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北冥之巅?”面前塔刹如瓶颜色似铁,犹如擎天一柱耸入云霄。塔的全身雕刻着上万个精致的石像,各个佛像姿态不同栩栩如生。晨雾迷蒙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八角塔的每个角都吊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在阳光下闪着灿烂的光芒。整个塔体挺拔高大古朴雄浑,挺立在重重的云雾里,似隐似现可望而不可即,充满庄严雄伟的气势。
暖暖见闲庭信步着,纤纤素手捧着一方白色沙漏:“没错,琉璃大人说了,若是秀秀能在一个时辰之内等上塔顶,就许小煜儿教你武功。”“没想到国师府里竟然还有这么个宏伟的地方!”此时的唐秀秀并不知道,这北冥之巅乃是琉璃用“山水秘境”所幻化成的景象。
昨晚因为楚璟帆的傲慢无礼,盛怒之下的楚煜灰色的眸子竟然也变成魔魅般的幽蓝色,自此才得知他是天生的双目重瞳。偶然窥探到这一秘密的唐秀秀,被琉璃告知要么就登上这北冥之巅,要么就服下他特制的忘归草忘掉所看到的一切。带着满心疑惑的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只要登上塔顶就可以跟棺材脸学武功?师伯的要求还真是简单。”唐秀秀心想这九重铁塔虽是极高,却也不可能登不上顶端,随即深吸一口气,施展轻功飘然而去。“劳烦可以开始计时了!”带着清浅笑意的话语传来,此时的唐秀秀赫然出现在铁塔第二层的飞檐处。
“希望你到第九层还能这般笑得出来。”暖暖无奈的将沙漏倒置,白色的细砂在水晶漏斗中开始缓缓滑落。北冥之巅是琉璃集平生所学而精心布下的幻境,其间不乏各式各样凶险的陷阱机关,更为棘手的是,塔内所凝聚的力量会变化出登塔者内心深处,最恐惧亦或最依恋的对象,从精神上彻底击退企图登上北冥之巅的人。迄今为止能从其中毫发无伤走出的人除了楚煜父子二人,再无后者。
进入铁塔第二层的唐秀秀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目光所能触及到的地方都铺满了莹白润泽的暖玉,几十株名贵的红珊瑚围绕着一堆金砖切成的宝鼎,整齐的排列成一圈。至于这层的角落里,更是被价值连城的各色金银珠宝堆得满满当当,不知道的人定会以为身处哪个宝藏之中。“原来北沧国师的俸禄这么惊人!”揉了揉被珠光宝气映照得有些疲倦的双眼,唐秀秀目不斜视的登上了通往第三层的阶梯。
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让唐秀秀当场愣住,眼前身着一袭青衫的男子正是多日不见的段青彦!好似画卷中走出的翩翩公子,跟当初在渝州相遇时的情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的段青彦却是神色阴郁,手中的飞雪剑直指她,愤恨的目光好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遇上。”眼见来者不善,唐秀秀暗中将红袖纳入掌中以备不测。想到唐门就是因朝堂争斗而灰飞烟灭,心中压抑已久的恨意如决堤的洪水涌上心间,此仇不报更待何时?抬手间便是一排细密的银针向段青彦面门袭去。
突然袭来的凌厉剑风将唐秀秀逼退了几步,只听金属嗡鸣碰撞之声,如冰雹乱落,如众马奔腾,又如数面羯鼓同时击打,繁音密点快速难言。利剑如雪、青衣如云,划破寂静的空气,飞转着的利剑不再是利剑,仿若乘风而至的一场飞雪,只剩下森冷光泽的剑刃。躲闪不及的唐秀秀,被这一记‘落雪无痕’瞬间削去了半边衣袖,赫然出现在右臂上的狰狞血口散发出腥甜的气息。
异常的痛楚让唐秀秀很快意识到她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不能立刻与段青彦做个了断,那么与琉璃的约定便失效了。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焦急,以她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击败段青彦!
不过只要能从这里等上第四层铁塔,也许就会有转机。随即打出一枚‘红袖’,胜败也许就在此一举,唐秀秀有些紧张的盯着段青彦的动作,生怕那凌厉的剑锋再次将她的暗器震退。对于她和上次同样的出招方式,段青彦再次挥刀,只可惜他忽略了飞刀上坠着的烈焰符。
一声巨响伴随着几缕火光,段青彦的身影很快便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不见。急急忙忙跑上第四层台阶的唐秀秀望着地上的一堆焦黑,暗暗吃惊:难不成方才她看的竟是幻象?!可即便如此,幻象所使出的‘落雪无痕’还是实实在在的伤到了她。
第四层却是一片火海,让直冲进去的唐秀秀叫苦不迭。其中滚滚浓烟和灼热的火舌将她包围其中,难以前行半步,更别提去找通向第四层的出口。最让她感到心惊肉跳的是,那火海中不时从四面八方袭来的箭矢,随时有可能将她扎成刺猬。
耳边隐约传来的呼救声、杀伐声,勾起了唐秀秀半月前的回忆。中元节唐门那场灭门的大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似乎又置身于那个炼狱般的夜晚,眼睁睁的看着亲族被屠戮殆尽,唐家堡在一夕之间化作废墟……
“这些都是假的!”唐秀秀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死死捂住双耳不再让那些呼救哭嚎之声侵入意念。好在刚才看到段青彦幻象一事已经让她心中有了防备,若说第三层见到的是仇人的幻象,那么这第四层就是心底最执念的幻象。
以前记得听师父洛熵提起过,江湖中有精通幻象之人,可凭借窥得对手的内心恐惧从而制造出幻象,使人从精神上崩溃进而击败对手。想到这里,唐秀秀不再惊慌失措,反而淡定自若仿若盘膝坐在火海中,闭目调息吐纳,同时心中默念清心咒。不出片刻功夫,眼前的火海和箭羽慢慢退去,空旷的塔身中不见有着火的蛛丝马迹。
没想到她临时想出的退敌之策真的将幻象避退,唐秀秀心底稍稍松了口气。难怪暖暖送她登塔前会是那种担忧的神情,现在不过只登上了第四层就差点丢了小命,真不敢想象上面还会有什么刀山火海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