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小卖部书场
（上）
赵经理的到来，罗大泡如得救星一般，他的心蓦地欢快了起来。公鸭嗓子又开始叫了：
“老会计！清点一下被他们毁坏的物品，要他们按价赔偿！”他一转身坐到了一把三条腿的椅子上。“啊！对了，不要忘了中午的那桌饭菜钱。”
‘土匪’对赵经理的到来也是吃惊不小，在项目部里值得他佩服的就算是赵经理了，他也是听说赵经理携款潜逃的信才这样有恃无恐地闹腾的。他见赵经理回来了，特别还说是借回来了钱，感到自己要遭殃了，即使是赵经理能放过自己一马，那罗大泡他肯吗？
‘土匪’转念又一想，赵经理说他借到了钱，可能吗？他如果能借到钱的话，前两个月早就去借了，很可能这是他的缓兵之计，自己不认可输在罗大泡的手中，即便是输了也要找回来一些面子的。特别是当着他这一大帮虎视眈眈的兄弟的面，于是便对赵经理大声地说：
“赵经理你回来的正好，既然借回来了钱那就快点发给我们吧。”他一指他的那一群人说：“这不，大家都在等着呢。我可是有言在先，每迟五分钟我可就要砸一样东西的。”
“工程真的不做了？那你可要想好了，想清楚了，真的不做了你的损失可是惨重的呀！”赵经理推心置腹地劝解着。
“他都说了，给他双倍工钱都不做了。现在呀，他想做我们都不用他了。”罗大泡气呼呼地说。
“罗大泡！你现在就是管我叫爹，叫爷，叫祖宗我都不给你干了，赶快拿钱来吧！不然的话，过一会我可又要砸东西了。”‘土匪’听赵经理的话音分析可能是没钱，便紧追不舍地叫着板。
“对！快拿钱来吧！”
“拿钱来！说别的都没有用的。”
“不拿钱我们就拼到底！”
工人们又是一阵的大喊大叫。
“各位师傅，我劝你们还是先回去上工，钱会马上发给你们的，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也理解大家的心情，我代表项目部给大家道歉了，说一声对不起了。”赵经理又转头对‘土匪’说：
“金队长，快先把你的人带回工地去吧，钱不是主要的问题，现在工程进度才是最主要的呀，耽搁了工程进度我们都要挨骂被罚的，至于工资吗，最迟明天就会发给你们的。”赵经理不知道罗大泡在工地查人发钱的事，他走的时候就听说‘土匪’的人要闹事的，他更不知道张昱受伤的事和刚刚发生过的械斗，还在苦口婆心地劝慰着。
“赵经理，对你们项目部来说，钱的确不是主要的问题，但我看主要的问题是你们没钱啊！罗大泡刚才不是也说了吗，现在就是我想干他也不用了，所以工程进度问题那是你们的事啦，不关我的事，挨骂受罚也都是你们的事，与我毫无相关了，我们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讨回我们的工资款。”‘土匪’用手一指罗大泡又说道：
“这可是你不仁在先，我不义在后。”
‘土匪’将一张椅子向后一拉，对大家喊道：
“砸碎它！”
噼噼啪啪的一阵乱响，那张可怜的椅子瞬间就成了碎片，垫在椅子上的一个小坐垫也被打飞了起来，棉絮满屋子的乱飞，似冬季里的雪花，如初春的杨絮，更像弹棉纺的尘宵，在屋子里沸扬着，飘洒着，飞舞着。
“金队长，念在我们相交一场的份上，我既往不咎，你马上带你的人去工地上工，晚些时候我就可以给你们发工资了。”赵经理在想，你‘土匪’不仁是有心可原，但我不能错误地不义啊，他还是在竭力地劝导着。
“赵经理你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了，要么马上拿钱来，要么就让我砸了项目部，其他的都免谈！”‘土匪’现在是骑虎难下，身不由己了，有罗大泡瞪着一双贼鸥般的眼睛在瞧着他呢，有众兄弟热情地怂恿着，有满腔的怒火燃烧着，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就是硬撑着这么说。
“既然如此，那好吧。”赵经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头对项目部的王工说：“你同老会计到车里把包取出来吧。”
王工和老会计拨开人群下楼去了。
“金队长，就差这一天的时候，你至于这样吗？”赵经理还是想挽留下土匪，他对土匪的工作非常的满意。
“别跟他废话了，把钱发给他，让他赶快滚蛋吧！”罗大泡对赵经理的婆婆妈妈劲不耐烦了。
“让一让，让一让！”王工和老会计吆喝着抬着一个大包走进了屋子，他们把包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这才是硬头货呢，犹太人管他叫‘唯一的阳光’有他的道理。”老会计拍打着桌子上的包说。
“金队长，这回你总该相信钱不是主要的问题了吧，快过来取吧，让你的人都先回去等着吧。”赵经理轻蔑地乜着‘土匪’。
“好了，现在有钱了，大家都回去等着吧。”‘土匪’对工人们说着，使劲地一挥手。
“都回去收拾东西，马上给我走人！”罗大泡在工人的后面吼着。
与此同时，张昱他们几个正在市郊农村信用合作社的大门前徘徊着。中午吃过午饭他们就乘车来到了这里，见门关着，从窗子向里望了望，室内一个人都没有，
“可能是中午都吃饭去了，我们先等一回吧。”张昱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他感觉很热，很闷，就解开了衣扣。
“怎么样眼镜，累了吧？”李栎紧挨着张昱坐了下来。
“医生告诉不要让你累着了，对你的病情是不利的。”刘汨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帽子給张昱扇着风。
“没事的，这多好啊，到郊外走走，透透新鲜空气。”张昱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稻田说：“你们看，这大片的稻田，微风一吹，如麦浪，像草原，似海洋，一看就让人亲切，养眼，惬意。”
“是呀，不知我们家那里今年的庄稼会怎么样，要是能赶上这片稻田就好了。”玉珏看着稻田说。
“好啊，我爸爸打电话说今年的庄稼比哪年都好的，不但是肥上得多，管理的也好。”李栎接着玉珏的话说。
“我要跟你们说，既然大家都走出了庄稼地，就不要总是的再惦念着它了，人的一生谁都会说要做有意义的事，但我想更重要的是把目前的工作做得有意义。”张昱停了一下接着说：
“从我们国家的发展趋势来看，建筑业突飞猛进地发展，必然会带动装饰行业的快速跟进，因为建起的楼房是要有人住进去的，有人入住就得装饰呀，特别是经济的发展，效率的提高，收入的增加，生活的改善，人们越来越注重生活的环境和工作的环境了，这就给装饰行业创造了一个非常大的空间，第一是这个空间越来越大，第二是这个空间里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都在望着张昱，不知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很想跟你们说的是，既然大家都想在外面闯一闯，大干一番，那我们就不能总是做小工呀，大家从现在开始，都要长点心计，多看，多学，多记，你想让师傅向老师那样的去教你那是不可能的，好在你们都有一些基础，王入学过木工，刘汨做过电工，玉珏跟着瓦匠师傅干了那么长时间，就李栎在家什么都没干过，那你就学油工吧，从今天开始，每天你们都要做学习笔记，我要按天检查的。”
“好啊眼镜，你早就打好我们几个的主意了。”刘汨笑着说：“不过有一个难事，也是一个难关，要是解决了那学起来可就是方便得多了。”
“学英语？”王入问。
“不是。”刘汨否认着。
“学电脑？”玉珏问。
“也不是。”刘汨摇了摇头。
“别瞎猜了，刘汨说的是识图，看图纸，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罗工把她上个工地的图纸都带过来了，已经给了我，就放在我的床下呢，每天我可以先初步地教教你们，本来罗工说她要亲自教你们的。”张昱说着似乎心里触及到了什么，他停止了说话，站起身向稻田的方向走去。大家都看到了一种愁思，一种悲哀，一种失望的表情浮在了张昱的脸上，刘汨忙打岔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信用社的人不会是休息吧？”
“有可能，我们还是去问一下的好。“李栎说着向门口走去。
啪啪啪！李栎连续地拍了几下门，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会没人呢？都去吃饭也得有个值班的呀？“李栎又转到窗子下向屋子里大喊：“有没有人纳？到底几点上班呀？”
“别喊了小伙子，你喊破喉咙他们也听不到的。”一个路人正好经过这里，看到李栎在喊话便告诉他。
“为什么呀？你知道他们几点上班吗？”李栎回头问那人。
“瞧，不是都写在门上了吗。”路人一指信用社营业厅的大门。
“可不是吗？下午全员学习文件，敬请客户谅解。”李栎一回头笑着说“你瞧咱们几个蠢货，竟在门外傻等了一个大中午，我看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工地里下午要有一场大的热闹看呢。”李栎说着急急忙忙地带头向车站走去。
公共汽车很快地就把他们载回了街心公园，张昱一看手机还不到两点，暗想，如果现在回去，正好赶上‘土匪’一伙人冲击项目部，李栎一激动说不定又会弄出点什么事来呢，不行，不能让他们回去，想到这里便大声地说道：
“大家先不要回去，我们也难得修个半天，我的病也好了，好几天我就计划着安排大家一次饭店，你们说这不正好是一个机会吗？”
“去饭店喝酒？好哇！这可真有好多天了，我就觉得胃里亏酒了。”李栎一听要去饭店，立刻来了精神。
“眼镜，我们要找一家好的饭店，不但人客要多，卫生也要好，桌子要大，室内也要宽敞，最好要临街，楼上更佳，服务小姐要漂亮，服务态度更要好。”刘汨摇头晃脑地说着。
“你是看饭店啊还是吃饭店那？按你的标准娱乐中心正合适。”王入笑着说。
“去你的，没工夫和你闲扯白。”刘汨悄悄地拉了一下张昱的衣襟问：“准备安排多少钱的？”
“按照你的标准，一百元怕是下不来。那就两百元好了。”张昱笑着说。
“好！开路！”大家喊着，拥着张昱找饭店去了。
刘汨带头找了好几家饭店都没满意，不是桌子小，就是屋子窄，要么就是卫生条件不好，服务不热情。
“哎，快过来，这家好，车子这么多，一定错不了的。”李栋站在前面喊着。
大家一同拥了过去，在旋转门中张昱有些踌躇了，他暗想这是什么档次的酒店啊，竟然设有自动的旋转门呢？
“哎呀快走吧，还想什么呢，这不正是我们所说的标准吗？”王入在后面推着张昱走进了旋转门，
“您好，欢迎光临！”迎面一溜漂亮的小妞异口同声的问候着。
“哇塞，好美丽好漂亮啊！”李栋在原地转了一圈感叹着，不知他是在说富丽堂皇的大厅呢还是在赞赏笑美语甜的姑娘。
早有导餐的小姐将他们引进了包厢。
大家入座后，包厢内的服务小姐对他们几个风尘仆仆的小青年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啪！一本菜谱扔到了桌子上，王入正聚精会神的打量着房间，被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来看，见服务小姐正坐在椅子上乜斜着他们。
“几位可要看仔细了，这里的最低消费是两千元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起的。”服务小姐的话语带着一种轻蔑，带着一种鄙视。
“什么？”
“啊？”
大家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打起了鼓，这哪是他们吃的地方啊，两千元要他们两个多月的工资呀，张昱也在心里犯了嘀咕，想离开吧不好意思，说不出口的理由，服务小姐说不定还会说些什么呢，他见大家都在瞧着他呢，特别是服务小姐那副代答不理的态度，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心也跳的快了，他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菜谱看着。
“哎哎！没点菜之前我还得告诉你们，这里最低的消费是两千元，两千元那，你们有吗？”服务小姐看见李栎他们在向门口移动，做着走人的准备，便又补充了一句：“没有两千元赶紧把菜谱放下，立马给我走人！”
服务小姐的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张昱的心上。
有人说：处在贫困中的人远比一般的人更敏感，更自尊。有钱人的尊严只是一种摆设，一种炫耀，没钱人的尊严是抵御寒风的心灵外衣，他们要靠它来抵御生活带给他们的种种匮乏，不平，委屈，乃至悲伤。
“啪！”又是一声菜谱摔在桌子上的声响，噌！张昱随之在座席上站起。大家本来都已经站起来了，一见张昱站起来，便都向门口走去。
“回来！都坐下！”
张昱喊了一句后向服务员走去，服务员小姐看都不看他一眼坐在那里。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没有两千元呢？”张昱说着从兜里拿出了一大沓子钱，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说：“睁开你的势利眼看仔细了，这些可不只是两千元！”
“对！你看好了，不够的话我们这里还有呢！”大家每人都掏出了厚厚的一沓子钱摔在了桌子上。这可是他们几个月的工资钱哪。
服务小姐有些吃惊地忙站起来，笑脸相迎，美丽的笑容像花一样绽放在她的脸上，甜甜地说道：
“各位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只不过是在你们点菜之前提醒一下而已，有钱就好，有钱就好，请点菜吧。”
“好！那我在点菜之前也要提醒你一下，请问你们饭店让客人等餐的时间是多长时间啊？”张昱第二次拿起了菜谱。
“啊先生，这方面请您放心，我们是星级饭店，客人等餐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一刻钟的。我们经理代表全部服务人员向客人承诺的。”服务小姐立马来了热情，指着菜谱的封底给张昱看，那里赫然写着：客人等餐时间不超过一刻钟，否则会包赔客人的误餐损失。
“那好吧！请给我们来两千元的水饺，打包！”张昱再一次地将菜谱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啪’的一声响，服务小姐正拿着点菜器准备报菜呢，被吓得手一抖，点菜器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我的妈呀，去哪里给你弄这两千元的水饺呀，这些水饺煮也得煮半天那。
“还愣在那里干啥呀，快去办那，我们可是要记时的。”张昱说着转向刘汨，“刘汨，记一下时间，过了一刻钟我们再同他们理论。”
“先生，您看您是不是改一下，再说了，要这么多的水饺你们也吃不完那？”服务小姐用一种祈求的目光在看着眼前的这帮陌生人。
“少废话！我可告诉你，时针可是在转呢！”李栎瞪着眼珠子用手一指墙上的电子钟。
服务小姐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时间不长，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人同一位笑容可餐小姐走进了包房。
“各位先生好，本饭店欢迎你们就餐。”中年人一进屋就不失礼节地向张昱他们几位问候着。
“这是我们饭店的总经理，方才服务小姐慢待了几位先生，我给你们道歉了，还请多多谅解，我代表餐饮部谢谢各位了。”笑容小姐说着一个标准的四十五度鞠躬。
“怎么？总经理，我们的水饺做好了吗？”李栎抢前一步问。
“啊，水饺的事我们慢慢地谈，我看出来了，各位不是来踢我的场子的，已不是踩盘子的，只是我们的服务人员素质不高，得罪了各位，方才餐饮部的赵经理已经向大家道歉了，我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了，请多多担待。”总经理又转向笑容小姐说：
“赵经理，请替我安排一桌私人便餐，我要陪几位先生喝几杯。”
“总经理不必了，我们哥几个也是想随便喝一杯酒，结果胡乱地闯进了您的这么高档的饭店中来了，本来是想退出去的，可是服务小姐的话搞得我们太没面子了，都出不了屋子了，才同她开了这个玩笑，今天能和总经理谋面，已是我们一生有幸了，怎敢再让您陪我们喝酒呢。”张昱说着又转头向大家问：“你们说是吧。”
“是的，总经理您也是很忙的，就不耽搁您的时间了，我们这就撤了。”刘汨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撤退机会，有台阶就下吧，他先站了起来，准备向外走。
“等一等！先坐下听我说一句。”总经理伸出手示意刘汨坐下，“方才这位小兄弟说了，你们哥几个是想喝杯酒才进了我的饭店，今天也是我们有缘的，我刚刚从北京飞回来，刚一进饭店就巧遇了各位，就为这，我们能不喝一杯投缘的酒吗。这是其一，其二是你们帮我看清了一个人，一帮子的人，如果没有你们，这饭店以后说不准还会被这样的人赶跑，羞跑，骂跑多少客人呢，我们饭店的声誉就将断送在这样的人手里呀，所以，这一杯谢情酒我们能不喝吗？”
不愧是饭店的总经理，他的话像是酒令，你不听都不行。
“既然总经理如此的厚爱，那我们尊敬不如从命了，这样吧，这顿饭算作我们为总经理接风洗尘，同时也祝您的饭店红红火火，这顿饭多少钱我们花得都是高兴。”张昱动了感情。
“好！说得好！有小兄弟这句话，我是多少顿饭菜都换不来的。”总经理说着转身向门口喊：
“拿两瓶百年干红，不！拿三瓶，先拿三瓶。”
张昱他们几个回到生活区的时候，已经是晚饭过后的时间了。
“你们到哪里去了？我和你张大哥在工地到处找你们都没找到，瞧，这饭菜都给你们热两遍了。”张琦嫂看到张昱他们回来了，便端着饭菜送到了屋来。
“大嫂，那么急着找我们有什么事吗？”李栎问。
“还不是怕你们同‘土匪’的那帮人搅在一起，吃亏的只能是你们，‘土匪’的那队人这次闹得可凶了，都带着家伙大喊着要血洗项目部，听工人讲，‘土匪’和罗大泡都打到一起了，两个人都动了大铁棍子了，把桌子，椅子都砸碎了。”张琦嫂把饭菜一边放在桌上一边说：“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大嫂，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今天那是有人请去星际酒店吃大餐了，百年干红，威士忌，鸡尾，白兰地，我们是换着样地喝。王入炫耀着。
“是呀大嫂，那百年干红好几百元一瓶呢，李栎一人就喝了一瓶多。“玉珏也沾沾自喜着。
“就那苦了吧唧的色酒，我一气能喝他个七瓶八瓶的，只是当着总经理的面不好意思而已。“李栎一幅无所谓然的样子。
“哎呀，听听他说的，还不好意思呢，一口一杯的，喝得总经理直皱眉头，他是心痛啊，浪费了他的美酒。”刘汨笑着说。
“怎么会是浪费了呢？每次我喝的可都是干干净净的。”李栎不明白刘汨的意思。
“这喝高档酒是有很大讲究的，喝威士忌，白兰地你就得大口猛喝，从心里气势上压住酒的烈性，特别是威士忌酒，你要是舔着喝的话，我敢保证你喝不下杯中酒，喝干红和鸡尾酒就不同了，你得小口慢咽细咂，要慢慢地品味着酒入口后的余香，你一口全倒入肚子里了，那么多的曼妙，甜美，香醇都没有品到，岂不是浪费了吗？”刘汨指着李栎笑着说“不相信是吧，那你说说你喝的百年干红是什么滋味呀？”
“这个吗——”李栎摸了一下头，“还真的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都不要再闹了，我看这屋子里只有一个病人那，怎么你们几个也跟着发起烧了？”张琦嫂打断了他们的笑谈说：“快吃吧，我去端汤。”
“大嫂，不要再端了，我们真的是吃过了，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其实也不过是赶巧罢了。”张昱说着将他们吃饭的过程向张琦嫂学了一遍。
“哈哈！这可真的是赖人有赖命，傻人有傻福呀。我们家老张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老板了，还没摸过星级酒店的门呢。”张琦嫂笑着说。
“大嫂，张琦的事跟大哥商量了吗？”张昱问。
“商量了，电话也打了，可这死丫头犟得很，就是不肯来。”
“大嫂，把电话告诉我，让我试一次吧。”张昱说着拿出了手机。
很快张琦叔叔家的电话就接通了，巧了，那头接电话的人正是张琦。
张昱同张琦说了好多的话，什么工地的进度，劳动的强度，小卖店的经营情况，等等，可不管怎么说，张琦就是不答应来工地，李栎急了，一把抢过张昱手里的手机说：“说了大半天都是废话，你看我的。”他冲着手机大喊着：
“琦妹子，快来工地看看吧，那个小妖女被我打跑了，滚回她的学校去了。”
“你为什么要打她呀？不可以这样的，大栎哥。”张琦很是关心李栎说的事。
“她把眼镜都打死了过去，在医院治了好几天才醒过来的，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你快来看看吧！”
李栎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着说：“哎，怎么不说话了呢？是断线了吗？怎么回事呀？”
张昱接过手机一看，“哈哈！张琦挂线了，她不愿意再听你的胡说八道了。”
“哎李栎，看你的也不怎么样啊！”
“还是你行啊，琦妹子连电话都不听了。”
“哈哈！废话还有人听呢，你的话连废话都不如呀。”
大家在打趣李栎。
“什么事情啊？这么高兴？”门一开张大哥走了进来。
“老张，你来的正好，我说他们还不信呢，非要亲自再给琦妹子打一个电话不可，这倒好，李栎的电话还没打完呢，那头就给挂掉了。”张琦嫂在向老张学说着。
“张昱，这钱是罗经理给你报销的医药费，他说没找到你们的人，就交给了我。”老张边说着边拿出了两千元钱递给了张昱。
“说好了的，我不用他们的钱，还是给他拿回去吧。”张昱把钱推给了老张。
“快拿着吧，这是公司的钱，不拿白不拿，这也是罗大泡的良心发现了，还一再的跟我说对不起你们的话。”老张把钱放在了桌子上。
“拿着！为什么不拿呢，其实这钱就应该他付的，小妖女跑了，他罗大泡跑不了啊！”李栎拿起那沓钱掂了掂说“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啊？”
“够的够的，我可是都数了几遍的，你再数一边看看。”老张忙说，他误会李栎的意思了。
“不是那个意思大哥，我是说张昱这不能上班，误工费他们也得出呀，张昱这伤十天八天还是好不了的。李栎笑着解释。
“哈哈！这个呀罗大泡也都想到了，他说过几天项目部里要上微机了，就是大家说的电脑，他想让张昱去暂时帮一下忙的。”老张把头侧向张昱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清楚。”张昱摇了一下头。
“是罗工！就你们说的那个小妖女，罗大泡说小睿连着给他打了好多遍的电话追问你的伤势情况，当她得知工地上发生了‘血洗项目部’的事件后都哭了，说有人提前推测到了这一事件的发生，并给她打了电话，想通过她来制止哥哥的莽撞开支行为，可惜，她因固执而错过了那个机会。”老张又侧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张昱说：
“就是不知道那个打电话的人是谁呀？”
“是我是我。”李栎大声地说；“他小妖女也是太过于自我感觉良好了吧，我哪有什么推测的事要告诉她呀，都怪刘汨，非要让我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对不起，道歉什么的话，她是没接，打了几遍呢，是吧刘汨。”
张昱听着，暗自苦笑了一下，心想，罗睿就是聪明，电话都没接就知道我要对她说些什么了。
“我有个想法，可以融合一下你们和罗大泡的感情关系。”老张说着看了一眼张琦嫂。
“哎呀，有好的想法就快点说吧，还卖什么官子呀。”张琦嫂笑着说。
“你看罗经理即然已经放下了架子，说对不起了，我看也就可以了，你大栎把他打得也真够惨了，脖子都被你踩掉皮了，人家大小也是个项目部的经理呀，这狗尿苔好赖不计它长到了金銮殿上，鸡头上的肉——它大小也是个官呀，我想由我和你们大嫂来做东，请你们和罗经理共同吃顿饭，大家三杯酒下肚，一说一笑就都过去了。”
“好！好想法！毕竟我们还要在人家的手下干活呀，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整天的别别冷冷的也不好，我看这事晚不如早，就定明晚上吧。“张琦嫂还没等老张把话说完呢就急着把时间定下来了。
“我可要说一句，不论我们心里怎样想，当着罗经理的面一定要给他点面子，特别是大栎你，要说句道歉的话，大家也要热情着点，要想着这是在人家的屋檐下，该低头就得低低头。”老张强调着。
最后老张又跟他们讲了下午发生的‘血洗项目部’的情况和经过，张琦嫂紧接着说了‘土匪’的新奇美工程队领到工资后神速撤离生活区的事。
次日，当老张一和罗大泡提及此事，罗大泡马上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并说晚上他要去别的地方办事，要求把时间改在中午。
中午刚一下班，大家就如约会齐，就近找了一家饭店，分宾主落座。
“罗经理，请你点菜吧。”老张把菜谱递到了罗大泡的跟前。
“你就点吧，还是你点的好。”罗大泡只是把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这是他的习惯，他从来都不是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而是只让半个屁股着椅子，身子斜靠在椅子的背上，一派的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架子。
“罗经理，水煮鱼怎么样？来一盆？”老张翻着菜谱问。
“没意思，不吃！”罗大泡说着，啪的一声打着了打火机，他并不急着点燃嘴里叼着的香烟，而是在欣赏着从打火机上喷出的蓝色的火焰。
“那来个青丝白果怎么样？”老张又问。
“哪有什么吃头呀？”罗大泡仍在欣赏着打火机的火焰。
“香辣肉丝？”
“不好！”
“淡水大虾？”
“没意思。”
老张一连点了好几道菜，罗大泡的回答不是没吃头，就是没意思，要么就直接说不好吃。
李栎这个气呀，真想过去给他两个大耳刮子，让他知道啥是有意思，啥是有吃头，他四下看了看，大家都在静静地等着呢，也只好咽了一下口水，低下头不再去看他了。
“心想事成！这道菜怎么样？”老张像是发现新大陆，兴奋地说着。
“好！这道菜好！一听这名就好。”张琦嫂也是有点按耐不住了，抢着说。
“好什么好呀？一个名字而已，哪能啊，真的能那样的话，哪里还会有打工的了？”罗大泡的鸭子嘴撇着。
李栎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啊罗经理，你们先点着菜，我和李栎去一下洗手间。”近坐在李栎身边的刘汨忙站了起来，他推了一下李栎说：“走吧，前面带路。”
李栎只好同刘汨走出了餐厅的包间。
“哎刘汨，你这一说去洗手间，我还真的就有点内急了。”在走廊的转角处李栎笑着说。
“那就快去吧，前面就是。”刘汨一指走廊的尽头。
李栎去卫生间了，刘汨来到介绍菜肴的大画板跟前，他在欣赏着一道道美丽菜肴的宣传片，突然，卫生间处传来了女人的一声尖叫：
“滚出去！大流氓！”
刘汨忙转回身走向卫生间，他想看个究竟，正遇李栎从卫生间中狼狈地逃了出来。
“怎么回事呀李栎？”刘汨跟在李栎的身后问。
“别提了，丢透人啦。”李栎低头边走边说。
“到底怎么回事呀？”刘汨一把拉住了李栎。“你不说是不是，我这就告诉张昱他们去，说你在女厕所耍流氓。”刘汨假意要回座席。
“哎哎！别介，不是你想的那样。”李栎赶紧拉住了转身要走的刘汨。
“不是我想的那样你说是那样，反正我听到了那个女人喊你流氓。要你滚出去。”刘汨在逼着李栎讲出实情。
“嗨！我满身是嘴也讲不清了，等一会吃过了饭我再告诉你，我们现在主要是对付罗大泡。你瞧，她过来了。”李栎用手一指正向他们走来的餐桌服务员。
“啊服务员，我们那桌的菜点完了吗？”李栎问。
“先点了四个，你们的那个头说他就爱吃‘水煮肉片’。”服务员笑着说向厨房走去了。
李栎也马上跟了过去。
“师傅，有个事得跟您说一下，我们的头是少数民族，偏爱吃这道‘水煮肉片’，但他不喜欢吃煮熟了的，最好是五分熟的，咱可先说好了，煮过了五分熟我可就不付钱了。”李栎把着门框瞪着双眼跟厨师交代着。
刘汨走的时候听得清清楚楚，那厨师说，这林子大了可真是什么鸟都有啊，水煮肉片还喜欢吃生的，他也不怕拉稀坏肚子。
“哼，要的就是拉稀坏肚子，你们懂个屁。”李栎不服地说。
“你小子损不损啊，在厕所里没讨到便宜挨了骂，跑餐桌上秽气来了。”刘汨一拳打在了李栎的背上。
“你瞧罗大泡那副德行，撇着鸭子嘴：不好吃，那有啥吃头。”李栎夸张地学着罗大泡的说话声音和样子，捏着嗓子，把嘴撇的老远老远。
“一想起他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一看见他我就想要揍他。”李栎气呼呼地说：“都是因为他惹了我一身的晦气，这会儿我要让他拉上三天三夜，裤子都让他提不上，看他还怎么去娱乐中心了。”
“哎李栎，这厕所中的事可不能怪人家罗大泡了，你要感谢他才对呀。”刘汨看了一眼疑惑中李栎又说：“没有他那个样子的让你生气，你那里去赶上厕所中的艳遇啊。”
“幸灾乐祸去吧你小子。”李栎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开了。
“哎李栎，咱说归说，做归做，一会你一定要对罗大泡热情着点，否则的话弄个适得其反，枉费了张大哥的一片好意。”刘汨在追赶着李栎。
“放心吧，你就瞧好吧。”他俩一同回到了餐桌。
“水煮肉片！”服务员喊着把菜恭恭敬敬地放到了罗大泡的跟前。服务小姐是很有眼力的，客人一上桌她就能马上知道其中谁是主要人物，谁是冤大头。所以，每道菜上来时都要先摆放在罗大泡的面前，或是亲自送到罗大泡的跟前，或是放在桌子的空位上再转到罗大泡的跟前。
“好！好！怎么说的啦，叫色香味俱佳！罗经理，快请尝尝。”李栎热情地请让着。
“好！真的不错。”罗大泡夹起了一片得得颤颤的肉片放入口中，一边咀嚼着一边用筷子点着那道‘水煮肉片’说：“大家都吃呀，别光看着呀。
坐在王入和玉珏中间的李栎，悄悄地在桌子下拉了一下他们俩的衣服，制止了他们动筷子去夹肉片。
刘汨也在桌子下偷偷地踩了一下张昱的脚，同时又用眼睛示意坐在他对面的张琦嫂和张大哥别吃这道菜。
李栎和刘汨他们俩突然离座，说是去洗手间，可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着呢，他们肯定是出去搞了什么名堂，通过他们俩的暗示，就知道了这道‘水煮肉片’里一定是有文章的，都小心地吃着其他的菜，桌子上的菜转来转去，总是把‘水煮肉片’转到罗大泡的跟前。
罗大泡不知道呀，可能是他真的爱吃这道菜，也可能是大家的盛情难却，他连续地夹着，大口地吃着。罗大泡吃菜有个习惯，吃一口菜时要把嘴填得满满地，嚼起来的时候腮帮子鼓起一个好大的圆包，并且带着响声：吧唧吧唧的，口水飞起好远好远。
老张先提了一杯开场白的酒，张昱由于伤情，只能是以饮料带酒了，罗大泡接着提了两杯酒，第一杯是为他自己提的，说是对大家关心的不够，照顾的不周，特别是那天还打了刘汨一拳，表示道歉；第二杯说是替罗睿提的，他无论如何都要张昱喝一杯酒，说这是罗睿的意思，一是为打了他一瓷壶的事向他道歉，二是为了一个电话的事向他道歉，张昱没办法了，只好一闭眼喝下了这杯甜酸苦辣的涩酒。
罗大泡的话感动了大家，特别是感动了李栎，他不善于酒席中的言辞，只是端着酒杯走到罗大泡的跟前说：
“罗经理，如果还生我的气就打我几下吧，你怎么打我都不会吭一声的。”
“哈哈！傻小子，还生的什么气呀？你去问一下张昱，问他还生我的气吗？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谁要是敢欺负你们，那他就是欺负我罗亚光！”罗大泡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直响，他又拉了一下李栎的衣襟笑着说：“哎，以后咱们好兄弟，你可得多教我几招啊。”说完又哈哈地大笑起来。
“罗经理，我哪敢教您呀，大家都说您可是高手啊！”李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是高手不假，不过遇上了你这位高高手啊！”罗大泡站起身拍着李栎的肩膀说。
气顺，心顺，酒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