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要不你先回去吧，再不走就没有回去的车了。”松井太夫对已经睡着，又刚刚醒来的林若水说道。
“没事，没事，他醒了吗？我要见他。”林若水揉着眼睛说道。
“醒了，刚刚吃完饭，在自己的房间里呢。”松井太夫说道。
其实要不是林若水以前经常来这里，松井是不会对她如此宽松的，好像是这个女孩子的执着感动了他，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你还好吧。”林若水见到王?后说的第一句话。
“你来了，希望我没有吓到了。”王?说。
“不会，不会，你不生我的气就好了，我今天来其实真是的想求你的，我承认以前我有一些想法，但是现在我知道错了，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听你讲故事的，我不会再讨厌你了。”林若水说道。
“讨厌我？你一直都在讨厌我吗？”王?说。
“啊，不是，我又说错话了，不是讨厌了，是那个，那个。”林若水一时间不知道该找什么词来代替。
“没事，既然你想听故事的话，那我就把这个故事给你讲完吧。”王?说道。
“真的啊，太好了。”林若水打开了新买的录音笔。
“我们去楼顶吧。”王?说道。
“为什么要去楼顶？这里不好吗？”林若水说。
“我要去看星星。”王?不等林若水反应，就已经走出了门口。
说来也奇怪，并不是太晚的时间，医院里居然就没有一个人了，值班的护士也看不到，他们两个人就这么直接的走到了楼上，并且打开了八楼楼顶的天窗，爬了上去。
没有想到，这楼顶之上还公有些冷冷的感觉，林若水后悔没有带一件衣服过来。但她还是对着王?举起了录音笔。
“可以说了吗？”林若水说道。
“其实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快乐，自从我老婆因为嫌我穷离开我后，我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但是我却没有勇气去死，所以才会变成了这个样子，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傻吧，但是我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人生总是会出现许多的怪事，就好像我告诉过你的故事一样，那些看似荒诞的情节，其实都是我曾经的经历，可能你会觉得我在说谎，但我要告诉你，那都是真的，真到比真还真的事情，终于在今天这个故事也可以结尾了，我听到他们在呼唤我了，我是一条龙，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我要去完成自己应该完成的使命了，对不起，不能告诉你后面的故事了。”
王?说到这里，已经来到了楼边的栏杆处，抬头看起了星星。
“你，你要干什么啊，快点回来，那里危险的。”林若水似乎有些腿软的蹲了下来，她已经预感到要发生的事情，她想喊人，但是却发现这里是楼顶，根本不会有人听到的。
“谢谢你，若水，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听我故事到最后的人，我要走了。”王?此时的身体竟然真的升到了空中，他张开了双臂，将整个身体完全的打开，飘向了遥远的星空之中，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直到王?消失在了林若水的面前，她才发现自己刚刚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幻觉，王?在空中短暂的停留了几秒之后，却直接向地下坠去，当她赶到那里时，王?已经摔在了下面篮球场上水泥地面上，四周已经流出了黑色的液体。
此时的林若水已经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情，她趴在楼边，张大着嘴巴看着下面那个已经失去生命的男人，医院里的灯竟然在这个时候都亮了，三三两两的人跑了出来，并且看到了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
可能他们比林若水要更真实的看到王?死后的模样，有几个人已经瘫坐在了地上。若水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她不知道该为谁而哭，是在为自己，还是为王?。
楼顶的天窗被很快的打开，松井大夫已经来到了林若水的身边，双手放在她不断颤抖的肩膀上，将她一点一点的拉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啊！”林若水此时才发出了声音，紧紧的抱住了松井，大哭了起来。
坐在一楼的休息里，从窗户看出去，应该就是王?死去的位置，但是林若水却完全不敢回头，她披着一件松井的衣服，兀自在那里发抖。
处理了一些事情后，进来的松井给若水倒了一杯水，并且坐到了她的对面。
“不用内疚，我知道他是自杀的，早在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我了，我开始还以为他在你面前不会这么做的，但没有想到，他真的就跳下去了。”松井说道。
“都是我，都是我，要不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听他的故事，他也不会变成这样。”林若水依旧在哭着，好像之前种种的行为都让她感觉到了痛苦。
“没事的，不怪你，在他进来医院之前，就已经跳过一次楼了，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勇气跳下去，被人救了回来，现在的他却真的跳下来了，所有的一切就这样解脱了。”
“可是，可是他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呢，他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人生的选择，有的人会选择平坦的大路，有的人会选择崎岖的小路，而他却偏偏选择了一种最快的路，这也许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吧，你的小说里不一直在说，一切都是注定的嘛。”松井说道。
“可是，为什么在他的故事，他是那么的积极向上，那么的健康，现实中怎么会是这样的下场呢。”
“你没有感觉出来吗？他所说的一切，其实都是在计你欢心，都是在为了吸引你的注意，你听他讲故事时的专注，你为他一个情节的感动，那都是他为你精心所设计的啊，可能你还太小，不能接受这样的表白吧。他每一次给你讲故事之前，都会一个人在房间里说上十几遍，而面对你时，一定是他讲得最好的那一遍啊。”
林若水已经不想再去听松井的话，她已经转过了头，看着窗外的灯光，那里是他落下的地方，也是他人生终结的地方，更是他所有奇思妙想的结局所在，整个故事就在这里嘎然而止，好像很突兀，充满着无尽的悲伤。
王?的尸体被担架抬走，球场上的血迹也很快的被清理干净，只是他留在若水脑子里的影子却如何也消除不了，这个傻男人，偏偏用了最笨的那一种方法让若水去记住他，但是他成功了，他最后的一跃似乎已经永远的烙印在若水的心中，时不时的想起来，她都会隐隐做痛，那就是爱吗？
松井把林若水送回了家，一路上若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车窗外不时变换的景色，在这一时刻她好像忽然的明白了许多事，原来这个所谓的故事，只是在讲给她一个人听的，那个傻子，拼着所有的脑细胞都是在为了她讲一个她永远都无法听懂的故事。
一切就这样的停止了，仿佛时间也停止了一般，所有的一刻都被定格在了王?跳起的一瞬间，那时的他正张开双臂，尽情享受着自由与快乐。
他的葬礼上根本就没有人参加，只有林若水和松井大夫两个人为他送行，事后若水听松进大夫讲了关于他的故事。
王?是一个很命苦的孤儿，虽然他很穷，但是生性乐观，什么事都能让他往开心的一面去考虑，而且还时不时的带给周围的人快乐。
但是让他变成这样的，还是这个无情的社会，他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却挽不回老婆的心，她的老婆是一个极为浪漫的人，总是幻想着那锦衣玉食的生活，和一个高大帅气的老公，然而这一切都是王?所不能给与的。
于是她离开了王?，和一个小她十岁的当兵的人走在了一起，用他老婆的话来说，既然没有了钱，为什么她不选择一个更帅气一点的男人呢。在林若水听来，这算是什么逻辑。
老婆离开后，他并没有放弃，反而更努力的赚钱，但是却被他最好的朋友骗光了他所有的积蓄，在这个时候他选择了离开，可是因为没有离开的勇气，被人救了下来，从此他患上了抑郁症，总是一个人缩成一团坐在角落里发呆。
终于他被送到了医院里，在听了他的遭遇后，松井大夫便开始时时的观注着这个人，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一群学生参观了这里后，他开始说话了，而且还总是微笑的说着，似乎他在说给一个人听，但是他的面前只站着一排空气。
林若水在询问了那些学生参观的时间后，终于明白，那是她毕业前所参加的最后一次学校组织的活动，而且她记得自己好像对某一个人讲了一个未讲完的故事。
看着他的棺材被孤零零的推进了火炉中，若水的眼泪就再一次的落了下来，这时又有两个人出现了，一个女人打扮得有些新潮，身后跟着一个穿军装的帅气小伙子。
“我不来你们就烧啊，算了，也好，听说他是摔死的，我可不想看他那死样子，活着的时候就看得够多了，真怕会倒了胃口，快点烧完了算了。”从口气上来看，好像是他的老婆。
“亲爱的，都死的人了，你还来看他干什么啊，咱们还是做自己的事吧，你看我这好不容易就休一天假，怎么就跟你来这么晦气的地方啊。”那个军装的男人说道。
“好了，好了，就快烧完了，怎么说我们也是夫妻一场啊，他家又没有别人，医院就通知我了，一会把他骨灰随便一扔就行了。”女人说道。
“那我先出去等着了，那个窝囊废，死都死得这么难看。”当兵的走了出去，此时女人才发现松井和林若水的身影。
“我还以为他怎么痛苦呢，原来有了个这么漂亮了小三啊，看来我还是比不过年轻人啊，这也好，活该你死了，找小三，你不得好死你。”女人指着那火炉说道，同时又想到这话好像有些骂得不对，但闭上了嘴。
“你真不配拥有他的爱。”林若水走到那个女人的面前。
“还有出来挡事的了，告诉你，要知道有人在这里，我才不来呢，那个废物男人，从来就没有挣过一分钱，让我养着他啊，没门，要不是我走得快，现在就他妈成寡妇了，不过现在还好，有人替我当了。”
‘啪’林若水一个巴掌打在了那个女人的脸上。
“****，你打我，老公快来啊，有人打我！”女人竟然大叫了起来。
“哪儿，****，谁的我的女人，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小心我叫部队的人平了你们。”那个当兵的风一样的就冲了进来。
“她，她打我！”女人指着林若水说道。
“你！”当兵的已经向林若水走了过来。
“你是第二消防队的武警吧，你们政委现在还好吗。”松井走了过来。
“你认识我们政委？”那个小武警立时就胆弱了下来。
这两个人直接离开了火葬场，连王?的骨灰都没有拿，若水只好抱着他的骨灰和松井一起来到了一处风水宝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