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颜,我们,回家。”是梦吧,只有梦里,才会有人这样温柔的对自己。也不对,这样的好梦,自己没有过,即便是展凡,也不曾这样温柔的对自己。
“颜颜,我们走,今天,我们,不杀人。”疲惫,虚脱,困倦,睁不开眼,累,太累。
残存的意识在一片混沌中,不甘的挣扎。这个怀抱,温暖,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洛晗,洛晗抱过她,这样的温暖,是洛晗,只是,这样的温柔,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洛晗,那么,鹿然,他……
果然,还是想起了那个名字,鹿然,也在这里,醒了,这下子,醒过来了,试图睁眼,发现,原来,并不难,视野,依旧清晰,看来,自己,终还是矫情了。明明,没有那么脆弱。
鹿然在那里,完完好好的站在那里,没有受伤,也看不到攻击性,这样的他,静默的让人不安,不是他让自己叫洛晗来的吗?不是说什么交换伊诺的吗?那么现在,他又在干什么?怎么这么静,静的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真是讽刺,明明,该死的那个,是他才对。
不对,不对的不只是鹿然,洛晗也不对,他不是想杀了鹿然吗?为什么,现在也这么静,还那么温柔的对自己讲话,还对自己说“回家”,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你吗?十四岁那年,是你吗?”在洛晗抱着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问了,如果她就是展沫儿的话,这个答案,她可以给。
“忘了,你,也忘了吧。”将头埋在洛晗的脖颈,很深很闷,然后告诉鹿然忘了吧,忘了那个下午,忘了那个十二岁的孩子,忘了那片血,对了,似乎还有一只叫“米尔”的猫。
两个最该厮杀的人,第一次的交锋,静谧到窒息,他们之间的续曲,无法预知。
“刚刚,你是,叫我颜颜?”洛晗把她放到床上,让她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立着,他们,需要谈一谈,好好的,谈一谈。
“易颜,如果不愿意,就选择‘观战’。”就在刚刚,洛晗看到的易颜,靠在树旁,微闭着双眼,眉宇间的气流,凝滞到窒息,那汪宁静,像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机。那种表情,看上去,比哭更难过。他从来不知道,人怎么能够那么悲伤。这个人,他想要放过了。
“啊?”他的意思,她没明白。
“嗯,我自己都不明白,只是,易颜,我是真的,不想看你,难过了,关于鹿然的事,你,别再插手,好好呆在我身边,在展瞳的位置上,好好的,过日子。”一个人,终是太寂寞了,他想找个人让自己照顾,就像,很多正常人一样,爱,太累,他只是想找个人让自己照顾。
“给我这种药,好不好?以后,我不吵,不闹,你给我这种药,我就好好过日子。”“Dreamer”,她喜欢叫这个“Dreamer”,她服用两年,停用四十二天,复用三天,而如今,这药,她不想戒了,一辈子都不想戒掉了。
“易颜。”他想拒绝,却还是接过了手里的瓶子,那里的药丸,他现在并不清楚是什么成分,但他知道,这一定难不到薇琪,只是,靠药物维系的人生,太假了。
“是你说的吧,说展毅死了,是这样的吧,那个人,没夸过展沫儿一句也没抱过展沫儿一下,就那样的去世了,他欠下的债,谁还?你说,谁还?”看着洛晗,认真的要着答案。
“还不止这样,展沫儿十二岁那年,还救过一个人,就是你要弄死的那个鹿然,展家就是被他搞死的,你说,这又要怎么办?”她的目光没有移开,话说的也很是平静,就好像,说的,都是别人的故事,和她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算了,关于展瞳,你一定不想听,不过,十二岁的展沫儿如果没有救那个叫鹿然的,展瞳至少,不会那么早就遭殃。”一件件的数落着,她究竟在做什么?她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陈述着一个事实,“展沫儿,真的不该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听起来,还真的,是这样的。
“我给你,别说了。”他们都不是正常的人,那么,又何必奢望正常的生活,如果这药能让她舒服点,那么,就给好了,没什么,比活着,更踏实。
“嗯。”像是终于安心了,身子一点点的躺下去,床,是个舒服的地方,睡觉,也是个美妙的事情,所以,她想睡了。别的,不重要了,有药在,什么,都可以不重要了。
“我以为你会撕了鹿然。”水蓝色的睡衣在薇琪的身上,清净,涟漪起一片舒畅,晕黄色的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柔和,俏掀起一阙温暖,她在处理着一些病例,很繁杂的工作,只是,看起来,她又不是很忙的样子,电脑旁咖啡若有似无地散着余香。当然,如果忽略这句话,这样的场景,只能让人想到舒服。
“父亲在伊湛手里,条件是,不准碰鹿然。”放平的躺在床上,累,真累。
“伊湛,居然这么”敲打键盘的手停了下来,她发现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形容伊湛这个人,或者说是,这匹狼。
现在的局面,也就是洛晗,换做他人的话,怕是真的要被逼疯了。毕竟,从云端跌落的感觉,太遭,没有提防身后的狼,一味的想着拓僵辟地,这是王者惯性犯的错,只是这代价,大了些。
“薇琪,易颜的药,还要麻烦你。”说着将手中握着的药瓶放到床上,他是真的累了,就连起身放至床头柜上,他都不愿意。
“Sampson,你可要好好对我,不然,哪天我不高兴,说不定,就毒死你。”有点无奈的从电脑桌前起身,走到床边,拿起那小瓶药,没什么表情的放到了床头柜上。
“谢谢。”很久了,薇琪帮他很久了,做坏事也很久了,好好的一个医学博士,做的,都是些什么?Gravity?催眠?撞人?作为一个医生,她做的真的太多也太奇怪了。现在想想,挺对不起她的。
“哟,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再次回到电脑旁,继续处理着一些对洛晗有用的“数据”。
“你恨我吧。”薇琪对他所有的顺从,所有的配合,无非因为薇琪的母亲,是洛家的管家,为洛家辛苦了一辈子,这份辛苦,就连女儿都搭进去了,辞世前还不忘握着薇琪的手,声声叮咛嘱托,要为洛家办事,说什么自己的命是汪雪琳夫人救的,自己要报恩。
这恩,一报就是二十年,这恩报着报着,就报到洛晗房里去了,那年,她十七岁,洛晗二十岁,那天,洛晗就只是喝多了,单纯的喝多了而已,做的事情,也不过就是一个酒醉男人不可避免的“迷乱”而已。可对于,薇琪而言,就严重了,她知道,这辈子,她都完了,Sampson碰过的女人,不会再有幸福的机会,他不会允许自己玩过的物品,移交到他人的手里,即便在那之后,洛晗极少的到她的房里,她也知道,这辈子,她就只能跟这个男人。那么,她恨吗?这个,好像还真的没有想过。
“不恨。”敲打键盘的手指没有停下来,只是电脑上表格滚动条在不停的上拉,之前“进行”到哪儿了?”
“那就好,薇琪,易颜我把她放在了展瞳的位置,想像一个哥哥一样照顾她,你会帮我吧。”想要易颜好,光他一个人愿意是不够的,毕竟常呆在家里的的不会是他。
“嗯。”答应,怎么能不答应?这个男人的一切要求,她都忘了要怎么拒绝。
这一晚,薇琪在电脑前呆了一晚,洛晗在床上和衣而眠,也是一晚。她生气了,不然的话,至少,她会拉他起来洗澡,换上舒适的衣服,而不是由着他那样不舒服的睡去,原来,她也会生气,这样的话,貌似还不错。
“秦牧,秦牧?”回到Madsummer,看着屠城过后的狼藉,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今天损失掉的,以后的日子赚回来就好了,在过来的这里的路上,他的理智一点点的回笼。他,真的是太冲动,有失水准的冲动,一个人去找Sampson,现在想想真的是死路一条,虽然不清楚,Sampson没有“动手”的原因,但他知道,自己回来的原因是因为一通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是秦牧。
“鹿然,活着,回来。”六个字,他便有些醒了,是的,活着,活着回去才有希望,活着,才是最实在的。
“秦牧,我回来了,秦牧?”他让自己回来,那么,人呢?
“鹿鹿鹿。”断续不成词的声响,刺的鹿然的耳膜有点疼。
“秦,秦牧。”他看到了,在废墟里面,钻出的一个人,身上,很多土,也很多血的样子,丑死了,可是,那人真的就是,秦牧,惯以“美男子”自居的秦牧。
冲过去,试图将他从废墟中拉出,这个样子,要去医院才行。
“算了,小鹿,我不行了。”这口气能撑到现在,无非,是想见鹿然一面,有些话,一定要说。
“秦牧,你。”鹿然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不行,秦牧不能死。
“我我叫秦牧,一辈子,就真心过两个人,一个是楚家的楚萱,那个太远,呵呵,另一个啊,是是我的哥们,兄弟,这个,比较真,呵呵,好兄弟,你要要活着。”眼睛紧紧的盯着鹿然的双眼,还好,他看到了,晶晶莹莹的清澈,这双眼睛又恢复到了让人安心的模样,至少,这一刻,那闹人的灰色,散了。
“嗯,我答应你,那你,能不能,不死?”鹿然将秦牧抱着,然后赶紧到身上湿润润的,血,他流了太多的血。
“小鹿的要求,秦牧一定要答应,不不死了。”努力的看着鹿然的眼睛,当初就是为了守护这分清莹,当真是拼了命都愿意,他希望,这帮人里,鹿然能干净点,只是,这条路太难了,真的太难了。现在,好像,不能再守护了,不能了。思及此处,有些倦了,累了,不然眼睛怎么就微微闭上了?
漆黑一片,寂静一片。
抱着秦牧的身体,余温还在,只是,这个人死了。
“怎么,连你,都丢下我了?”
许久过后,有了淡淡的声音,顺带着,像是有水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