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是北沧国璟岚王府,还请姑娘自重!”向来稳重老成的乔立海一改往日慈眉善目形象,手中的扫把挥舞得风生水起,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像猴子般在王府内撒野的异族女子撵出大门。
米赛尔无辜的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牛头不对马嘴得回答:“我可是大月氏的祈和使者,本来就很重要。”和中原之人打交道就是麻烦,连说话都得七拐八绕得话里有话,反正以她那一根筋的脑袋是无法弄明白的。
自从大月氏部落被攻陷,米赛尔就锲而不舍得跟着铁骑兵一路追到北沧。为了避免氏族落到臣国的境地,她只得随军来到西京城,只盼有觐见天子的机会以求保全族人性命无忧。
身为敌国将领的楚煜明明答应过她,会在北沧天子那里尽力为大月氏美言,谁知前几日不过是区区一封书信,就让他撇下几万人马火急火燎得凭空消失。万般无奈之下,米赛尔只得对那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军师——奚容下手,死缠烂打跟着他来到西京城,结果就被暂时安顿在璟岚王府中。
米赛尔在这里的几日,不知因失手而弄坏了多少东西,让璟岚王府的众人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比如她初来乍到时,看见正厅里摆放得景泰蓝花瓶挺养眼,就顺手拿过来瞧瞧,谁知手一滑,传说中千金不换的官窑精品瞬间摔了个稀巴烂。
再一回,她想给自己开小灶来点烧烤打牙祭,结果肉没烤熟倒是把伙房里里外外烧成焦黑一片,还差点闹出人命。
最乌龙的,莫过于被一个唤作“楚九”的死小孩拿石头砸到了脑袋,米赛尔可不是好欺负的主,顺手取过不知从哪偷来的“石盘”毫不客气的还击。后来才知道,被她当石头砸碎的是楚煜素日最常用的徽砚。
等到把器物折腾完一遍,还意犹未尽的米赛尔,看到庭院中不算高大得幼树枝梢开满火烧霞似的花朵,立刻对着树干拳打脚踢外加摇晃不断,试图将那些瑰丽耀眼的火红弄来赏玩。不堪摧残的幼树,第二天就变成了歪脖树,有气无力得倒下。
乔立海当时就心痛得差点背过气,这可是当初楚煜千里寻来的凤凰树,为了给唐秀秀庆祝寿辰亲手栽下的。这下子等他们回来,只怕他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忍无可忍的乔立海只得将隔壁国师府上的那尊大佛——琉璃请来震慑场面,请他在自家两位主子不在时住持家务,免得府中被某些外来不明入侵者坏了清净。
因前几日内伤外伤还未愈合,琉璃完全提不起精神来整治米赛尔这般刁顽之徒。听着这蛮邦女子一口一个:“就在这里等楚公子回来。”似乎爱徒还被她缠上身了,而倍感头疼。
不过琉璃那三十几房国色天香的夫人们听闻此事却是如临大敌,就连从不过问世事的暖暖都在琉璃耳边犯嘀咕:“大月氏的女子来者不善,说不定是想趁秀秀不在家把小煜儿拐走!”
有些事情,女子比男子看得更透彻。起码在这件事上,琉璃就深切体会到,自己那狭隘的想象力是绝对比不上他的夫人们的宽广思路。于是也就默许了她们前去给米赛尔——这个妄图破坏“女儿秀秀”家庭和谐幸福的狐狸精来个下马威。
在一个雷鸣电闪的午后,以珊瑚为首的夫人军浩浩荡荡杀到隔壁璟岚王府,对没自觉没眼色的米赛尔进行心灵再教育座谈会。
虽然屋里点着烛火,但众女眷挤在黑压压的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烛火,活像某邪教组织的誓师大会。管家乔立海作为证人,也被叫来助阵。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被围坐在其中的“犯人”米赛尔。
言语犀利、目光老辣得珊瑚话锋直指米赛尔,暗讽她不该这般赖在璟岚王府。“听说大月氏一族总是自不量力在北沧国边境寻滋生事,如今连老窝都被铁骑兵踏平了,还哪来的胆子再出来蹦跶?!”
“我可是大月氏的祈合使者,不来西京城觐见天子还能去哪?”米赛尔自小生在大漠,性子更是爽直刚毅,她才不畏惧这群女子的气势汹汹。
“哎呦,姑娘可真是异想天开。圣上日理万机,哪有空闲去见一个微不足道的蛮夷呢?”琉璃的四夫人黄莺出身乐坊,最擅长斗嘴戏谑一事,甜美嗓音再配上几分不屑鼻音,那声音足以让正常人深感其意。
米赛尔可不喜欢被人轻视,拍案而起:“你说谁是蛮夷?!”
“姑娘既是前来祈合,为何不入宫觐见,反而要停留在璟岚王府?按北沧礼节可是会给六皇子带来麻烦的。”身为琉璃贤内助的二夫人卓文卿,一番恳切又合情合理的话语,让米赛尔顿时没了脾气。
米赛尔之所以会想在这里多盘桓几日,的确是想再见到楚煜,那个英气逼人的少年虽是攻下大月氏部落的敌军将领,但她就是无法从心里去仇视,反而还生出些许崇敬以及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琉璃的三夫人浅橘,笑得温厚,直奔会谈主题:“男女之嫌为大防,六皇子如今已有家室,姑娘逗留在此实在不便。若是姑娘愿意移步到隔壁国师府,妾身及各位姐妹自当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