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手上的枪,握着很久了,久到有了温度。一个意念,渐渐明朗,有些人,还是消失掉,比较好,并且,越快,越好。
如果不是厅内的嘈杂,鹿然也不知道要这样握着多久,那个意念,似乎还需要点勇气。
“鹿少,牧少,他,鹿,鹿。”当浑身是血的江宇被架到鹿然面前时,鹿然的心,塌陷出一个洞。
“出事了?伊诺,伊诺呢?啊?还有,秦牧呢?”是的,江宇是秦牧的贴身随从,如今,他弄成了这个样子,结论,只能是,MadSummer出事了,秦牧出事了,只是,生死关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最先脱口的那个名字,依然只有“伊诺”,可她明明不在MadSummer。
只是,江宇,还没来得及听完那个句子,就不省人事了。
害怕,之前刀子刺到比邻心脏的时候,都没有过的害怕,心底你那汪塌陷,恣意的扩张。
风一样的疯跑出去,飞一样的驾车驶向伊家,Madsummer,不重要,秦牧呢,重要,但是,没有伊诺重要,生死关头,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伊诺一个人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出事,为什么偏偏是伊诺刚离开,就出事了。一切的痕迹,都让他发慌,甚至是恐惧。
死亡,模式化的链接,自己从未有过解读的冲动,现在,比邻心房,这感觉,痛死了。
“小诺,小诺,不可以有事。”心里一遍遍的念着,这一刻,他祈求上帝,即便从未信过,此刻,却在祈求,即便是没有资格被救赎的人,此刻,却依然在祈求,求上帝,要保佑,保佑那个爱了很久的女孩子,此刻,依然坐在窗台上看书,或是窝在床上搂着娃娃浅眠,或是在厅里看电视,总之,做什么都好,平安,就好。
他到伊家的时间,只用了八分十二秒,期间,闯了四个红灯,交警没能抓到他,他依旧飞过来,只是,看起来,还是,晚了。
他看到的伊家,除了没有伊诺,其他地方,没有一点不妥。
找了很久,每个地方都找了很久,都没有。这次,伊诺真的不在家,不是捉迷藏,不是那种十岁和他一起玩的游戏,楼下那帮丫头说的是真的,伊诺走了,被一个男人带走了,他鹿然最害怕的事情,如他所料,发生了,Ssmpson带走了伊诺,在他不在的时,带走了她。
那时候的他,懊恼的,慌张的,恐惧也是有的,各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要把他撕裂了,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一样,就连,指缝和发丝间都涂蔓着的错乱。
“江天,查,查Sampson的住处。”拿着手机的手微微的颤着,不能等,他一刻都不能等。可是,对于Sampson他一无所知,包括此时的江天,他都不确定,是否还存在。好在,好在,江天接了他的电话。江宇出事了,Madsummer出事了,江天却还可以接电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不过,这也是他现在唯一的抓得住的可能。他在赌,赌江天的背叛只是单纯的因为易颜。这种背叛,在当初让跟着易颜的时候,就出现在过他的意识里,却也只是划过的一缕不安,那个想法,当时,真的就是只是一闪而过,现在看来,成真了。
电话的那头,江天笑了,笑容,凄惨而落寞。就在这通电话前的半个小时,他收到了易颜的简讯,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个地址“锋汀路12号,紫鑫苑1区2号”那是个十分高档的别墅区,那里居住的,都是“大人物”,就像是Sampson这种大人物。
“鹿少,最后一次,让我跟您去,这个地址,她给的。”“她”是谁,不用说,鹿然知道。
“好。”握着手机的手指,恨,点点的滋生,雏形的意念,点点膨胀“Sampson,易颜,你们,一个都别想活”杀人的渴望,他从未有过,即便他是一个杀手,主动的渴望却从未有过,杀人于他而言,不过是工作而已,而今,这种渴望在他的心里,脑里,横冲直撞。侵袭着他所有的理智,Sampson仅凭现在的他,根本无法对垒,不管了,那个地址,一定是危机四伏的,也不管了,现在,他能做的,想做的,就是奔去到那个地方,因为他觉得,伊诺在那,一定一定的在那,他,要去救她。
江天将那条简讯发到了鹿然的手机上,然后二人从不同的地方,赶往同一个地点,或者这里,就是他们人生的终点。
Sampson的房子,不过也就是一个双层别墅,站在不远处的树丛里,江天觉得这个地方,真心,不错。如果没有这段插曲,说不定,鹿然少爷或者有一天也会在这里给自己买个房子,甚至是给自己娶个老婆,老婆?对了,和易颜不是约定了吗,如果经历过这次之后都还活着,就怎样来着?对,娶她,是要娶她的。用鹿然的钱买房子娶她,真是滑稽,滑稽到一点现实性都没有。思至此处,竟笑出了声响,刚刚自己在Madsummerd天台的时,怎么都看不开的未来,明朗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至少,这辈子,有个女孩子愿意让他娶自己,这样,就好了,这个圈子,有很多人,连这个“约定”都还没有呢,罢了,江天,这辈子,别求了,这样子,就值了。鹿然少爷,能还你的,就只有这条命了。
“钓易颜出来。”鹿然到的时候,看到的江天居然在笑,看来,他的情况还不错,还可以利用,那么,就不要浪费。敏锐的捕捉到这个信息真的是一个好的事情,可以利用他,至少把易颜弄出来,毕竟,这房子,自己没把握。
“这次,选她还是选我?”鹿然的样子是颓唐且狠戾的,是江天没见过的模样,眼底散着的光,乱且是冷的,这样的他,说出的话,不能拒绝,何况,真的是他背叛了鹿然少爷。
“我会叫她出来,只是,她出不出来,是另外一回事。”说着,在手机上输入一串字,按了发送,之后便删除了,他知道,她会来,一定一定的会来。
“颜小姐,您这是”负责照顾易颜的丫头惊慌的看着拔下输液针的易颜,太静了,洛晗离开后,易颜一直都太过于安静,以至于,身边丫头的注意力已经没有过多的堆积在她的身上,以至于在她收到那个简讯后再将手机放回到桌子上的时候,也没有引起注意,直到她敏捷的把下针头,晕晕乎乎的下床,光着脚站在地上,她们才发现,易颜小姐,这是怎么了?
“让开,我要出去。”头还是很晕,站立还是有一点困难,身上的伤口依旧很多,只是,她知道,现在,她必须要出去,不出去,不行。
这里的丫头,用脚趾头想,也不是一般的侍女,怎么可能听话?
“滚开。”原本就不是很舒服的易颜,显得有点烦躁,扯下还有着药液的滴瓶,“砰”砸在理石的桌面上,液体洒了,瓶子碎了,地,脏了。
“颜小姐,这”这阵势,丫头们有点迟疑了,不为别的,就为易颜的勇气,这里是洛晗的地方,她,凭什么,敢这样闹?
“滚。”字,越来越少,气势,却越发的重了,这样的她,似乎也有一点让人无法拒绝。这个场景,似成相识,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用这种方式,换来一个人的离开。一次是笨,两次是蠢,展沫儿已经笨死了,易颜会不会蠢得也死掉?不可以,起名字这件事,有些恼人,所以,易颜一定不可以那样,一定,不可以。
依旧有些分不清楚状况的丫头,却也还是让开了,她们知道,如果易颜色小姐再添上什么新的伤口,真的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搞不好,真的会危机生命,那个时候,她们要面对的,就不只是惩罚,而直接是,死亡,并且是以一种未知的恐怖的方式迈向死亡。所以,她们让开了,没什么比让易颜活着,更实在。
就这样,一个总是带伤的易颜拿着一个被自己敲烂了的点滴瓶子,“横冲直撞”的出了洛晗的家,没有人拦住她,出了那个房间,就没有人拦他,毕竟这里的人,至少还是知道他对于主人“Sampson”是算得上重要的人。
外面的风,冷,吹得她丝丝的打颤,并且,这一次,她依旧没有穿鞋。
对面的人,两个,都是认识的,一个算是认识不久的,另外一个,算了认识很久很久了。他们站在一起不稀奇,所以,就算是都骗了自己,也是不稀奇的。是的,现在看来,江天也骗了她,真是,有点难过。
“过来。”先开口的是鹿然,几天没见,怎么像是憔悴了,就像是一株失了水的剑兰,痕痕的凛冽,少了清透,混沌了,这样,不好。
他让她过去,她也就过去了。这个时候,她对面的鹿然是谁?是她的仇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都是拜这个人所赐。
“是你,先破坏了,规则。”在她走的足够近的时候,他出手了,伸手捏住她的下颚,斥责以及愤怒,对于她的背叛,他很生气。
她没有言语,不是为别的,单单是因为说不出来。
下一秒,便感觉到了,一把手枪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心底原本有些紧蹙的情绪,倏滴就散了。
“鹿然,看来,你真是很慌呢,什么都不管了,就这样吗?这样的话,怎么和洛晗斗呢?”现在的她是一个人质,一个甘愿的人质。从始至终,没有再看江天一眼。
生气吗?倒也不是,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那条简讯要那么讲,难道不那样讲她就不出来?江天,为什么要骗我,骗我说“鹿然少爷受了很重的伤,我们现在在外面。”也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怎么就出来了?鹿然受伤,不是件好事吗?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