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夫人与李氏族人当日跋山涉水,来到了一个墨柳围绕的山涧中,本以为此处临水又无兽类,是个绝佳的安身之所,最后发现山涧的水也是墨色,水中竟还有石鱼草这种奇怪的东西,众人商议下决定在附近搜索一下是否有更好的地方,也需确认一下墨色的水是否能饮用。
李洪涛和李渺一行人安排菱夫人在山下等待,他们却缘山而上去探查情况,且说一行人走到了半山时出现了一片杂林乱草,但不似山下的情况,登高远望只见高木杂陈,看不到前方情况。李渺来到此处很是诧异,驻足说道,“这个小树林看着有点奇怪。”
李洪涛看了两眼说道,“就是树丛密集了一些而已,有什么可奇怪的。”
李渺笑道,“公子说错了,山林都是依山而生,山的气脉决定林的长势,山下虽然也是绿意盎然,然都是乱草丛,有几棵树也就是熙熙攘攘的矮树,迥不似这里的树木高大粗壮,看看树下的草也茂盛非常,更难得的是这片树林看起来不是很大,这难道不奇怪吗?”
李洪涛皱了皱眉,说道,“这又怎样呢?”
李渺说道,“这块地方非比寻常,我们进去看看吧。”
李洪涛说道,“好,山下的水大部分都经过这片林,或许与此有关吧。”说着众人开始迈步往林中走去,刚走了几步路,李渺忽然说道,“等等!”
众人停住脚步问道,“怎么了?”
李渺笑道,“难得难得,这里竟有此物。”说着弯腰从地上拔起了一棵草,只见此草只两片长叶子,中间抽出一根长长的直穗子,叶子边缘呈现白色,中间是鲜绿色,穗子头有紫色花朵,妙在每朵花都是有一根长丝连接花托和穗茎,长丝透明可见中间一根淡蓝色线管有液体涌动,李洪涛问道,“这是?”
李渺说道,“此物本灵草,有很多奇用,这东西也是可遇不可得,如今正好用一下,这个东西能验水之好坏。”
李洪涛笑道,“如此甚好,不知怎么个验法?”
李渺说道,“随我来即可。”李渺带人又退回到了林外,来到了水面汇聚颇宽的地方,在地上抛了一个坑,命人取水填满水坑,然后取一片本灵草的叶子扔到了坑中,李渺说道,“本灵草具备一些特殊的灵性,这灵性与人的脾胃颇像,以草叶入水,如果叶子颜色不变,则水可饮,此时的草叶也能借水之力存活数日;如果草叶变为黄色有枯萎状,此时说明水有问题,不过对于人来说,也勉强可饮,只是不适宜长时间饮用,但是这个状态下的本灵草很快就会死掉,不过自身的药用功效还是保留的。”正说着,众人眼前的本灵草叶渐渐变成了鲜红色,众人诧异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渺说道,“本灵草变红,这是邪气侵体,说明水不但不可饮,如果饮用还会出现不好的症状,只不知这邪气是哪里来的,同源之水,在林中就有本灵草生出,此处却是这般模样。”
李洪涛问道,“既这样,我们尽快去林中看看吧。”
一行人有些沮丧,快速返回到林中,李渺边走边看,本灵草的身影没有再出现在他的眼前,众人很快穿林而过,树林这一端却换了一番景象,走出树林后只见数十条小流或从草丛内缓缓流出,或由高石间倾泻而来,或从碎石上平铺而至,更有蜿蜒曲出种种样子,眼前是一个高耸的喇叭状山口,开口处就是这些水草山石交映的水流,狭窄的部分直接通向了两个山崖间的缝隙,从喇叭口往里望去,除了天上隐隐一线天的模样,却看不到尽头。
这时有人捧了一点水喊道,“这里的水是清的!”
众人迅速汇集了过去,李洪涛看了看后,向李渺说道,“此时的水应该能喝了吧?”
李渺面露迟疑,说道,“测验一下吧。”于是又用同样的方法,将本灵草丢入水中,出乎意料的是,本灵草丢入水中的瞬间,便变成了红色,变色之快远非前面的测验可比,众人都在诧异时,只片刻的功夫,草叶的颜色从红色直接变成了黑色,李渺心惊,不觉“啊!”了一声,说道,“这水有毒。”
李洪涛问道,“如何这般清澈的水却比那里的黑色水还要厉害,这是什么缘故?”
李渺摇头说道,“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只是邪气如此之重,我们恐怕不能在这里安身了,真是可惜。”
李洪涛说道,“这么远都走过来了,我们再往前走走也无妨,我们回去吧。”
众人点头要往回走时,站在里面的一个人忽然喊道,“哪里来的衣服?”
众人看时,只见这人从一处水中的草间拉起一间红褐色破布,细看一下依稀有衣服的轮廓,李洪涛走过去看了看,喜道,“看样子这衣服是从里面冲出来的,难道里面另有一片天地不成?有衣服应该就会有人家吧,我们往里走走看。”
李洪海凑过来也看了看说道,“看前面路窄难行,又看不到尽头,不知会走多久,我看还是有必要回去一下。”
李洪洋说道,“文仲回去跟洪河及菱夫人说一下,我们此去探路或许需要一些时日,让他们在山下先安顿一下,切记别喝那里的水。”
一人应声而去,剩下的人直接往一线天的山缝走去,与料想的差不多,山缝最多也就容两人并行,最窄处也只能一人侧身而行,脚下还有明水暗流,两边的山石年深日久不见光亮,双脚双手着落处全部都是一些青苔,十分湿滑,几个人不时会被滑倒。
也不知走了多久,本来就没有什么光亮的这里,越来越暗起来,此时众人脚下慢慢开始有碎石硌脚,本来没人太在意,不料有人摔倒时惊讶了一声,“怎么是骨头?”
听到叫声的人都停下来看,只见那人手里拿着一根也是布满苔痕的骨头,于是众人开始蹲下来看自己的脚下,原来大家都踩在骨头上,李洪涛问道,“知道是什么骨头吗?”
李洪海捡起一堆骨头又抛下,说道,“我看都是兽骨,没什么新奇。”
李渺也看了几眼,点头说道,“我看也像兽骨,这个地方有这么多兽骨,也是挺奇怪的,接着走吧,赶在天黑前走出去才好。”
说着,众人继续往前赶,走不多久,越来越觉得奇怪,好像脚下的骨头越来越多一样,只觉得自己脚下有着厚厚一层,不过李洪涛也没停下脚步,只说“接着走”,众人也就接着赶路,走在前面的李洪海忽然又回头喊道,“有人骨!”
后面的人连忙赶了过来,只见李洪海脚下有一颗人的头骨,众人不觉有些凉意,李洪涛说道,“看来这里确实有人。”
接着行不到一里路,众人全部都惊呆了,他们眼前的一线天慢慢变得宽敞起来,众人根本没有来得及高兴,就看见眼前宽阔的路被一座小山横断挡住,走近细看下,哪里是什么小山,原来全部都是人兽之骨堆积而成的,大部分的兽骨都是断裂破碎零散的,所以容易被水冲走,人骨大都是完整的横七竖八堆积着。对于血腥场面而言,李洪涛一行人都是经过见过的,但如此累累白骨堆积成山的景象,还是让他们一行人心生畏惧,李渺看了半天甚至都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李洪涛远近走了两步细看了周围,对李渺说道,“你说的水中的邪气,看来找到原因了。”
李渺有些颤抖的声音回到,“骇人听闻!公子还要往前走吗?”
李洪涛心情十分的沉重,强作振奋地说到,“死了这么多人,前面应该有更多的人,我不管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白骨,但是我认为这里比我们漫无目的地走要好很多。”
李洪海厉声道,“没错,我们继续走,前面应该没多远了。”
其他人别无所述,直接跟着李洪海便爬上了骨山,爬到顶部时还是把大家震惊了一下,骨山并不是一个山尖而已,顶部绵延了近两里多路全部都是骨头,一直走到一个上坡的路段才看见有水有石头,沿着上坡走了一刻钟后,李洪涛停下了脚步,往后面又看了两眼,叹道,“这也不知是哪里造下的孽,竟有这般多的生灵丧命。”说着,无意中向上方看了两眼,突入眼帘的一番惨状几乎让李洪涛跌倒,不由得“啊!”了一声,手指骨山上方的两壁悬崖间说到,“如此清明世界,却有这般惨状,可叹世间邪魔横生,这究竟是为什么?”李洪涛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几乎充血,口中说话更是歇斯底里。
众人顺着李洪涛的手指看去,皆都骇然,只见如此宽的两壁悬崖间横生乱木间由山顶到山下,到处都是白骨和尸体,其悲惨骇人之状,哪怕猛虎瞥见也会转头逃窜,直能骇破英雄之胆。
李洪涛此时蹲身在地上,良久后,起身说道,“若天要亡我,我又何必苦苦挣扎,但若天意锤炼我等,他日我遇见作此惨状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走吧。”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这种场面给这些人带来的感觉是一股无比邪恶的压力在心底产生,因无处释放而心内澎湃,此时若有仇人在眼前,所有人定会由心内乐到脸上,他们会用手中的剑刺破所恨之人每一颗心,用手中的刀斩断所恨之人每一寸骨,方能发泄此时的愤恨。
且说一个多时辰后,众人终于走到了一个平坦的地方,远远看去那里一片泛白的树林齐刷刷出现在眼目之内,因天色已暗下来,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树,只是隐隐能闻到一股清澈香气,边走边看的众人,看到前方似乎出现了明显的路,迎着众人的却是路边的一块石碑,走近看时碑上黑色篆刻着三个字,却是,“杏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