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山孤儿院。
赵宇恒拿着一大罐各种口味的果汁软糖招呼小孩子过来,“吃糖咯,吃糖咯。”
一听到有好吃的糖果,院里大大小小的孩子都一窝蜂跑了过来。
“小赵,你每次来都带糖果,以后要是有孩子得了蛀牙,就让你出医药费。”
一脸和蔼,胖胖的何院长说笑到。
“牙科太贵了,给不起,喂,你们别吃了。”赵宇恒开玩笑道,话刚一出口,手里的大糖罐瞬间就被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挑起来抢走,小孩死死抱住糖果,生怕被抢了回去,飞快的拿着糖罐逃到一边,十分警戒的死盯着赵宇恒,似乎一不留神就会被抢回去。
院长和赵宇恒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和这家孤儿院的缘分开始于三年前,那时赵宇恒刚刚认识了徐凌,一个女人这个名字最初还让赵宇恒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不是绫罗绸缎的绫,而是凌厉的凌,徐凌是学心理学的,是一名心理辅导师,兼职给这家孤儿院的小孩子做些心理辅导,一次偶然赵宇恒跟着她到了这家孤儿院,自此之后,赵宇恒周末就经常来这边,带一些糖果,念一些文学作品,讲点故事,还会给一些大点的孩子辅导功课。
“凌姐呢?”
赵宇恒问何院长。
“在给小成做心理辅导。”
何院长回答道,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没有一个正常,温馨的家庭,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心理问题,可以说,孤儿院的孩子放在一般孩子中间,都是问题儿童,而程成,就是问题儿童中的问题儿童。
走进孤儿院里面的房间,还没进门,赵宇恒就听到了那个无比稚嫩,却也无比暴躁的声音。
“你出去好吗,我打人了,认错了,还不行吗?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我列出的这个不定方程的结果为什么有问题,没时间跟你讨论这么无聊的问题。”
程成,十二岁,在孤儿院,这个年龄其实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在孤儿院,过了一定年龄还没有被领养的大孩子,多少有缺陷,或者长得不那么好看,又或者有些残疾,但这两样他都不是,程成长得绝不算难看,甚至还有几分小帅,身体也很健康,曾经有一对中年夫妻原因领养他,结果程成跑了回来,一口咬定说那两夫妻虐待他,至今一直呆在这所孤儿院里。
看到赵宇恒进来,程成如同看见多年老友一般,平淡的打招呼道,“老赵,你来了啊。”
“你摆个哭丧脸给谁看啊,乖乖接受心理辅导。”
赵宇恒丝毫没有徐凌对小孩子的那种温柔,直接一顿冷言冷语赏给程成。
“那你先帮我看看这个问题,快,我演算了一晚上都不行,现在连纸都没有了,我本来打算找院长借一下电脑用,看到这个中年大妈又在看弱智韩剧,我就知道没指望了。”
程成对赵宇恒说道。
看了一眼草图,赵宇恒疑问道,“这什么玩意儿,你在研究导弹的飞行规律?”
“是飞剑,Biu,Biu。”说着,程成还食指中指并拢在半空中挥舞了几下。
“孩子,我真心推荐你转院,北山第二精神病院适合你,记住,坚持就是胜利,别放弃治疗。”
赵宇恒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倒是想要研究导弹,可我建立不了导弹的物理模型啊,飞剑多简单,就是一块形状规则的金属。”
程成两手一摆,好像自己真能研究导弹似的。
“说你是精神病还不承认,一个流体力学的公式,你查一下,不就完了,有空和小伙伴打打篮球不好吗?你徐凌姐这么一个大美女在你面前要跟你谈话,你在这儿问这种白痴问题,你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
赵宇恒毫不留情的洗涮只是一个十二岁小孩的程成,说得徐凌都不禁皱了皱眉头。
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程成懒洋洋的问道,“打篮球?有什么意义,这个世界本来已经很无聊了,只有追寻真理才能让我感觉快乐,人应该在完成责任的同时去追寻快乐,这可是你教我的。”
赵宇恒摇摇头,用怜悯的目光看了看程成,“中二期提前的可悲娃,算了,不跟你废话了,先接受心理辅导。”
“做梦,你先帮我解决问题。”
程成两手一叉,开始耍混。
“那就是没得谈了?凌姐,走了。”说着,赵宇恒拍拍徐凌肩膀,叫她离开。
徐凌佯作生气的瞪了赵宇恒一眼,赵宇恒直接就拽住了徐凌的手,一副硬拉着她离开的架势。
“等等,怕了你,什么心理辅导来吧,反正屎吃多了也就没那么臭,我忍忍就过去了。”
一想到那让人茶饭不思的问题,程成只用了一秒钟就决定服软。
五十分钟之后,经过一番辅导,暴躁的程成安静了许多,徐凌到底是一个心理学造诣颇有水准的女人,要不然,赵宇恒也不会让她帮自己做心理辅导。
“快,老赵,问题。”程成的情绪虽然稳定了下来,但心理辅导一结束,就像是药瘾发作一般。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搞不懂,我怎么教你的,数学是富有美感的,一个公式必然是简洁,漂亮的,看到没,像这样……弱智还有精神病,以后除了当废物写手,你只能搬砖了。”
赵宇恒很不耐烦的开始给程成讲解起来。
……
走在走廊里,徐凌很赵宇恒挨得很近,用她那独特的,好似深夜广播播音员的磁性嗓音小声夸奖道,“还是你对付孩子有一套。”
“我就是从不把小孩子当小孩子。”
赵宇恒陈述道,这不是什么故意捏造的说辞,赵宇恒从来都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我一直很奇怪,你这样一个高中生怎么会那么喜欢小孩子。”
徐凌疑问道。
赵宇恒侧过脸,用炽热的目光注视着徐凌,“这个问题你两年前问过,不过我很愿意再次回答,我是一个恶魔,而小孩子自私,喜怒无常,暴虐,贪婪,本质上就是一个个恶魔,同类喜欢跟同类呆在一起,这就是原因。”
正对着赵宇恒的目光,徐凌用指头戳了下赵宇恒的腰,微笑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喜欢胡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歪理。”
被轻轻戳了这么一下,赵宇恒没有丝毫尴尬,“晚饭去你家,我下厨。”
“嗯。”
徐凌轻声答应,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从认识开始就相当的微妙,赵宇恒放假的时候,经常会去她家住,两个人一起去菜市场买菜,一起做饭的次数都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
在孤儿院和其他孩子玩了一会儿,赵宇恒和徐凌一起到超市购买晚餐的食材。赵宇恒脸庞英俊中有几分稚气,一米八出头,一件灰色没有任何图案的贴身微弹力T恤穿上去十分显身材,一条日产的直筒原色牛仔裤,脚上一双多色拼接的羊皮休闲鞋。徐凌一米六八,漂亮,但是又让人说不出有什么特别漂亮的地方,黑色长发自然中分,左手手拿开始落色的原色牛皮信封包,穿着白色收腰长裙,裙摆部分略略透明,隐隐可以看到小腿曼妙的轮廓线,一双裸色防水台高跟凉鞋,露出秀美齐整的脚趾头,这就是赵宇恒所说的,可以驾驭深紫色脚指甲油的女人,不过,徐凌不曾涂指甲油,甚至赵宇恒都没怎么见过她化妆。
用赵宇恒的话来说,徐凌应该是一个雅艳的女人,但是,赵宇恒从来只看到徐凌平静式的优雅,没有见过很适合她的那种含蓄的艳丽。
两个人走在一起,亲近,却不亲昵,虽然长相不像,但多数人都会觉得这是一对姐弟。
六点钟,在徐凌家宽阔,设备齐全的厨房里,赵宇恒正做着五香排骨,徐凌就穿着拖鞋,随意的坐在灶台和洗菜池之间,看着赵宇恒做菜。
“尝尝,这个酱汁是不是带一点烟熏的感觉。”
赵宇恒眼睛盯着锅里处理排骨,左手舀了小小一汤匙调制好的酱汁,看也不看,递到了徐凌嘴边。
徐凌双手依然放在板面上,只是身体微微前倾,把头脸慢慢靠过去,红润的嘴唇微微蠕动,抿了小小一口酱汁,“嗯,就是明天再热一次,肯定会有点咸。”
“没人能保证一道菜第二顿热来吃还保持最绝妙的味道。”
赵宇恒调笑道。
“所以……”
徐凌话未出口,便已经被赵宇恒打断。
赵宇恒拿起调制好的酱汁倒入锅中,自顾自说道,“没有所以,一场雨,一块石头也能扯出一堆道理,这种东方文化,在这种时候特别让人讨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好好享受这一餐,没什么需要多说的。”
徐凌是赵宇恒的心理辅导者,同时,赵宇恒也是徐凌的辅导者,两个人就是这样一种特殊的关系。
五年前,徐凌和自己的父母与青梅竹马却没有那种感情的相亲对象一起遭遇车祸,只有她活了下来,之后,来到了这个没有繁华大都市的省份,三年前,一次网络上偶然的交谈,两个同样有心理问题,也同样对心理学很有研究的人就这样认识了对方,相互担任心理医生。
晚餐主菜进入收尾阶段,徐凌开始炒素菜,油渣白菜,无比简单的一道菜,主菜出锅,赵宇恒把莴笋切丝,准备作一个凉拌莴笋丝,最后配上一个平常得不能更平常的番茄蛋花汤,一顿饭就算是完成。
洗碗的时候,徐凌在赵宇恒身后问,“今天打算住我家?”
“嗯。”
赵宇恒一边洗碗一边回道。
坐在客厅皮沙发上,徐凌坐姿端庄优雅,那播音员一般的声线中罕见的出现了一丝丝女性特有的俏皮,“好多次我都提醒自己应该去买男士睡衣放在家里,可每次不知道怎么就忘了。”
“我习惯裸睡,你知道的。”
赵宇恒好不避讳的说道,没有一丁点“客人的自觉”,就好像是在对自己结婚多年的妻子说话一般。
“就是知道,才觉得应该去买几套,对一部分女人来说,男人的人鱼线是一种犯规。”
徐凌回道,赵宇恒的身材绝对足够登上某些女性杂志的封面,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但不至于夸张,性感的人鱼线,加上那种略带一丝稚气的独特英俊,对徐凌这个年纪的女性来说,绝对够得上恶魔的诱惑。
“是吗?”赵宇恒疑问道,这种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把餐具放进橱柜,赵宇恒走到徐凌身旁,低头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徐凌反问道,这句话的意味再明白不过。
“毕业后,不出意外的话,会去美国念书。”话是这么说,但意外却已经发生了,第一个接受赵宇恒给出的恶魔契约的人,在获得相当的财富,名利以及社会地位之后,甚至还有常人不可能拥有的不老青春之后,也许正是这一份超凡的力量,刺激赵学林开始产生了巨大的野心,赵宇恒这个恶魔倒不是真的想要阻止赵学林,只是觉得一让他一个人在台上唱独角戏未免太过无趣,准备再添加几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