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木葛守着窗,看外边日薄西山后月牙弯弯,这一刻她反倒感觉到一丝解脱的快感,既然怎么都要一个结果,早晚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时而趴在桌上,时而倒在床上,拿着木秋风送的一套内衣,迟迟未换。
楼下有车灯照过来,她盯得紧紧的,当看到是陈一心后只又失望非常,喉中哽塞。
听说和眼见总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她才明白,原来知道陈一心在凤格山庄和看到她出入山庄过夜,是那么不一样
木秋风回得也不算晚,因为本来就打算了提前回家的,所以很多事都理所当然地推到了明天,十点不到到山庄,客厅已经没有人,他去厨房泡了杯牛奶,后才上楼。
木葛听到敲门声,拉开门。
“怎么了?一脸凝重。”男人将杯子递过去,走进房间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木葛捧着杯子,杯子温热得烫手,她说,“叔叔,当年,你为什么让我改姓?”
男人微微皱眉,唇角下压,“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觉得奇怪啊,你看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连反抗一下都没有,要是换成现在,我肯定就不让叔叔给我改姓啊。”不然,现在也不用这么烦。
木秋风眉眼始终威凛,沉默了好一阵才又问出一句,“你知道了什么?”
“……”木葛笑起来,不明所以,“知道什么?”
他顿了顿,摇摇头,脸色意味不明。
“把牛奶喝了。”他的手宽厚又温暖,摸在她头上,扯着她乌黑的发梢。
木葛蹲在他跟前,抬起晶莹的眸子,似是等不了,她十足认真说,“叔叔,你不要娶别人,我嫁给你好不好?”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两人四目相对。
在他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她带着一分勇气支起身子,亲吻他的脸。
男人似一直在忍,没有推开她,倒也没有迎合,仿佛一樽雕塑,任她为所欲为。
她的唇畔轻轻覆上他的,蜻蜓点水般,不温不火,青涩的很,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技能。
所以她只能以失败告终。
她后来想,为什么不把舌头往他嘴巴塞呢,为什么她要改主意不穿那套内衣呢,如果她火爆点,性感些,是不是叔叔就没啥自制力呢?
“为什么,你难道不喜欢我?”
“……”
“你限制我的自由,限制我跟其他男人来往,不就是想让我属于叔叔你一个人吗?”
“葛儿……”
“木秋风,你舍得把我嫁人吗?”她最后一句咬字沉重地问。
男人眸子微怔,静默不出声,深邃的五官朝着眼前悲痛欲绝的脸,记得她的小时候,就有这样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像个小仙女,不食人间烟火。
“葛儿知道什么是爱情吗?”男人一脸凝然,密不透风的样子,“我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葛儿又怎么知道,你对叔叔的是不是亲情还难说。”
木葛愣住,她以为他会干脆地拒绝,原来只是怀疑她对他的感情?
“我看到叔叔跟其他的女人站在一起,带其他的女人回家,参加这个、那个的宴会,我就讨厌叔叔,讨厌你不自爱,不等我,等我长大,我也可以陪叔叔做很多事。我想永远待在叔叔身边,我会永远对你好的,木秋风。”
男人凝着她,凌厉的眼神不可捉摸,“你现在才大二,我更希望这些话可以等到你毕业后再说。”
木葛笑起来,恍然明白,“所以,叔叔早就知道我的心意,是不是?”
“你从小都是我看着,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下。”
她继续无谓地笑,“所以,你明明知道我怎么想,还带其他女人回来。我会搬出凤格山庄,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吧?”
他的脸突然严厉起来,叫道,“葛儿。”
木葛不听他的,语无伦次道,“你不喜欢我,可以直说。想让我搬出去,也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顾忌我的感受,我觉得那样反而来得明快些,是吧?是不是我今天不说,你就永远这样不远不近地看着,看我对叔叔生出这么不齿的肮脏心思?你不想失去我,所以不点破,你情愿让我活在水深火热里,活在自以为是的嫉妒中,也要满足自己的那点心思,是吗?”
有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他欲伸手去揩,被她拦下,“你不能给我爱情,就不要给我哪怕一丁点的柔情。”
他看着她,轻声说,“葛儿,现在不是时候。”
木葛突然站起来,走到衣柜那边,从里边拿出一个盒子,他前不久从香港带回来的一套成人内衣。
她拿在手里,眼巴巴地问,“那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看,是那个他并送出去的盒子。
“叔叔,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她不给他喘息的空间,咄咄逼人地将盒子内的东西掏出来搁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凝了眼,胸口一阵闷,解释了句,“这是你唐陆安捉弄我,不用当真。”
“……”
是啊,这不是他亲手送给她的。是兰姨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说是他给她带回的。
现在木葛只觉得可笑,怎么能听一个下人的嚼舌!
那晚上,等木秋风走后,木葛想了很多。她只是心痛,并不伤心。她喜欢木秋风,喜欢得小心翼翼,喜欢得连自己都怕哪天憋不住对他做出什么有伤大雅的事情,可是现在不一样,所有的揣测、如履薄冰,今后都消散了,叔叔会娶别人,而她,不会再回山庄。
清凉的早晨,让人想起那些变温生物,它们不怕三九寒冬,不用穿那么厚,不像人,裹成大包子骨子里还在颤抖。
木葛起得早,在楼下待了一会儿才看到楼上两个人下来,她知道陈一心现在还是睡得客房。
“木葛,你起这么早?”客厅响起陈一心惊讶的语气。
木葛的视线堪堪压低,躲过那道熟稔的目光,收起身上的刺,竟柔声回了句,“等会儿要出去,约了人。”
“不会是男朋友吧?”陈一心被她今天的态度所感染,有意开了句玩笑。
“不是,是唐叔,他以前答应过我,等梅庄那边的梅花开了,会给我办通行证一同观赏。”那会儿他也在的,只是如今能一起赏花的……
“哦?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秋风,要不我们也去?”
男人走到餐桌前,面容一半隐在暗处,看不清晰,只听他拿起报纸,说了句,“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