汗从沈浪身上冒了出来。
“有人吗?”这一声沈浪用上了大半真力。
声音虽然不大,却内蕴高深内力,在仁义山庄内远远传开,但凡有人都应该能听到沈浪的声音。
“飞……飞飞?”沈浪继续喊道,脚下不停,已到了聚义厅之内。
“没人。”沈浪有些失望,仁义山庄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竟似乎一个都没在。
“咦。”忽然沈浪神色一动,目光陡然射向一处,随即脸色一喜,身形快速向聚义厅右侧的回廊掠去。
很快他绕过回廊,再向里走了几步,是一处幽静的偏屋,他方才隐隐听到的异响便就从这里传出。
偏屋的门开着,沈浪吸了一口气,握着剑鞘的手暗自紧了下,神色凝重,跃入偏屋之内。
屋内光线显得有几分昏暗,但依然可以看到有一个老妪倒在地上。
老妪微微仰着脸,脸色枯黄,眼眶深陷,皮肤又黑又干,头上只剩下几缕干枯的头发,黑紫色的斑点遍布全身。
老妪神色枯槁,虚弱之极,方才沈浪听到的异响很可能是老妪从床上跌落下来的声音。
此刻老妪也发现了沈浪,身体也不知是因为方才从床铺上摔下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微微有些颤抖,枯黄而浑浊的两只眼睛瞪得很大很大,就像干枯的老槐树上被虫子啃出来的树洞,虽然一直盯着自己,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神采。
“老人家?”沈浪确信自己没见过此人,至少没在仁义山庄见过这个老妇人。
老妪显得极为虚弱,似乎想张口说话,却又没丝毫力气的模样。
沈浪想到了什么,连忙走过去将老妪抱起,缓缓地平放到床上,手搭在了老妪的脉搏之上。
手腕处满是褶皱,像干枯的树皮一样。沈浪浑不在意,只是内心略微有些同情这老妇人,此刻她完全是大限将至,行将枯木之象。
果然,老妇人脉象空虚,微弱之极。不但身有重疾,体内气血郁结,元气也有耗散殆尽之象。
沈浪再不犹豫,双手伸出,抵在老妇人手掌上,真气一点一点输进去。
沈浪注意到老妇人一直在看着他,几乎从他进屋那刻开始老妇人的目光便没离开过他,甚至隐隐觉得老妇人看着他的目光有一些异样。
沈浪没有在意此事,仁义山庄的情形让他非常不安。不但仁义山庄几乎是空无一人,飞飞也踪迹全无,他内心着实焦虑。
他勉强一笑,示意老妇人放心。随着他的真气输入,老妇人的脸色终于一点点转好。
沈浪暗自松了一口气,可他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老妇人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似乎正在承受剧烈的痛楚,五官都扭曲变形,变得更加苍老可怖了几分,身体则时而蜷成一团,时而又不受控制的弯成了弓形。
老妇人的脸色也开始剧烈变化,刚刚好转的脸色,此刻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冒出,口中发出他听不懂的“咕咕”声。
这时,沈浪终于有些意外起来,老妇人即便在这个时候,依然极力的扭着头看着他。
沈浪忽然有种错觉,老妇人似乎在微微笑着。
“老人家?你怎么了?”沈浪绝不是见死不救之人,何况极有可能此刻仁义山庄就只剩下这一个老妇人,他有太多的问题需要向她询问,虽然老妇人未必都一一知晓。
这种情形,沈浪已想不了太多,赶紧再次探起老妪脉搏。
此刻老妇人的额头上慢慢凝结起了白霜。
“咦。”沈浪心中一惊。
脉象忽然怪异无比,忽紧忽驰,忽重忽轻,隐隐相识。
足足有盏茶的时间老妇人的疼痛还在持续,而且似乎已经到了无法再忍受的境地,就连“咕咕”声也像卡在了喉咙里,只能听到类似风声摩擦过沙石的嘶哑声音。
而这时,令人奇怪的是老妇人脸上的白霜慢慢消失,脸上反而开始往外冒着热气。热气蒸腾,老妇人原本毫无血色的脸竟然变得一片血红。
沈浪终于确定了老妪的症状,一时竟有几分失神,他怎么也想不到老妇人竟然中了“阴阳煞”。
不过他此刻已经来不及思考了,看老妇人发作的情形,只怕“阴阳煞”已经到了最凶险的时候,再不进行压制,只怕一时半刻这老妪便要丢了性命。
沈浪再不犹豫,立刻盘坐在老妇人旁边,体内玄功流转,真气在体内以一种很特别的方式运转了数个周天,转化成如温泉一样的柔和气息,双手抵在老妇人的后背,真气再次输进了老妇人的身体之内。
说起来,沈浪此刻没有束手无策,还要得益于当初白静在他身上种下“阴阳煞”,他命悬一线之时冷大将“天绝三式”传授他。
后来,他借助万年寒玉压制“阴阳煞”并将“天绝三式”修到大成,方才利用“天绝三式”的诡谲真气逐渐将“阴阳煞”全部拔出体外。
此刻他虽然没办法立刻帮老妇人化解“阴阳煞”,但借助“天绝三式”的真气,至少可以暂时帮助老妇人压制痛楚,能否救得老妇人性命却没有十足把握。
沈浪深吸一口气,再不受外物所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