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没有好武器怎么营救
欧息凡拿着枪犹豫。
拘留营外面接应的两名情报组员从两侧射击。警察在卡车上向草丛还击。
龟田听到枪声，担心已经到手的威廉被劫，在救护车上没下来，直接命令司机把车倒进拘留营。
凌厉迎着枪口走出几步，看见欧息凡没有开枪意思，拉着孙颖、王振生趁乱钻进路边草丛跑了。
欧息凡愣了片刻，对他们身后胡乱开了两枪，收起枪跳上吉普车，带着卡车跟着进了拘留营。
龟田以为车里下来的是民工，因为害怕跑掉，并没在意。
高桥接到龟田电话如获至宝，命令（日语）：“严加看管，一定不要让他逃掉，等我电话”。又补充一句（日语）：“让警察守外围，不要让他们接近威廉。威廉由我们人看着”！他担心警察里面有英国间谍。
放下电话，高桥命令横木（日语）：“你马上去电讯室，以我的名义给大本营发报，报告威廉已经抓到，问如何处置。”
日军大本营由参谋总长、参谋次长、海军军令部长为主官主持日常工作，陆军大臣和海军大臣名义上是大本营的主官，实际上由幕僚长、陆军参谋、海军参谋负责实际工作。它是战争的最高指挥机构。高桥直接报大本营，无疑是越级报告，但大本营在战事授权情报高级官员有这个资格。
横木问（日语）：“要不要先报告藤原将军”？
“来不及”。高桥说（日语）：“威廉意义不在一个香港，在整个东亚战场。”
“明白，我马上去”！（日语）横木向外跑去。
凌厉、孙颖、王振生跑出一段路停下。
孙颖讽刺说：“你的人总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你看现在多完满：威廉找到了又丢啦，你帮着找到威廉还没被抓到”。
凌厉顾不上和她计较，急切说：“他们肯定要转移威廉！赶快去秘密仓库拿武器，可能还来得及。”
孙颖醒悟过来，说：“走！救不出威廉能拿到武器也不错。”
凌厉说：“等等，振生，从这里出去有个岔路，一个通往市区，一个通往机场。你守在那儿。如果时间来不及，我们至少要知道威廉押解去哪儿了。”
王振生看着孙颖。孙颖说：“按凌厉说的办。”
“还有你”，凌厉对着孙颖：“你马上召集能找到的所有组员，到深水埗下水道31号出口汇合。”
孙颖不服：“你给自己分配什么活儿？当领导坐镇指挥”？
“你真是头……”凌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这么多武器，你准备扛着走啊？我去找车”！
“从31号下去后怎么办”？孙颖问。
“我也要去，你问这干什么，怕我给军统通风报信”？凌厉愤愤然。
“你知道仓库对我们的重要性不”？孙颖非常迫不及待找到仓库，反问：“你要半路出事或者因为什么耽搁了，难道我们就不要里面的武器弹药了”？
“你就不想着我好”！凌厉还是把怎么找到仓库的方法和注意事项告诉了孙颖，特别强调：“一定等我在开库。我担心还有什么其它暗道机关。”
“你总自以为是，把自己看的很高，把别人看的很低”。孙颖命令：“我们分头行动！你们两个跟着我”！
远处跟踪的军统特工犯难了，看赶回市区的人多，担心一旦暴露不好对付，于是选择跟着只有一人的王振生。
威廉、比尔被关进刑讯室，里面摆满刑具，地上墙上血迹斑斑。日本人如临大敌，从外面把房间团团围住。
威廉沮丧地在刑椅坐了片刻，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全家福照片交给比尔说（英语）：“如果你能回国，交给我妻子”，然后开始祈祷。比尔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傻傻看着他。
威廉祈祷完，解下皮带站上刑椅把皮带穿过屋顶铁架绑好，说声（英语）“上帝保佑英国”！脖子伸进皮带，脚离开刑椅，身体悬空。
比尔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呆，抱住威廉大喊（英语）：“你不能！不能这样！上帝不会原谅你。”
在基督教义里自杀有罪。威廉必须先祈祷请求上帝宽恕。
他的叫声惊动外面。几名日本兵进来，用绳子把威廉和比尔绑在一起。
威廉绝望说（英语）：“你不该拦我。我知道那么多，要不交待，要不就被活活折磨着，你不知道这帮畜生有多狠。”
比尔说（英语）：“我们还有希望，共产党拿到武器会来救我们。”
威廉说（英语）：“还记得他们帮德瑞克转移资金吗？千万不要把他们想的那么高尚。他们是农民，都是为了那座仓库，只会看到鼻子尖那点利益。”
比尔说（英语）：“高尚还是卑鄙只有上帝知道。一切听上帝安排吧”，也闭上眼睛开始祈祷。
九龙半岛城区边缘是一些工厂，因为打仗全部关门，几乎看不到人。
凌厉走到一家运输公司的铁门外，看见里面停着几辆卡车。他翻铁门进去，拧开一辆卡车的油箱盖，插进一根树枝抽出来看了一下，里面油是满的，又用铁丝拨开车门，拽出车的开关，用导线碰了几下汽车打着火。凌厉拿着汽车摇柄走到大门旁，撬开锁，拉开大门，回到卡车旁，开上卡车向外驶去。
香港下水道出口旁边都立有一个小水泥桩，上面标明这个出口号码。31号出口位于几个平房居民区的中间空地，被树林和乱草遮盖。英军当时选择这里也是考虑到它的隐蔽和保密。
孙颖先赶到这儿，一看凌厉还没到，有等了会儿，说：“走！我们先下去”！
带来的一名组员叫小吕，说：“凌厉不是说让等他”？
“离了张屠夫不一定就吃带毛猪。我们不是没下去过，还就不信邪了”。孙颖掀开铸铁盖带头钻进下水道，两名组员跟上。
下水道黑黝黝的。孙颖不时划亮火柴照路。走了不远就看见英中文写的警示标识“警告！前面危险！”
孙颖说：“那天我们就到了这里。我的衣服被刮破，你看，布条还在这里，我们朝后退。”
孙颖按照凌厉说得找到曾经躲进去的岔道，顺着岔道前行约四十米，重新点亮一根火柴仔细查看四周洞壁，终于在不显眼的地方找到用白漆写着“14”。
她靠近墙壁用指关节敲敲墙壁，发出“空空”声响，趴到地上找到下面缝隙里的挂钩小心摘下，又让小吕骑在一名组员肩上摘掉上面缝隙的挂钩，仔细看过周边再没有可疑的东西，双手扣住边缘缝隙，脚蹬住地面使劲一拉开了。这是一扇和旁边洞壁几乎辨不出的砖门，没想到砖门后面居然还有一道铁门，门上有个密码器。铁门上用英文醒目写着“警告：强行打开，自动销毁”的标识，但三人没一个懂英文。
孙颖说：“怎么还有一道门，凌厉没说实话”？
一名组员说：“怎么可能？组长，我觉得你对凌厉有偏见……”
小吕说：“你懂什么！这叫爱之切折磨至深。”
孙颖说：“你俩都给我把臭嘴闭上，过来帮我拉。”
三人拽着把手使了半天劲铁门纹丝不动。
孙颖松手喘口粗气，问：“你俩谁带手榴弹了”？
小吕掏出两颗手榴弹问：“你想干嘛”？
“裤带也解下来”。孙颖命令：“对，还有你。”
当时男的系裤子都用绳子。两人解下裤带狼狈提着裤子。
孙颖把两根裤带系在一起，拉了拉，说：“短点，凑合吧。你俩躲远点。”
她把裤带一头拴在两枚手榴弹拉弦上，把手榴弹卡在铁门下，退后几步卧倒。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身影冲过来一脚踢飞孙颖手中的裤带。
小吕脱口叫出：“凌厉”！
凌厉说：“姑奶奶，我着急忙慌赶来就怕你胡来。”
他划根火柴走到铁门前看上面字，说：“你看见没有！这儿写着一旦强力打开，会自行销毁，懂不，自行销毁！一旦引燃仓库里弹药一起爆炸，别说你们几个还有仓库，连下水道一起完了。”
“哎呀我的妈呀”！组员惊叫。
“你为什么不告诉还有一道铁门”！孙颖吼叫。
“别说我不知道，恐怕连威廉他们也未必知道”。凌厉说：“德瑞克总要留一手保护自己。”
凌厉重新划燃一根火柴查看密码器。他用的是抽雪茄的长火柴，燃烧时间长。
“多试几次不就知道了”，孙颖伸手就要按密码器，被凌厉一巴掌拍开。
凌厉说：“密码器都有次数限制，按一次少一次，超过就有危险。”
“那怎么办”？
凌厉想起德瑞克提到的诺亚方舟，按照他说的宽、高、长顺序输入数字：5030300
密码器红灯急速闪烁，出现提示音（英语）：“密码错误，你还有两次机会。”
“它还会说话呀”，孙颖问：“说什么”？
“说我输错密码，还有两次机会。”
“先等等”，孙颖说：“你输的什么数字？你这也不是在乱输”？
凌厉说：“还记得咱俩困在逸景我查看《圣经》不”？
孙颖点点头。
“我打电话告诉德瑞克款已经转成功，他身边有人监视，告诉我‘诺亚方舟的宽度、高度，在加上长度足可以装下我要的东西’。这个宽、高、长的数据和下水道编号、从入口到仓库的距离无关，我推测应该就是这里的密码”，凌厉回答。
“你不是输了也不对”？
“我在想会不会记错顺序”？凌厉说：“就我这记忆力应该不会。”
孙颖连忙说：“这我相信，太相信了”！
“如果德瑞克暗示的就是密码，那只能在数字长短上考虑了。”
凌厉重新输入：503030
密码器红灯又急速闪烁，出现新的提示音（英语）：“密码错误，你还有一次机会。警告：如果再有错误，仓库将自动销毁”！
凌厉额头渗出汗珠。
“又错了”？孙颖问：“这次说的好像比刚才长”？
凌厉定定神，说：“你们都撤走，我再试一次。”
“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我们撤走你留下”？孙颖不同意。
凌厉说：“再错一次仓库会发生爆炸！何必都死在这里。”
孙颖说：“要不还是先去救威廉吧，这儿以后在想办法”？
凌厉说：“没有重武器，去也就是送死。你们走吧。”
王振生要求：“要不你告诉我该输什么数字，你们走”！
其他组员也纷纷要求留下。
凌厉不耐烦了，说：“你不都一样。你们快走”！
“……”孙颖说：“凌厉你记住，其实我很喜欢你”，回头命令其他组员：“我们走”！
他们没有走远，走到40米主巷道躲在拐弯处。
凌厉估计他们已经上到地面，手伸到密码器上一咬牙按下533。
没有发生剧烈爆炸，只有“咔嗒”一声，密码器闪烁绿灯，铁门开了。
凌厉瘫坐在地上。孙颖冲过来扶起凌厉。
凌厉腿还在发软，问：“你走前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孙颖松开扶凌厉的手说：“你可别认真。那是哄你开心。”
铁门打开，顺着台阶下去十几米是一个巨大的用石头砌成的洞，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木箱。英军的秘密仓库找到了。
仓库上方挂了盏电池灯。凌厉借助火柴光亮摘下灯拧了下开关居然亮了。仓库也就不到两米高，但很大，足足有200多平房，堆满大大小小绿色木箱。
队员分头打开木箱一看，一阵欢呼。这些被蔑称为“土包子”的人从未见到过这么好的武器装备。
孙颖从木箱中拿出一只冲锋枪拉了一下枪栓。凌厉也拿起一只，看了一下说：“这是英国的司登卡宾枪，虽然性能比不上日本人使用的德国MP38，但这是目前世界上唯一可以装消音器的冲锋枪。我在苏联受训时用过。”
他从木箱拿起一根用油纸包着的细长圆形物，拆掉油纸，拿出里面一根黑色金属物，旋套在卡宾枪枪管上，说:“这样开枪声音就几乎听不到。”
凌厉看到一边垒起的木箱小，先从上面搬下一个打开，满满一箱军用指北针，他顺手拿了两个装进上衣口袋，又打开一个形状不同的木箱，里面装的是军用手电和配套的电池。电池用油纸包的严严实实。他拿出一个装进裤子口袋。
角落码放着二十只木箱，他打开一看，每只木箱只放了一个小铁皮箱。
孙颖过来问：“你找什么？”
凌厉拿起一个小铁皮箱，看着上面的英文字母大叫：“发财了，是便携式电台”！
孙颖皱着眉头说：“改不了商人本性，什么都和发财联系到一起。这些有什么用。我们要去救威廉，最需要的是武器，懂吗，武器”！
小吕打开一只木盒，掏出一支像眼药水瓶的东西好奇地正要拧开。凌厉连忙大喊一声：“别动！”过去小心翼翼地接过，看了一眼瓶上的英文字母，旋开细小的玻璃瓶盖，滴了一滴在石头上，只见石头冒起一丝呛人的白烟，立刻溶出一个洞。小吕吓得吐吐舌头。
突然外面传出“噗几”一声轻微的响声，似乎有人踩到下水道水沟。仓库里的队员全都屏住呼吸。孙颖和凌厉掏出手枪，小心翼翼地走上台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孙颖问：“会不会是老鼠？”
凌厉说：“肯定不止我们一家打这个秘密仓库主意。时间紧张，我们先带上用的武器弹药。”
孙颖：“这么多武器弹药都是部队急需的，丢下岂不可惜”？
凌厉说：“跑不了，办完事再来拿。”
孙颖说：“这几天我得把你看紧点，你别拿出去卖了。”
凌厉没理，拿起两个微型军事望远镜，拆去包装，递给孙颖一个，自己留了一个。
孙颖说：“每个人带一只手枪一只卡宾枪，带足子弹，马上出发。”
凌厉说：“这些人上一辆卡车目标太大。我算了一下，最多只能去九个，连开车的我和副驾驶位两个。”
孙颖拿到这么多武器正在开心，说：“行行，你说了算。”
凌厉又说：“带上两支狙击步枪。”
孙颖明白了，问：“你真打算不计后果”？
凌厉说：“威廉军衔不低。英国人既然有要求，那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他们走出仓库关上门，凌厉小心重新挂上挂钩。
孙颖对刘三仔说：“刘队长，这批武器对我们太重要了，足可以武装几个连，麻烦你带人守在这儿，我们忙完吧把它搬去自己仓库”。看了凌厉一眼。
“你这话说的，什么麻烦！这些可是难得的宝贝，不吃不喝也得守住。你们放心去吧”。刘三仔痛快答应。
凌厉说：“刘队长，军统也在找这个仓库。你们守得地方最好离这儿远些。”
“放心吧，我懂。有人胆敢跟老子抢，让他有来无回”！
这回出去和进来大不一样。军用手电筒把下水道照的雪亮。
高桥终于等到大本营复电，看过，命令横木（日语）：“你通知龟田，让他马上带一小队士兵和欧息凡的警察一起押送威廉去机场。”又强调（日语）：“拘留营有装甲车，一定要用装甲车押送”！
大本营复电称：威廉送日本本土审讯，明天一早派专机到启德机场接。
横木说（日语）：“我也去吧”？
高桥说（日语）：“不！这么大事，我必须亲自去”！
横木出去打电话，高桥走向衣架想拿外衣，电话铃声响起。
高桥拿起话筒，听到声音马上恭敬立正说（日语）：“是！……是”！放下电话重新坐下。
横木打完电话进来，高桥激动对横木说（日语）：“藤原将军要去我家拜访。我必须马上回去”。
横木（日语）：“这可太难得了。在我们阶级森严的军队，一位驻军司令中将拜访一位大佐可不多见。足见将军很器重你。”
高桥过去穿上外衣，对着镜子整理好容貌，对横木说（日语）：“机场方面我还是不放心。你马上去一趟，一定要亲眼看着威廉上飞机”。疾步向外走去。
凌琪等到中午吃饭也没见欧志宽人影，给欧息凡打电话，欧息凡不在警察署；以为他去了凌厉家，打去电话没人接，开始着急了。
艾达宽慰她：“姐姐，一个男孩，没事，不知道找哪个同学去玩了。你放心。”
凌琪心不在焉随口应着，但随着时间一分分过去，焦虑越来越大。
欧志宽去找了同学莉莉，在她家连吃带喝待了一天。莉莉看他郁郁寡欢很少说话，说：“我带你出去玩，我知道有个好地方。”
欧志宽犹豫。他想妈妈了。
莉莉说：“走吧走吧，难得一天自由，好好享受享受。”换上一身当时时兴流行的连衣裙，不由分说拉住欧志宽手就朝外走。
树后有个用风衣高领遮住半个头的背影一直盯着莉莉家，看见欧志宽和莉莉出门叫了辆黄包车，悄悄跟上。
欧志宽出去一天到现在还没回来，凌琪越来越急，又不知道如何是好。艾达陪着她也一脸着急样子。
桌上电话铃声响起。她迫不及待地拿起话筒：“喂，喂。”
电话另一头问：“是欧志宽家吗”？
凌琪“轰”一下大了，连忙问：“是，你哪位”？
对方说：“我是阿宽朋友莉莉的爸爸。莉莉在你家吗”？
凌琪原以为是欧志宽出事的报信电话，听到这里长舒一口气回答：“不在。”
对方说：“阿宽来过我家，两人一起出去玩，一天了，到现在也不见人影。现在兵荒马乱很危险。我们很担心。”
“对对，我也担心，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对方沉默片刻说：“只能去找了。要不我们一起去找找”？
凌琪连声说：“好好，我怎么见你”？
对方说：“你到门外等我，我开车去接你。”
凌琪放下电话。艾达关切问：“是谁”？
凌琪说：“是阿宽一个好朋友莉莉父亲。阿宽去了他家，和莉莉出去一整天，也是到现在不见人影。要开车接我一起去找。”
“莉莉？是个女孩？最近香港发生多起强奸杀人案。阿宽不要被她牵扯进去”。艾达似乎在火上浇油。
“是啊是啊”。凌琪更加着急：“谁的孩子出事也不好。”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找”？
“不用“！凌琪说：“你还是在家守电话。万一阿宽有电话来呢。”
“好吧。”
凌琪换过一身出门的衣服匆匆向外走去。
艾达目送凌琪背影消失在门外，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