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阳光……”司徒美涟瑟瑟地跟着欧阳光的身后,不安地看着他的背影。
“不要跟着我。”欧阳光淡淡地说,但似乎又察觉到自己的言语不妥,停下了脚步:“我今天的比赛已经结束了,我先回学校了。下午还有女双,你就……”欧阳光的声音显得很平静,这反而让美涟更加的不安。
如果他大发雷霆倒也好了,说明他还在意着什么,但现在这个样子,让人有一种感觉,他对一切都无所谓了。这不是美涟想要的结果。她期待着光与鸣的这场比赛,但她期待的是,可以让欧阳光能在赛场上解开与北野鸣间的心结。即使做不了搭档,也可以有一个不错的值得却认真对待的对手,这才是能让曾经的那个“阳光”回来的途径。但是……结果完全不在意料之中,这场比赛不但没有燃起欧阳光的斗志,反而让人从他身上读到一种更强烈的“放弃”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呢?”美涟没有发觉到自己内心的困惑被自己不小心地说出了口。
“你希望是怎样?”欧阳光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美涟。
“诶?我……”
“你到底希望怎样呢?”欧阳光声音突然变得即冷酷又严厉得可怕,“你希望我留在球场上,我留下了,你希望我和鸣能打比赛,我也比了。你还希望什么?”
“阳光?”美涟觉得胸口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你……你难道做这一切都是在勉强吗?都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希望吗?”
“是的!”欧阳光斩钉截铁的回答,将头偏下了一边,“既然美涟都为了我能继续打球放弃了K大的录用,我多少得回报点什么吧?”
“什么?”美涟睁大了眼睛盯着双眼被额前的刘海档住了一半的欧阳光的侧脸,错愕得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阳光,”美涟好不容易缓过神,紧紧的咬着牙,半晌才从嘴里挤出话来,“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打球,我只希望你为了自己打球。在我看来,阳光是属于这片球场的。你是真心热爱着羽毛球,所以才……我只是希望看到曾经那个在球赛上快乐的阳光……”
“你希望看到的,只是曾经作为黄金双打的光鸣组合吧?”欧阳光缓缓地转过身去背对着美涟,带着一种空乏无力的口吻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诶?”
“但是,光鸣组合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死心吧。”
(2)
——我到底是怎么了?
J大后山的乱石坡上,欧阳光仰面而躺,望着那阴云密布的天空。回到学校后,他饭也没有吃,哪也没有去,便一头扎进了这里。
从昨天接到田原的通知,今天的对手是北野鸣开始,自己就变得很奇怪。虽然知道,只要自己在比赛中还在一路赢球向前,就注定要遇上北野鸣,以四强种子出赛的他,即使在四强不遇上,也一定会在决赛中遇上。欧阳光一点也不怀疑北野鸣的实力和发挥的稳定性。但是,当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觉得心头一沉。
晚上没有睡好,这也是导致他今天在赛场上无法集中精神的原因之一。整晚地,满脑子都是以前和北野鸣一同打比赛的镜头在翻转,虽然作为搭档,高中时代自己也经常会有机会在练习赛中和他对打,但是那种时候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我只是希望看到曾经那个在球赛上快乐的阳光」司徒美涟这话说得并没有错,当年的自己,在球场上一直享受着无以伦比的快乐,所以从来没有去思考过输赢的事。但这一切最终是变了,当那场致命的比赛前,欧阳光无意中听到北野鸣在与别人的电话通话中提到,即将开始的比赛可能决定他的未来时,欧阳光察觉到自己那一瞬间产生了动摇……如果没有听到就好了!虽然他也知道这不能成为自己在比赛中失误的藉口,但自己毕竟动摇了——
如果输了,会影响北野的前程;如果赢了,就可能不得不失去自己最好的搭档。欧阳光那次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即那么在意输赢,也那么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想赢。
而今天,是第二次。
「没有光在的赛场,即没有搭档,也没有对手。」这是上次省大赛,因为欧阳光消极比赛来回避与自己相遇,而失望地中途弃赛后,北野鸣在电话里面对欧阳光的质问时的回答。
——他到底把我当搭档,还是对手呢?
欧阳光在那之后,每每想起他这句话时,都会如此莫名地想。而同样的问题,用来问自己,他居然发现自己也给不出答案。
今天站比赛开始,双方握手致意时,谁都没有说话,但欧阳光却能从北野鸣那上扬的嘴角感受到他是“开心”的。而当比赛在30分钟就结束,自己以0:2败北后,离场时再次握手,北野鸣的脸上却失去的笑容——明明是胜利者,却完全没有“开心”的状态——欧阳光听到他很平静的说了一句:“我想你没有用全力吧?虽然没有看到我想看到的那个欧阳光,但还是谢谢你,终于愿意面对我了。”
——终于愿意面对了?
欧阳光咀嚼着这句话。三年前的失败后,自己一度的放弃了羽毛球,但是放弃的理由,自己一直认为是自己一则那次的事件让自己太失望,二则失去搭档的自己,也失去羽毛球的目标,不知道自己应该为什么而努力。但是——说不定我不想打羽毛球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不想面对北野……
“啊呀呀!”欧阳光突然坐坡地上一坐而起,将自己的头发一顿狂抓,“我疯了吗?我到底对美涟都说了些什么啊!居然说让她死心吧!”
那是堵气的话。比赛输了后,欧阳光“奇怪”的状态就已经打到了极点。当他一脑子混沌的走出赛场,却被美涟一直跟着时,内心的徒升的焦躁感几乎急剧喷发了出来。平时的美涟,从来不会显得那样的不安,不管自己打得如何,她总是能轻描淡写一笑了之,但这次却意外的缠人。虽然搞不清美涟这次为什么这么反常的在意自己的的比赛结果和自己的状态,但不管如何,欧阳光仿佛觉得自己要被她全身上下散发的忐忑的情绪给窒息了。
“叮铃——”手机的来电铃声将正在反省的欧阳光吓了一跳,他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田原打来的电话。
他找我有什么事?欧阳光即困惑又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喂,干吗?”
“欧阳,”电话那边转来田原有些低沉的声音,“可能明天的比赛就只剩下你的单打三四名决赛了。”
——什么?那个冰女巫的比赛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欧阳光拿下手机扫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明明离预订的比赛时间才过了不到二十分钟。
“输得还真快!”他嘟囔了一句。他可一点也不认为,按昨天花淼与巫马玲首场双打的状态,今天他们面对一号女双种子,能这么快就拿下比赛。
他的猜测确实没错,但让他意外的却是——
“巫马玲比赛时受伤了,我们放弃了女双的比赛。”田原的声音更加低沉了。
“什嘛??!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