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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急诊医生

凌晨,安亚市第二人民医院。

急诊部里仍然一片嘈杂,值班的几名护士在坐满了病人的输液区里来回奔走,忙得焦头烂额。

大部分病人都是一脸倦态,或厌恶的看着在自己面前不断走动的护士,或木然的望着前方发呆。这时,一名中年妇女因为自己吊瓶里液体即将输完,不断催促护士过来给自己换药,旁边一个正在输液的小孩被惊醒,哇哇大哭起来,其他孩子听到哭声,也跟着他一起哭闹,输液区顿时变得更加混乱,一种压抑而焦急的心情正慢慢的侵蚀着这里所有的人……

吵闹声中,洗手间镜子前站着一个年轻而邋遢的男医生,蓬乱的头发,疲惫而布满血丝的双眼,脸上的须根也没时间刮干净,泛黄的白大衣上挂着医院的工作牌,上面是他的职称和姓名:主治医师——喻子夜。

哗啦哗啦……

喻子夜打开了水龙头,双手一边捧着接水一边往脸上泼,恨不得把所有的疲惫都洗掉。

今天已经连续上班快28个小时了,但是喻子夜还要继续值班到明天八点才能换班,对于科主任这样的安排他并没有怨言,他了解科室的难处,现在的医疗环境不好,处在一线的急诊科医生本来就不够,今天还有一位同事请了病假,这段时间每个人都很辛苦,没有谁能例外。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喻子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镜子里那个憔悴的人,他的视线向下转移到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璞玉——那是没有任何确切形状、只是比较光滑的小块璞玉,可能不值什么钱,可是对喻子夜来说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物品。那是父亲的遗物,每当他觉得失落时,只要看到这块璞玉,仿佛就能再次找到方向。

喻子夜对着镜子里的人打气加油,然后用擦干净脸上的水,戴上口罩、整理好衣服,走出洗手间前他也没忘记再次挤出洗手液,一丝不苟的按医务人员“七步洗手法”搓干净双手。

“你想掌握更厉害的医术吗?”

刚走出洗手间,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喻子夜吓了一跳,立马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喻子夜心里泛起一阵寒意,难道自己幻听了?

当他回过头来想继续走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小女孩就站在面前,吓得喻子夜倒吸一口凉气!

“你想掌握更厉害的医术吗?”这次喻子夜听清楚了,是眼前这个红色风衣小女孩的声音,可能因为她个子比较小,所以刚刚才没有看见。小女孩大约十一、二岁的模样,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脸蛋很标致,脸上却是一副与年龄不符的冷酷表情。

“小朋友,你是在跟我讲话吗?”喻子夜蹲了下来,疑惑的指了指自己说道。

“叔叔,我找错人了,你去忙吧。”小女孩突然绽放出可爱的笑容说道,笼罩在她身上的疑云也顿时一哄而散。

看到小女孩的反应,喻子夜这才舒了一口气:“呼,原来是这样……小朋友可别在医院乱跑,赶紧回你爸爸妈妈身边吧。”

“嗯,叔叔再见。”

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离去的身影,喻子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女孩能干出什么事情,自己果然太敏感了吗?虽然……

这时,挂在输液区墙上的电视机播报的一条新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各位市民们,黑衣天使又来了!根据可靠消息称,两名黑衣天使昨晚在安亚市东部出现,他们再一次抢在抢救车到达之前,用奇特的治疗方法抢救了一个在家突发严重胸痛的孤寡老人,这是这个月安亚市第40例……”

“好!”

“黑衣天使好样的!”

输液区里的病人突然为之一振,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护士们脸上的表情则有些微妙,她们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又继续默默的工作。电视上的新闻也引起了喻子夜的注意,他向前走了几步,皱着眉头看了起来:

“根据当事人讲述,参与这次事件的两名黑衣天使分别为一名中年男性和一名未成年女性,他们在老人拨打急救电话后五分钟闯进了他的家里,并用奇特的扎针方法为老人解除了胸痛的症状,在当事人送入医院之后,相关的检查结果显示老人身体一切正常,医院方面证实了老人以前有心血管疾病病史,但并不能确定老人这次是否真的发病,而且他们对黑衣天使的治疗方法——包括扎针、烟熏、烟烫、放血、按摩、外敷、服用成分不明的药物等等,一如既往的保持怀疑态度……”

“切……”

“这些医生没本事就知道怀疑别人!”

“就是就是,那些穿着白大褂的都是人面兽心的家伙,他们说我的咳嗽是什么支原体感染,打了快一个月的点滴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观看新闻的病人们纷纷发出喝倒彩的声音,喻子夜却是一脸不屑的表情。

“自以为是的家伙,对于医生你们知道些什么……”

但很快,喻子夜的声音就被电视上播报新闻的声音所淹没……

“无论如何,距离‘黑衣天使’这个神秘的组织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线已经快一年了,他们的身影几乎遍布全国每一个城市,行动主要包括向就医困难的居民提供医疗救助,协助解决医疗纠纷,以及打击医疗犯罪,其成员一并的装束为黑色的医生服加上黑色的口罩,和医院的医生形成鲜明的对比,似乎有意为之,于是民众根据医务人员“白衣天使”的外号,给他们起了一个对立的名字——黑衣天使,他们也很乐意的接受了。”

“虽然至今我们仍不清楚任何一名黑衣天使的真实身份,但民意调查显示大部分民众都对这个神秘的组织表示支持,特别是贫民区和城市边缘地区的市民,称他们是‘医生中的英雄’。不过,政府相关部门似乎并不赞同,经过几个月的讨论,中央政府最后认定黑衣天使对社会稳定有威胁,让警方发布了通缉令,罪名包括妨碍执法、非法行医、非法入侵住宅、虐待老人儿童等……”

“对于民众和政府的分歧,我们也不禁有了相同的疑问,如此庞大的组织,如此特别而高超的医疗技术,或者是骗术……他们到底想要的是什么?黑衣天使究竟是救世主,还是会成为社会安全与稳定的威胁?我们将继续关注……”

“又是黑衣天使……”

另一名年轻的医生从远处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电视,又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喻子夜,关心的问道:“子夜,你没事吧?”

喻子夜转头看去,来的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叶羽,两人和另一名叫“林彩衣”的女孩都曾是急诊科老主任的同一届研究生,三人合作一起攻克了许多关于病毒研究的课题研究,获得不少奖项。

其中又以叶羽最为瞩目,他不仅能力出众,长相英俊,而且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院长的独生子,但即便如此,叶羽仍然一直保持着待人谦和的作风,这让喻子夜对他除了友情之外,还多了几分敬佩之情。

“我没事,”喻子夜摇了摇头,但脸色仍是不太好看,“只是这些家伙根本什么都不懂,就随便妄下定论。”

“别太在意,子夜,总有一天医疗界会好起来的。”叶羽拍了拍喻子夜的肩膀安慰道。

“你说得对,”喻子夜点了点头,他不自觉的咬紧了嘴唇,下垂的双手也跟着握成了拳头,恶狠狠的赌誓道:“管他黑衣天使还是白衣天使,总有一天,我将改变这个国家的医疗,无论用任何手段……”

“加油,子夜,”叶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鼓励道“当然,我也不会输给你的。”

“子夜!”

就在两人讨论得正起劲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孩的声音,一个扎着马尾、脸色白净的女医生正从急诊大厅方向走来,她正是今晚负责住院区的急诊科医生——林彩衣。

和叶羽一样,林彩衣也是喻子夜的研究生同学、现在的同事,兼一直关系要好的朋友,不一样的是,他们认识的时间更早了五年。

早在踏入医学院校的第一天,喻子夜就遇到了林彩衣,同时也对这个女孩一见钟情,但他始终把这份感情深深的埋藏在心里。多年来两人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一起宣读希波克拉底誓言,一起经历五年的本科学习,一起报考了同一位研究生导师,然后,一起奋不顾身的投身于医学事业……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九年。

“叶羽也在啊。”

林彩衣向叶羽也打了声招呼,便一脸正经的对喻子夜说道:“今天新收的四号床病人的老板赶过来了,他想找你谈一下。”

“那个蛇咬伤的病人?”听到这个消息,喻子夜也皱起了眉头。

“嗯,就是那个姓邱的老伯,”林彩衣确认的点了点头,“不过从今天打的这几通电话来看,我感觉他的老板不太好说话,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行,我马上过去。”不知怎么的,喻子夜心里泛起一丝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子夜,”叶羽也察觉到喻子夜的异常,他关心的问道,“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不用了,叶羽,”喻子夜摆了摆手,“我是四床的主治医生,还是由我来负责这件事吧,再说了,门诊和输液区这边,至少需要一个医生负责。”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

见叶羽还在迟疑,林彩衣没好气的催促道:“行了行了,叶大妈,你怎么那么麻烦啊?我们两个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好好的照看好这边就行了。”

“那好吧,”叶羽露出尴尬的笑容说道,“这边交给我,你们小心点。”

“安啦。”

林彩衣点点头,拉着喻子夜一起离开了输液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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