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
禽兽嚼着一块肉含糊不清的开口：“……嗯？”
王远楠吞了口唾沫，漫无目的的翻搅着面前的沙拉：“我问你……”
这个问题大约已经活生生在她心中憋了十年，高一下学期，青春期萌动，荷尔蒙分泌量加速。人都说有个魔咒：学生时代的男女前后桌是最暧昧不过的了。虽然灵感来源于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可是这个道理用在许然和王远楠身上丝毫不为过。
许然从高一到高三一直坐在王远楠身后，也可能就是从那一次次转头、说话开始，王远楠对他有了一丝别样的情愫。
但骄傲如她者绝不可能首先向许然表白一切，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等一个如果——如果许然也喜欢她。
可纵然是可有可无的机率，还是被她碰到了，两个月后，许然向她表白。
许然看着面前发呆的女人，停下手上的动作，伸手在她面前一晃：“问什么？”
王远楠回神，把手撑在桌子上凑近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终开始开口问道：“我那天听你的同学……那个任平生说，你到大学宿舍之后，做梦还有叫出我的名字……许然，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许然把手指放在下巴上时有时无的敲打，一边咒骂任平生的大嘴，一边思索，最后道：“嗯……因为你是我的呆妹。”
“别闹了，说正经的！”就知道禽兽没那么干脆的回答她的问题，王远楠继续残害面前的沙拉，嘴唇抿的紧紧的，生怕漏了些什么动静。
许然坦然的看着她：“我是说正经的，因为你是我的呆妹，我喜欢你，不需要理由。有时候爱上一个人不存在绝对，爱上就是爱上了。”
王远楠笑了笑，虽然心中激动，还是得装作平淡的继续问自己的问题：是他喜欢自己比较久，还是自己喜欢他比较久。可能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样一个近乎白痴又无理取闹的问题实在不该出口，可是她就是想知道，就是想度量这杆天平。整个高中，这句话到了嘴边又被活生生的咽下肚子，等到再问，已经是十年之后。
“许然，你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她心中那一丝期许全写在脸上，许然焉能不懂？怕是这个问题已经在小女人心中存留许久，今天要个答案，自己亦全部说出。
思索片刻之后，他道：“嗯……你还记不记得，我是在初三那年才搬进军区的？”
得到王远楠的肯定答案之后，许然继续往下说：“那时候我就看到个丫头，迷糊的不得了，有好几次走路都差点撞上别人，我觉得她实在是可爱的不得了，难免悄悄关注。等到有一天近距离观察了，才发现：这丫头怎么这么好看？我跟军区的人大厅，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那丫头是当年的副司令员王鸿兵的女儿，还知道她在一中初中部，嗯……结果到了高中，我意外发现她和我在同一所学校，可把我高兴了一阵。也算滥用我爸的职权，说三班师资配备好，把我转到三班。再知会班主任，我要坐她的后桌，可能那时候，我就对那丫头有好感了吧……”
王远楠早就低头窃笑，拿着勺子在自己面前遮挡，顺便继续发问：“刚进高一三班的时候，我后桌的朱丰羽就说‘远楠，有人追你！而且还每天都偷偷送你回家呢！’他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这回，换成许然不好意思了，连忙用喝酒掩盖自己脸上的那一丝狭促：“朱丰羽那小子，倒还是背地里阴了我一把，我们那时候关系挺好，什么话都说，自然不外乎这件事情。至于送你回家这事儿，我那时候只想着反正我们家都住在军区，我又怕你放学路上出什么事情，干脆偷偷跟在你后面，你这呆妹，一次都没发现。”
王远楠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笑的灿烂：“去你的！要是我发现了，我们之后还能……说到这个，你小子还得感谢我当时没发现！”
许然也是笑呵呵的看着她，突然开口：“这么想来，我好像是从初三开始就喜欢你了，好久远……”
“也算我没有白等！”王远楠的通病再次出现——说话不经大脑。她现在说出的话，完全可以让许然抓住一千个漏洞逼问。
果然，他一挑眉毛，错弄着自己的下巴道：“白等？”
王远楠“嘿嘿”直笑，顺便也和盘托出自己当年对许然的情感。
说出那些往事之后，反倒觉得轻松，毕竟，两人间最重要的就是诚心相待。
出了西餐厅，两个人“勾肩搭背”站在电梯中。
王远楠继续笑的没心没肺：“都来上海了，来外滩逛逛是必不可少的。”
许然看着她笑，不说话。
“你就当陪我逛街嘛！”
随着事实的全部说出，王远楠似乎也找到了十年前的感觉——撒娇！
到了上海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就连家教极好的王远楠也不能免俗的淌下泥沼。大一那年喜欢上足球，经常只身到球迷酒吧，夜店也去过无数，只是毕业后回到C市，改正了所有的疯狂行为，安心做起乖乖女。
沉沦的那些年，她对外滩自然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今天带许然逛这条历史悠久的老街，她像是半个主人一样。
“到外滩是一定要去外滩十八号的，那地方奢侈到不行！不过我们，眼看手不动就好了。”
夜晚的人潮攒动，灯红酒绿的一条街在黄浦江的映衬下更为繁华。
许然被王远楠生拖硬拽的走在道路上，相比起他的淡定，王远楠简直就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蹦跳到不行。
过了半晌，许然伸手拉住她的肩膀，转头看着江面：“休息一会儿。”
果然是休息，进了一间酒吧，随手点上两杯特调鸡尾酒，分坐在桌子两侧。
“这家酒吧……嗯，好像是外滩最老牌的，听那时候上海本地的同学说过，这家店的地位在外滩就像星巴克在欧美一样。”
两杯酒很快就被端了上来，王远楠啜饮一口之后笑着说：“还是那个味道。”
“铃铃铃……”
不巧的是，这个时候许然的手机响了。
巧的是，他原本想掐掉的这一通电话是郑干事打来的。
“许参谋，最晚明天晚上十点到武装部报道，警备状态虽然下降了一级，上面的意思是你还得快点到。”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王远楠问道：“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急。”
许然掐了掐她的脸蛋，扯出笑容：“明天就回去了。”
难掩失望之色，王远楠拿起桌上的酒杯掩饰：“噢…回去啊……”
一小时过后…
“许……大禽…兽，我们再……再喝……”
王远楠的舌头已经打结，黏在许然大腿上不肯下来，面前的酒杯、酒瓶摆了一堆。许然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丫头，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要喝，要是那天晚上碰到的是别人…
那天晚上？那个狗血的晚上！
想来许然是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作禽兽。
男人的酒量很奇怪，碰到想醉的时候很容易醉，遇到不想醉的时候怎样都不醉。
许然圈紧怀中的女人，咬着她的耳垂混沌不清道：“其实那天，我根本就没醉吧…”
他不否认，要用一切办法得到王远楠。那天也不过是个契机。
王远楠垂眸，嘟囔着嘴好像很不开心：“没醉还害我没了清白之身，许然你就是个大大大大大…混蛋！”
话虽如此，还是干脆的咬上许然的嘴唇，嘴里依旧骂骂咧咧：“怎么办，老娘把自己都给你了！要也要不回去，你TM要对我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许然笑道：“嗯，当然……”
酒吧的夜狂欢开始，镭射灯光漂移，舞池中渐渐聚起男男女女，谁都没有注意到角落中一对缠绵的男女。
唇齿之声渐渐被音乐掩盖……
周一，上午没有课程，王远楠到机场送走许然，面上还带有潮红之色，幽怨似的看着神清气爽的男人。
全身都在隐隐发酸，脚下没有力气，连走路都像飘一样。
许然仿佛根本不知道这种表情的内里，在王远楠脸颊边轻轻留下一吻：“就一周时间，好好照顾自己，我在C市等你，别这么哭丧着脸了！”
“你个混蛋还给我装傻，我……”王远楠哭笑不得，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该挥还是该放。
还是许然将她的手拉下，放在自己唇边：“对不起，忍不住多要了你几次。”
“远楠，你也在这里？”
身后走来林萧和谷晟，想来林萧也是来飞机场送谷晟的。
王远楠暂时放弃了和许然争辩，坏笑的看着林萧：“哎哟，刚拍完婚纱照的人就是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