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杨天淏终于发现了虎之涯的不对劲,太安静了!对于虎之涯这样的妖兽地带来说,就算再安静也会有不少的咆哮声的,但是,这几日虎之涯却是逐渐安静下来,安静得让人有些可怕!
杨天淏眉头一皱,跃上了最近的树梢,看着虎之涯的变动。
夜幕降临,杨天淏终于发现了异常,今晚之月竟然是血色!古有传言,“月色变,妖之升,进阶之路,唯有这一夜可冲之!月之变,血之色,入魔之刻,仅有此夜可供踏入魔途!”
这一句传言说的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却被天斗大陆的正道修士视为禁忌,只因魔。
一年之中共有六次血月之时,两月一交替。血月之时,便是妖兽进阶的日子,在这个时候进阶的话比平时进阶安全性要高许多,而且进阶所承受的压力也会消减三分之一,所以血月之时便是妖兽一族的兽潮的开端。
而血月之日也被认为是魔修的入途之日,天斗大陆妖、魔、人共存,但此魔非彼魔,魔修是所谓的人族修炼魔道功法,而在血月之日进入魔途之魔,而在天斗大陆之中也确实存在着飘忽不定的魔界,但世人从未见过,只知魔道中人皆会在血月之日消失不见。
杨天淏一念至此,就不在多想什么,依靠着树干睡了。
墨阳城中,古府一处禁忌之地突然喧哗了起来。
“族长,族长不好了,五少爷不见了!”一名家丁慌慌张张的跑到书房外,惶恐地说出这番话。
书房之中,古族族长——古寿猛地站起狠拍桌案,怒吼之声传出,“找!给我找到这个怪物!”
虎之涯,一披头散发衣衫破烂的人影在四处逃窜,遇见妖兽便撕咬脖子喝血,跌跌撞撞便来到杨天淏睡觉的树下,身上黑气缭绕,嘴中两颗尖牙已经冒出。
这人抬头看向树上,伸舌舔乐天嘴唇,便身体一弓跳到了杨天淏所睡的树干上。这人疑惑地看着杨天淏,伸手挠了挠杨天淏的脸,就张开口伸舌向杨天淏的脖子舔去。
湿润的触感让杨天淏立马就醒了,杨天淏身体一抖,张开眼看着面前如同野人一般的人,脖子一梗,就站了起来。
血月当空,这人并不是有很大的理智,见杨天淏站了起来,就抓着杨天淏的身体,一念挣扎就朝杨天淏的脖子咬去。
杨天淏一惊,伸脚一踹,将人踹到了树下,自己也是轻轻一跳,站到了树下,抬眼看着野人,“你是何人?”
这人听不懂杨天淏说话,打了个滚,又向杨天淏扑来,直咬脖子。
一而再,再而三的,杨天淏也只想说坑爹。关键是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恢复理智,手掌一挥,捆仙绳瞬间绑住发狂的人。
次日,这人恢复理智却发现绑住自己的绳子,眸色一转,看见了坐在树下正笑吟吟看着他的杨天淏,便开口说道“在下古宜修,多谢公子帮助之恩。”
杨天淏听到古宜修的话,心中微微惊讶古宜修的态度,“无妨,昨晚古公子只不过有些吓到我罢了,我这就给你松绑。”
杨天淏右手微抬,捆仙绳立刻就松开了古宜修的身子,消失不见。
古宜修见身上绳子不见,立刻就走到杨天淏的面前,双跪下来,拜于地,“昨日诸多惊扰,还请公子见谅,不知公子名字是?”
“无妨,杨天淏。不过你昨晚是怎么回事儿?”杨天淏一拂袖,将古宜修的身子抬了起来,站到了他的面前。
“那个,杨公子,我自小就是个怪物。”古宜修看着杨天淏,脸上带着惨淡的笑说着这些话,尤其是那怪物二字说的格外无奈。
杨天淏坐正身子靠着树干,看着古宜修,“怪物?就因为你昨晚那个样子?”
不过昨晚杨天淏观察了古宜修很久,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但是现在他还没有说出来,他倒要看看这个叫古宜修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对,怪物!我从小就是个怪物,母亲因我而死,父亲因我蒙羞,所以不断的纳妾。后来,母亲的正妻之位也被撤去,我成了府中人人喊打的人。后来我所隐藏的事情渐渐被父亲知道了,父亲就锻造了一座地下牢将我囚禁了。”古宜修越说越无奈,但更多的是嘲讽。
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出生,一旦被孕育,出生便是唯一的选择,除非夭折。古宜修便是这样,他没有夭折,所以出生是他唯一的选择,长大成人也是他唯一的选择。只是,他从来没有选择过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怪物!
在岁月的开端,他不曾体会到一点的爱,他经受的只有无数的白眼、嘲讽、厌恶,甚至是自己母亲那一句“滚开!我没有你这样一个怪物儿子!”
那一时,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懂得别人那目光的古宜修只觉得天塌了!后来,母亲死了,父亲把自己囚禁,一切都是那样的理所当然,而古宜修所做的只是努力的活下去。
杨天淏看着古宜修的脸色,目光深邃地问“那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死吗?如若你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听到杨天淏的话,古宜修身体一颤,直接向杨天淏大声吼了起来,“你以为我没想过死啊!可是我死不了,无论我怎么试,我都死不了!他们说的不错,我就是一个怪物,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不然的话,我怎么会连死亡都选择不了?!”
古宜修说着,双手插着自己脑袋,将头发弄得一团糟,有些抓狂!
杨天淏眉头一皱,手一挥,白袍出现在手上,轻轻一推,白袍出现在古宜修的面前,古宜修伸手一抱,疑惑地看着皱眉的杨天淏。
“先把衣服换了,剩下的等会儿再说吧。”杨天淏有些柔和地说道。
他无法想象古宜修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知道那种被万夫所指的滋味,就好像五年前自己在村子的情况,一句又一句的废物充斥着他的双耳,一双又一双厌恶的眼神在他面前摇晃,一声又一声蔑视的冷哼之声回荡在他的脑海,那是一种比地狱还痛苦的折磨!那是一种连灵魂深处都难以支撑下去的绝望!
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自己所能找到的希望究竟在哪里!
杨天淏摇了摇头,将过往甩出了脑袋,现在的他是这世间最幸运的人,不该被过往束缚住。
换好白袍的古宜修走了出来,向着杨天淏盈盈一拜,脸上出现了一抹儒雅的笑容,心中更是对杨天淏感激不尽。
“你真的觉得自己是怪物吗?你除了每年的血月之日,你觉得你有哪一天不是正正常常的人吗?”杨天淏死死地盯着古宜修的瞳孔,严肃的说出这一番话。
古宜修看着杨天淏,耸了耸肩膀,“我若不是人,那我是什么?只不过我还是个会吸血的怪物,我认为我是个人又有何用?”
“若我说你就是个人,而不是怪物,你觉得你自己会是什么感受?”杨天淏脸上带着笑容,漫不经心地说出这话。
但听到他说这话的古宜修,却是直接两行清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