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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情殇

地震发生后,彬与莎被埋在相距三米远的废墟下,求生的本能迫使尚有气息的彬用力敲击着压在腿上的钢板,希望有人听到敲击钢板声,循声营救他。钢板发出的沉闷声,击醒了另一堆废墟下的莎。隐隐约约中,莎好像听到距自己不远处有沉闷的声响。当确信是金属发出的敲击声后,莎着实激动了一阵,试着活动了一下尚能动的双腿,抬起没被压着的胳膊,回应式地用力敲击了几下身边的破脸盆。脸盆发出的清脆响声,很快传到了敲击钢板的彬的耳边。“有人活着且就在自己身边。”彬立即精神大振,随即又“咚咚”敲了几下。有着同样心境的莎,使出浑身力气赶快敲击破脸盆回应。缘!相信缘的彬,黑暗里心中暗暗发誓:活着的那位,不论你是男还是女,一定要和我一起坚持到营救人员到,如果一同获救了,出去后我一定认你做好朋友、做兄弟、做姐做妹,或者你是个漂亮妹妹,有缘成了我的爱人……今生我都对你好,谁让我们有缘呢。

被压在废墟下,素不相识的彬与莎,努力使自己兴奋的心情平静下来,当想到自己身旁还有个鲜活的生命在陪伴自己时,俩人的心里都激动不已。各自在心里暗暗打气:“不管对方是男还是女,我都要告诉你,我还活着,我们要齐心协力等待营救人员来营救我们。”于是,懂一些自救知识的莎,每隔半小时敲击三下脸盆,不远处的彬听到三声脸盆声,立即回应三下钢板声,懵懵中告诉他心中的妹妹:“上天让我们这样相识,也许缘分就这样注定,坚持,我们一定共同坚持,坚持到相见的那一刻。”两人就那么互相敲了睡,睡了敲,钢板声,脸盆声,一直响了整夜。

天亮,当营救人员先救出彬时,彬的第一反应便是:赶快营救旁边的那个人,她应该还活着,我一定要等着你们把她救出来。起初,医生想强行拉他走,但看到他渴求的目光和无甚大伤的身体,只好屈服了。被救出的莎,迷糊中与彬对视了一眼后,便昏迷了。

几个月后,彬手捧鲜花,一路寻到莎工作的地方,单腿跪地,向莎求婚。同样相信缘的莎,毅然决然地嫁给了彬。劫后余生的彬和莎,快乐幸福地走过了婚姻的十五年。随着商潮的涌动,头脑灵活的彬,说服莎和自己一起下海做起了商人。经过摸爬滚打,几年后两人有了不菲的积蓄。为了扩大商机,把生意做广做大,彬告别莎,到另一座城市开辟天地。

开始,彬一天一个电话,尽诉夫妻相思之苦。半年后,莎明显感觉到彬的冷漠与隔膜。有了钱的彬,慢慢滋生了有钱人的派头和奢华:一顿饭上千,豪华车今换明换,女秘书左一个右一个。起初,彬每每想到与莎来之不易的婚姻,还有所收敛。后来,在一帮狐朋狗友的撺掇下,渐渐漠视了夫妻间曾有的默契与恩爱,与别人攀比,光明正大包起二奶来。包二奶的日子是甜蜜和幸福的。那段时间,彬感觉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甚至心中曾滑过一丝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好好考证,轻易就选莎做了老婆?越想越觉得自己做事草率鲁莽。于是,越发冷淡莎,相反对二奶美美却是疼爱有加。美美要天上的星,他不会给月亮,要奥迪他不能给皇冠,真正是把美美放在头上怕吓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十天半月带美美郊游、度假,三五个月不回家是常事。气愤的莎找到彬理论,却被彬骂了个狗血喷头,眼见彬的人与心离自己越来越远,莎强忍着心中的悲愤与彬离了婚。自觉心中有愧的彬将三分之二的财产给了莎和孩子,大度地净身出门,义无反顾地去追求自己迟来的幸福。跟了彬两年的美美,证实了彬当真将自己三分之二的钱款给了前妻莎后,一改往日的温柔,寻死觅活闹腾不休。为了平服美美心中的不悦,彬放下手头生意,决定带美美出去散散心、购购物,顺便告诉美美在自己心中埋藏已久的一个秘密。

然而,二奶美美却没给他机会去说这个秘密。自驾车出来旅游的彬,不知是心情郁闷的缘故,还是指路人指错道,不觉将车开到了荒寂无人的戈壁沙丘中,眼见天色已黑,却越跑路越远,环视荒无人烟的四周,彬感觉浑身发冷,试图原路返回,可是他已彻底迷失了方向,想打手机问朋友,手机显示此地为无人区,没信号,慌了神的彬立即没了主意,忙问坐在身边的美美:“怎么办”?可是,被怨恨和妒忌浸满心胸的美美,却根本没什么好脸和好态度给他,这会儿见彬无助地问自己,满脸鄙视地斥责道:“弱智,蠢货,这会儿知道问我了,离婚时给你老婆那么多钱,怎么就想不起来问问我?没听说过抛妻,抛妻,就是既抛又弃,傻B,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我才二十岁,就跟了你这么个和我爹年龄差不多的老男人,跟你不就图你有钱,将来好有个保障吗?现在,你居然把钱都给了你老婆,那我还跟你个穷光蛋干什么?我要离开你这个白痴,自己回,困难你自己解决吧。”“呜呜”,发泄够了的美美放声大哭起来。起先,彬觉得离婚把三分之二的财产给莎,没做错,这是对莎这么多年来的补偿。可是,现在在美美不依不饶的辱骂声中,重新审视,彬忽然间又疑虑起来:旧爱能跟新爱相比吗?日渐衰老的莎,除了给自己生了个儿子,能照顾自己的衣食住行外,再激不起自己的任何性趣。而眼前青春靓丽的美美,不仅能激起自己的性趣,且让自己像小伙子一样每天充满朝气,每每看到美美,自己的浑身便激动不已,就好像是生活在天堂,身上有使不完的劲。现在,为了眼前这个能给他带来快乐的女人,他抛妻舍子离开了家,离开了莎。仅仅就因为多给了莎钱,这个一向他认为温柔弱小的女人,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刁蛮不讲理的女人,这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本想出来放松一下心情,顺便验证一下美美到底对他有没有真爱,有没有缘成为夫妻,若有缘,其实他暗地里背着妻子还私藏着一大笔钱,想趁这个机会告诉这个女人,讨讨好。可是没想到从得知他离婚把多半财产给莎后,这个女人就没停止过辱骂,且把他辱骂得体无完肤,使得他根本没心思去给这个女人说私藏钱的事。

自驾车出来旅游前,他没告诉任何人。原计划,抄近道走西藏,没承想车却开到了一片无人区,手机打不通,路上又没有过往车辆,想跟美美商量,可是这个只想着钱的女人根本不给他机会,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曾经患难与共的莎。想想以前和莎那么艰难都过来了,现在的困难应该不算啥。只要美美能和他齐心协力抗击困难,走出无人区,那么他们还是有缘的,若能够结为夫妻,他确实是幸运和幸福的。想到这,彬强压心中怒火,讨好地对美美说:“我们迷失方向了,走到了无人区,你能不能先抛开心中的不愉快,与我一起商讨一下如何走出无人区?”美美没容他说完,立即恨恨地讥讽道:“我说你弱智,蠢货,怎么样?没冤枉你吧,还大款经理呢,那么多路不走,为什么偏偏开到沙漠中,不是白痴是什么?”被骂晕了的彬,终于忍无可忍地向美美咆哮道:“我是把多半财产给了我前妻,她跟我同甘共苦了十余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再说她还在给我养着儿子,你为什么总咄咄逼人呢?你一天闲吃闲喝,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再说没钱了,我们可以再挣,她能跟我打天下,你为什么就不能?你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这下可把二奶美美给惹下了,她泼妇似的拉住彬的衣领,又是捶又是抠,说彬是旧情难忘,是玩弄少女的老手、老色狼,让她跟他打江山,没门。她吃的就是青春饭,否则凭什么要跟他个半大老头睡,也不撒泡尿照照。说着就要跳下车,她哭诉着要徒步回去揭发这个披着羊皮的狼。脸被抠了几道血口子的彬,终于领悟了前人留下来的“头房老婆二房妈”的古训。见美美像泼妇似的蛮横不讲理,便没再拦着。强行下车的美美,发疯似的在漆黑空旷的沙丘中跑着、哭叫着。怕出事的彬强压着心中的火开着车慢慢跟着,且心中发狠地想:若能走出无人区,说啥也得将这个可恶的女人从自己身边甩掉。这么多年,前妻莎什么时候这样对待过他。可是,事情却没按着他的想法进行。当美美跑不动,也叫喊不起来时,他车上的最后一点油也耗尽了,一眼望去,只有荒寂阴森可怕的沙丘,更别说有个疾驶而过的车或者加油站什么的。突然间彬感觉浑身有些发憷,于是跳下车,将已经哭得疲惫不堪的美美强行拽到车上,连哄带骗让她吃了些能充饥的饼干喝了些矿泉水,怎么说现在他跟这个女人还是个伴,应该互相依靠。可是吃饱了,喝足了,稍有了些气力的美美又不依不饶哭闹起来。彬耐着性子,开导美美:“车没油了,水和食物也就能维持四五天,你别哭别闹省点力气,我们现在只能等过路车来救我们,有多大的仇和委屈等走出无人区,回去后再说好不好?”美美却死活不听他说,总觉得她一个黄花姑娘跟了他几年,到如今他倒把钱都给了他老婆,自己太亏,非要下车独处,坚决不与他这个摧残少女的老男人同处一车。无奈的彬决定不再劝慰她,任凭她闹去吧,闹够了、闹乏了,还不乖乖回到车上。可是,他低估了这个心里全是仇恨的女人。眼见这个女人一直在车下哭哭啼啼,心烦的彬便拉过自己的衣服盖住头放心地蒙头大睡起来,谁知一觉睡醒,已是第二天正午。下车去寻美美时,早已不见了其踪迹。吓坏了的彬,赶快跑到车上,带上所有食物和水顺着来时的车痕慢慢搜寻着美美的踪迹。整七天,喝光了水,吃光了所有食物,也没见到美美的踪迹和过往车辆。彬,绝望了,不禁深深怀念起前妻莎来。当年那么危险的境地他和素未谋面的莎居然都能活下来,而今为了寻找这个爱钱的女人,他生生地要被饿死在这荒丘上。早知有今天,悔不该当初和别人攀比包什么二奶!现在悔之晚矣,只可惜了自己密藏的那笔钱无法告知妻与子了。苍天啊,你就是这样惩罚我吗?饿昏了的彬在悔恨、绝望、迷怔中,慢慢昏死过去了。

幸运的是死神却没收留他。当彬再次清醒过来时,双眼红肿的前妻莎居然站在眼前。前妻告诉他:两个送货的司机途经沙丘,先发现了已经被饿死的美美,接着又发现了快被饿死的他,从他储存的手机号码中找出了他原来那个家的号码。莎是第一个赶去抢救他的人,已死的美美被警察证实确实是饿死的,属于意外死亡。死者家属闹腾了几次后,见彬给的赔偿金不菲,也就只好认了。据说那些钱大都是莎拿的。

从此以后,每天黄昏人们都看到彬不离不弃地随在莎左右,这在以前是从来不曾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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