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瞧瞧,这个商纣王,不仅是个人才,而且绝对是个“优秀的人才”,典型的“高帅富”!高智商,身体棒,老虎见了他都害怕;有情调,有钱财,酒池肉林建鹿台,懂生活,很“小资”、很糜烂;关键还懂发明,弄不好这个“炮烙之刑”可以申请大商国的发明专利!
庸才也能误国,但更严重的,是优秀的人才误国。优秀的人才坐在了错误的位置、拥有了错误的思想,那他的危害才是最大的。当年的希特勒,曾是多少人的偶像和崇拜者,你能说他不优秀吗?优秀的大脑一旦被错误的思想占据,危害比普通人要严重得多。
面对这样一个“野兽侄子”,主张减轻赋税、富国强兵的比干,只能徒唤奈何。他想把国家治理好,但他说不过纣王,更干不过纣王。听说朝歌来了一位能掐会算的先生,比干决定前来拜访。
当然,他还要为纣王的统治操心:如果这个算命先生的确是人才,那一定要让他为商王服务、为商王做官,如果他落到了政敌手里,那还不如干脆把他杀掉!
一番畅谈,比干甚为满意。如果纣王能拥有这样的人才,何愁天下不治?
问题是,越是优秀的人才,越可能成为隐患。临走,比干忽然问道:“子牙兄,此处算命馆,原是屠牛处。不知,牛从何来?”
姜子牙略有迟疑,神色随即恢复如初,道:“小门小户的,自然无从选择,牛自然从田里来。”
比干呵呵一笑,转身离去。
姜子牙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塞了一块酱牛肉嚼着,陷入了沉思。
比干这次拜访的意图,姜子牙内心比谁都清楚;甚至比干没有想清楚的意图,他都替他想清楚了。
第一是了解治国之道,探探姜子牙的虚实;第二力争让姜子牙为纣王所用;第三是刺探姜子牙与周西伯的关系,避免姜子牙倒向周西伯一方。
这不是给人出难题吗?刚和周西伯建立了联系,力图反商;比干又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出现了。如果比干发现自己和周西伯的关系,拿自己就是一个死;可如果自己顺从了比干,将来万一周西伯得了天下,自己作为周西伯的叛徒,也是一个死。
矛盾啊!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非让你非此即彼、排边站队。想走出第三条路,困难得很。
姜子牙研判了一下形势,最终的选择,还是周西伯。但选择周西伯,因为比干的介入,必须要更加讲究战术,千万小心谨慎。
所以,内心里选择周西伯,表面上,他服从于比干,接受了比干的邀请,准备面见纣王,混个小官当当。
——为什么子牙同志这么没有“气节”?传说中的革命,不都是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吗?
这就叫“革命的策略”。
姜子牙是如何研判形势的呢?第一个大前提,是纣王的统治风格。他太残暴了,如此下去,很难持久。第二个前提,是比干不受重用,太受轻视。比干固然才华出众、宅心仁厚,但摊上这么一个纣王,不仅难有作为,恐怕还会自身难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纣王还不是一般的兵,是个能杀死猛兽、发明炮烙之刑的暴脾气兵。
第三,则是对自己给商纣王当官的趋势研判。他的判断是,只要自己拿捏好分寸,必然低开低走,很快就会被纣王扫地出门了。
为什么?首先是推介自己的人——比干,纣王很不待见、很不喜欢,对他推荐的人,纣王心理上首先就有些反感。其次,自己的政见,和比干不谋而合,两人十分聊得来。这就说明,自己和纣王必然政见不和,见了面,用不了几句话就能谈崩。只要自己掌握好火候,既要保证“谈崩”,又能不伤及性命,便可以了。那时候,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再和周西伯秘密接头。
比干引荐,纣王耐着性子见了姜子牙一面。两个人的会见,在很不亲切很不友好的气氛中进行。
纣王:“你如何看天下?”
子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纣王:“胡说!天下是我一人的天下。你如何看治国?”
子牙:“以民为本,仁政爱民。”
纣王:“放屁!严刑峻法,方可治民!你如何看依法治国?”
子牙:“礼法并用,刚柔并济。”
纣王:“滚!比干,这个人啥都不懂,你竟然推荐来给我治理国家!统统给老子滚!”
比干和姜子牙无奈,只好“滚”了。
姜子牙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比干却不死心。毕竟,自己是纣王的叔叔、国家的少师,商朝的统治由他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十五的月亮你不好好努力就再也看不见了。于是乎,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三次,屡次三番冒着生命危险,向纣王举荐姜子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