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重延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裂般的疼,已无心再听他们对话,又捂着头喘着粗气希望能减轻些疼痛。
柏果见状走到廖重延床边,右手在千丝环看不到的地方一伸,手掌就便又多了一颗黑色药丸,放到廖重延面前,说:“吃了它,你的疼痛会缓解不少,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廖重延依然警惕地看着柏果,又见他表情自然,没有要害他的意思,便接过药丸,犹豫了一阵,一口吞下。
很快,廖重延便又进入梦乡,原本紧蹙的眉头,慢慢的放松下来。
千丝环坐在凳子上单手撑头看了看廖重延,又看向坐在对面的柏果,一脸愁容,说:“伯伯,他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他的家人找不到他怎么办?”
柏果安慰的一笑:“不会的,别担心,等他好了就会记起来的。看我的小丝环如今真的长大了,都能救人了,把这么高的男子背回来,是不是累坏了?”柏果转移话题道。
“那当然了!他像猪一样沉!”千丝环还来劲的揉了揉胳膊。
此刻躺在床上熟睡的廖重延眉头突然又一皱。
夜。
千丝环早已回家,安静的小木屋里只有一个熟睡的男人和静静坐在桌前的老人。桌上摆着一个烛台,蜡烛燃烧的火焰左右摇摆,不只是自己在起舞,还是在随微风扭动身姿,只是衬得这老人的脸忽明忽暗。
柏果坐在凳子上一直注视着熟睡的廖重延,心里越来越不对劲,眼前这男子越看越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呢?
突然,柏果猛地站起身,脑中如同一道闪电劈下——魔尊廖联界!
眼前这男子虽头发未梳,衣服也破旧,但是还是认出了他竟有五分神似廖联界,怪不得眼熟得很,只是廖联界十年前已死……这莫非是,廖联界的儿子——廖重延?!
柏果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汗,若真如此,廖重延还活着,那丝环作为圣女定会遭遇不测,而六界更会被其毁灭,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柏果转念一想,就算廖重延还活着,至今为止也不过区区二百多岁,而看他现在这幅样子明显是已完全修成成人之躯,可作为魔最快也要有三百年的修为,廖重延如今,应是一个少年模样。
并且这人不仅满身是伤,也看不出他有任何修炼过法术的迹象,最要紧的是,他身上连一点魔气都没有,若真是廖重延,那么强大的魔气不可能隐藏的一点痕迹都没有……这左看右看,就是一介普通凡人啊……莫非这相似的长相,只是巧合?
柏果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起身向前走了几步,面朝男子,用拐杖在空中凌乱的画了一道符,拐杖划过的轨道在空中留下银色的轨迹,一堆银色的线条停留在空中,柏果一发力,一堆银丝线条飞速朝男子额头印去,可刚到床边还未接触到人那片古怪的符咒便自己崩裂消失了。
柏果收回拐杖重新拄在地上,心想:本想趁他现在虚弱进入他的记忆看他到底是谁,竟用如此方法接近丝环,没想到他的记忆果真一片空白,这窥忆咒还未触到本人便以自行崩裂,看来他真的只是一介普通凡人,倒是我多虑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千丝环的房间,她便醒了。
睁开看着身边熟悉亲切的陈设,她突然笑了笑。
十年前出的那次意外,真的给千丝环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自那以后,千丝环睡觉一定要在自己的小房间,这里的一切都是娘亲手为自己布置的,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爹,但是娘对自己说爹很快会回来的,自己也坚信着。
每天睁开眼睛就知道自己身处安全感十足的家中,就像十年前昏迷了三天三夜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在熟悉的家中一样安心。
千丝环伸了伸懒腰,下了床,这时门开了,丝环娘端着洗漱的水盆进来。
“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第一次呀。”丝环娘笑着说。
“今天要到柏果大夫那里去,昨天我见一人浑身是伤就把他放到了柏果大夫那里治疗,今天要去看看。”千丝环手接过水盆,接着又说:“娘,以后早晨您不用特意为我准备好水让我洗漱了,我可以自己去接的。”
“这不是方便吗,再说我的宝贝女儿长大了,以后嫁出去了,娘想伺候你都伺候不了呢。”丝环娘摸了摸千丝环的头发。
千丝环急忙拿下轻抚自己头发的手紧握住撒娇道:“娘你说什么呢,我最喜欢娘了,才不要嫁出去。”千丝环噘着嘴头靠在娘的肩膀上。
“傻姑娘。”丝环娘也搂着千丝环无奈的笑了笑。
千丝环走在去柏果家的路上,路过那片曾出事的大海,这片海跟十年前没什么差别,依旧很美,依旧能让人望的出神,只是千丝环再也不敢在夕阳中站在这片海滩了。她又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珠子,继续向东面的果林走去。
推开小木屋的门,“吱呀”一声。
柏果已坐在桌上静静喝着茶,抬眼看到千丝环进来,笑呵呵的说:“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就进来了?竟然没先在外面大喊大叫。”
“什么呀,伯伯你净笑话我。”千丝环撅撅嘴,“今天不是有病号嘛,怕吵到人家。”千丝环向昨天安放那人的里屋的床望去,已空无一人。
“人家可比你勤快多了,一早就醒了,我见他一身伤,让他先去泡我独家研制的愈痕汤了,现在这时候,应该快好了。”
话音刚落,只听左侧里屋在外面看不到的地方一扇侧门轻启,随后走出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
一身白袍,从肩膀到衣裙两侧是蓝色条纹,整个人白白净净的,连鞋子也是白色的,身上原来的伤口经过柏果愈痕汤的功效已经好了很多,只剩下一些淡淡的痕迹,大概再泡一次就会痊愈,只是额头右侧还附着白纱,要想完全愈合可能还需要些时候。
他穿这一身简直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黑发垂至腰间,还沾着水汽,只是眼神中的空洞让人看了无助的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什么也记不起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